见到孟斐斯的时候是次日下午两点半,以往秦雅扬只在招待重要客户时才会用到这间六星级酒店,所以蔚相思并没有感到太大的意外。
“阳阳,你还在台湾?”见到已经早一步在酒店贵宾厅内的男人,蔚相思习惯性的上前同他打了招呼。
孟斐斯修长的手指还停在放置于玻璃茶几上的键盘一侧,眼神却转向进门的女子,“你们来了,放心吧,那个女孩儿不会有事。”
“是帝王的人?”秦雅扬的语气平板,却又比平日少了几分温和。通常在商场上游走,他更多的是使用那种公式化的微笑,即便有任何情绪也都掩藏在平静的面具之下。
蔚相思走到茶几旁,没有多想的直接合上了孟斐斯的笔记本,而后从容的坐到一边的沙发上,“不要把我当做傻瓜,阳阳,你应该很清楚我最讨厌自以为是的男人。”尤其是那种不把女人当一回事的混蛋男人。
孟斐斯抬眼看了看秦雅扬,而后才道,“是什么事让你对我有了这么大的意见?”对待浅浅,他其实比对待任何人都更上心。
“我们在多年前曾经阴差阳错的救过秦雅扬,而在那之后我虽然忘记了这个人,可你却跟他始终保持着某种程度的联系。否则他不会有如今这种种叫人意外的表现。”这些她能猜想的到,只是想不通为何在两年前自己与秦雅扬相处的时候并未发觉任何异样,且他先前还曾说过不记得那个曾经救过他的白衣男子是何许人。
如果不是秦雅扬说了谎,就是孟斐斯与他之间确实有自己所不知晓的事。
秦雅扬不语,因为他尚且不清楚孟斐斯的用意。落落并没有恢复记忆,所以即使要知晓事情的因果也不该由自己说出。
孟斐斯忽然开口,“你猜想的没错,从许多年前开始,我的确就对秦雅扬这个人有着不寻常的关注。但那并不是因为阴差阳错的救了他。”
“他有着可以抗衡帝王的势力,其实也是你的关系是不是?因为你,所以即使他能玩转黑白两道都不算什么对不对?”这件事给她的意外实在太大,除了黎安夏与潘朵拉这两名至亲之外,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孟斐斯在这世上最宠的人,可他却瞒了她这么多的事!
孟斐斯无声叹息,“浅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无意瞒你任何事,只是有些……若是不知道反而是好事。”至少他所做的都是一心为了她好。
“你明明知道我喜欢的人是你!可是这么多年来你对我避而不见,又始终没有结婚……”能让她有这样近乎歇斯底里状态的人,应该只有孟斐斯一个吧。
见到她过激的反应,秦雅扬下意识的皱眉,“浅浅,不要这样。”
孟斐斯语气平静的道,“我不见你,并不是要让你死心,而是为了我自己。”这是许久以来,他最不愿意提及的事。尤其秦雅扬也在场,他更是不想多说。只是浅浅的模样,让他没有办法。
“为了你……自己?”蔚相思的神情冷静了稍许,像是在咀嚼着他话里的意思。
孟斐斯有些涩然的牵动唇角,“这些年你不是跟我一样,都很清楚我们谁也改变不了事实。你我之间有着再清楚不过的血缘牵系,你不理智,若我也不理智,我们伤害到的会是所有围绕在我们周围的人。”
蔚相思怔然的看他,“你的意思是……”
孟斐斯语气轻柔如水,“我以为这些年来我对你所做的一切都足以让你明白我有多么喜欢你,只是浅浅,喜欢的形式并不是只有朝夕相处一种。能让你幸福,哪怕幸福不是由我所给予,我也依然会感觉到美好。”这些年来,他慢慢的领悟并接受了这样的事实,就好像东川雅夜一样,终此一生爱着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女人,却不觉得那样有多辛苦。
“孟斐斯?”对于他的话,秦雅扬很难不起反应,若他仅仅是为了要让自己想明白这样简单的事而抹掉了他与落落多年的记忆,自己很难控制着不给他几拳。
“我的话你记好,若你不能好好照顾她,我随时可以从你身边带她走。”尽管知道秦雅扬不会给任何人这样的机会,可他还是不得不说出这句话。
“阳阳,你宠着我惯着我……不是因为我是他的女儿?”这句话她埋藏在心底已经不知道有几年,似乎从懂事之后就一直存在。只是她始终没有勇气去探求问题的答案,多年以来,她可以接受那个给予她生命的男人只是为了爱她的母亲所以才不得已让她来到世上,她也可以接受蔚夫人对她的不谅解,可是唯独不能的是失去生命中最灿烂温暖的阳光。若是连孟斐斯对她无条件的宠爱都只是为了延续对她父亲的恩情,那她的人生当真是彻头彻尾的不堪了。
孟斐斯微微愕然,“我的爱,不一定会爱屋及乌。可是我很确定,即使你不是他的女儿,我还是会宠你。”
“你累了,先去休息一下。晚一点我处理好若芽的事再叫你起来吃东西。”不希望话题继续围绕着这两人的感情,秦雅扬想要她去睡一觉。
蔚相思扭头看看他,“你有话想跟阳阳说?”是关于她还是关于帝王劫机的事?
