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千厥用拇指将剑推出鞘,大声问他:“曹贤弟,你的剑呢?”
“我的剑在你手上,”曹无双说,“还有,我不是什么曹贤弟。”
宝剑出鞘,清脆的声响,这把剑应该相当锋利,单千厥在屋顶上绕了一大圈,最后绕到了曹无双的身后,他还故意踢起一块琉璃瓦。
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曹无双无法准确判断他的位置。
“你还有半炷香的时间。”
单千厥心里暗笑,笑过之后从他的背后阴险地出手了,是的,半炷香时间。
单武阳还没来得及上屋顶,屋顶上就有一个人飞下来,摔在他的跟前。
值得一提的是,单府的屋顶非常高,单武阳让工匠们一再加高楼层,他喜欢那种一览众山小的感觉。
那个时候他觉得没有想到,他最大的儿子会从房顶上头朝下地摔下来。
问题是,这还不是意外事故。
地上的一大滩血,看见这一摊血,他已经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愤怒还是恐惧还是悲伤。
“娘要下雨,天要嫁人”,这是逃不掉的祸端。
屋顶上又有打斗声,单武阳赶紧带人上屋顶,上到房顶的时候,他刚好看见他二弟的剑被曹无双夺走。
然后曹无双虚刺两剑,使得对方连连倒退,最后逼到了房檐边。
眼看着就要掉下去,曹无双却停下来,侧过头,把手上的两把剑丢在他的脚下。
曹无双已经听到单武阳在冲他说话:“真是欺人太甚!”
他向说话声音走过去,走到距离单武阳仅十步之遥的地方停下来,然后抬起食指指着他的脸。
曹无双说:“这句话,我正要原封不动地还给你!”
单武阳的二弟恰好在这个时候拾起了脚下的剑,然后悄无声息地从曹无双的背后偷袭。
只可惜有一件事情他没弄清楚,那就是,不论是电影还是小说,像这种使用阴险手段的配角从来都没有好下场。
他的下场就是被一把长剑从胸口刺穿到后背,恐惧的神情一点点地在面部凝结。
就这样死了。
单武阳吼叫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前面的两个,一个是你的公子,一个是你的兄弟。不过这两个只能当作是热身——从现在开始,每一炷香的时间里就会有一个人从这个屋顶落下去,直到我满意为止。”
单武阳心里做着最后的盘算,他凑到管家耳边小声说了两句什么,管家领命下了屋顶。
如闪电一般身影,闵文将另外一个人带到了屋顶,然后点开穴道。
看见这个人,单武阳睁大眼睛,神情已经出卖了他,那种惊慌却有点让人难以相信。
“拔剑!一炷香时间里不能打败我,你就得死。”
这个人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却只能硬着头皮拔剑。
曹无双略有些吃惊:“怎么,是个女人?”
闵文左手摸着额头,垂着头说:“单家虽然是武林世家,但人才很匮乏,这个人是单老板的小老婆。功夫都是很差,所以和前面两个差不多。”
“单老板,既然是你的小老婆,让我杀一个女人,我真有点下不了手,怎么办?”
单武阳对小老婆的关爱程度显然超过了儿子和兄弟,他怒不可遏地骂道:“你有本事就冲我来!对一个女人动手算什么英雄好汉?”
“我有说过我是英雄好汉吗?”
单家的打手已经冲上去将曹无双团团围困住,手持凶器,面露杀机。
闵文却丝毫不担心,又纵下屋顶。
单老板的小妾看到有人帮她解围,赶紧弃剑逃命。
就当她逃到距离单老板的怀抱只有几步之遥的地方,一只手她身后伸出来,紧紧掐住了她的脖子。
然后她整个人被举在半空之中。
“交战未果,弃剑在先。这是剑士的耻辱。”
没人知道曹无双此时此刻在想些什么。
打手们对他的突围慌乱不已,现在又不再敢轻举妄动,就怕牵累了单老爷的小妾。
单武阳想说什么,曹无双却又开口了:“年过五旬还要找这样年轻的小妾,单老板你很懂享受啊。”
“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很简单,我要让你亲眼目睹你的亲人一个一个地死在你的面前,只有这样才能让你明白你犯下的错误是多么愚蠢。”
“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很多误会!解决这些误会本来有更简单的方法——就是一剑把你解决掉,但是我突然发现我比你更懂得享受,这个方法可以让我感受你的恐惧和痛苦。而我,正是要享受你痛苦和恐惧的整个过程。”
曹无双发现,这些发自内心的话,听起来却能让自己不寒而栗。
然后他就开始“享受”了,只是松开手,单武阳最心疼的女人就这样从一个不可思议的高度掉下去。
曹无双正在想,从好几丈高的地方摔下去的女人,究竟是什么声音。
单武阳也没有料到简申居然来得这么及时,他稳稳地接住了这个即将粉身碎骨的女人。
随后一鸣也到了屋顶,然后忍不住称赞:“简兄好轻功!”
简申哼哼地笑了,说:“一般一般,武林第三。”
但是当他把这个女人接过手抱在怀里的时候,稍缓的表情顿时凝结。
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单武阳的小妾,她已经断气了。
曹无双挑衅般说道:“只要是我动手,绝没有可救的余地。”
一鸣冷笑了两声,说:“这一位就是曹无双吧,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年纪轻轻却享有盛名,只是恃强凌弱地对一些妇孺之辈动手,恐怕不太妥当。”
曹无双还了他一个冷笑,说:“听阁下说话内力浑厚,想必定然是一鸣师傅。所谓兰州的武林世家,对你动手,应该很妥当。”
一鸣大声笑着,向前走了两步,“闻名不如一见,果不其然。前些****家犬子……”
“哦……想起来了,你家犬子好像被我踢断了一条肋骨,别人都说一常公子英雄仗义,我曹无双却横行霸道,这事情倒是我欠妥当了。”
“倒不是这个意思,怪只能怪他学艺不精——现在老夫也想领教一下名剑曹宗的高招。”
“那还等什么?”
不知是什么时候,楼顶上起了风。
楼顶的东南方是单家庭院的正中央,那里有一株参天大树。
有一句话,是叫做树大招风。
闵文注意到一个人,这个人头上的斗笠遮住了容貌,一袭黑衣藏身在茂密树叶背后的树梢下。
这个人时刻注意着对面房顶上的曹无双。
几只麻雀停在树冠上,却因为他的说话而惊飞四散。
黑衣人冷笑,然后像是自言自语地说:“这几个乡下人,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你家公子的剑法很非同寻常,不愧是名剑神童,这个世上恐怕少有对手。”
说话的声音是一种窒息的沉闷,显然是这个说话的人故意压低声调,为了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份,但是闵文实在猜不出,这个人究竟是谁。
如果有疑惑就直接提问,这就是闵文。
“阁下怎么称呼?”
黑衣人的手上有一把乌鞘长剑,他用剑柄指着闵文,头始终垂着,斗笠下面是一个阴暗的脸部轮廓。
“既然你问了,就跟你打个招呼。”
黑衣人飞快拔剑,然后一道白芒向她