“我要跟孟斐斯讨论帝王的事。”秦雅扬神色坦然的回答。
孟斐斯起身温和的摸了摸她的头,“听话,先去睡一觉。我保证你醒来之后,事情都会处理好。”
向来很少拒绝面前这男人,蔚相思点了头后自顾的开了一间卧室的门然后进去休息。
门方一关上,室外的气氛陡然紧张起来。秦雅扬的视线紧盯着同自己面容相仿的男人,“你的话是什么意思。”他喜欢落落,他怎么能喜欢落落?
孟斐斯倒还是方才的从容不迫,“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喜欢她,这是宿命。”
“不要跟我说这个,我不信。”秦雅扬完全不接受他这样不负责任的解释。
孟斐斯徐徐的道,“其实你跟我一样都清楚,有些东西不由得你不信。若是没有我,你也不会在秦家长大,而如今你也该站在我所在的位置,成为那个神秘机构的主人。”
真正危险的人往往让人感觉不到任何危险的气息,若不是曾亲眼见过孟斐斯本人,谁也不会将他与那个机构联系起来。甚至在外界眼中,那个机构是否存在都已经成了难以探究的谜团。相比起来,倾世都显得单纯了不少。
“我不想谈这件事。”秦雅扬语调冰冷,“当初你抹掉了我的记忆,跟着又让落落忘记了我跟她的事,目的究竟何在?”
“你知道改变一个人的命盘,要付出多大的代价么?”孟斐斯答非所问。
秦雅扬凝眉看他,“你说什么?”
“我说过,对于浅浅,我只会为她好。也许当初她确实对我有过依赖,但那并不是她所以为的感情。她身边的那群好友皆以为是她执着于我不放手,其实并不。一直以来,我与她之间最放不开的那个人是我。”他曾经比任何人都遗憾不能改变现实。
“你不得不放。”他语气森然。
孟斐斯轻笑,“没错。所以我也说过,只要你认真,她会是你的。”这一点,他从来没有怀疑过。
“你的为她好甚至包括了间接让我犯了那个错误。”他沉声指出那件始终不能忘怀的事,“尽管此刻她不提,可是日后任何时候想起,难道不会感觉遗憾么?”如果两年前没有流掉那个孩子,现在也应该有一岁多了吧?
“用一个尚未成形的生命来交换浅浅,你觉得孰轻孰重?”孟斐斯目光灼灼,看的秦雅扬一阵心惊。
良久,他的语气中带了些微颤,“你的意思是……”
“帝王的人在上机前劫持了机长,而后化妆成机长的模样上了飞机。飞机在离开高雄三十分钟后改变了航向并且成功了避开了雷达,这个时候已经停在了帝释天位于太平洋上的私人岛。”孟斐斯不疾不徐的将话题扭转,“我想之前的事应该也让他怀疑你与我的关系,所以才会用这样的方式来试探。”
“那幅画在他手上,我早就知道。他想要留下那幅画可以,但想要娶落落,绝无可能。”秦雅扬淡然的声音并没有什么波动。
孟斐斯轻道,“你没有告诉过浅浅,其实那副画上的少女是来自你笔下。”
“要她以为那是你所作,不是更好么?”他无意去争这样的事,只要她人在他身边比任何都来得重要。
“那座私人岛周遭设置了屏蔽系统,想要找过去并不容易。或许帝释天会先一步联系你也说不定。”孟斐斯意兴阑珊的笑了笑,“若不是你动了火气炸了他的兵工厂,他应该也不会把秦若芽劫去那里。”
“他抢了我的女人,我只是炸了他一座兵工厂,你觉得这不算便宜么?”秦雅扬反问。
孟斐斯看他,“他还没有抢到手。”
“若是到手,你觉得一座兵工厂还够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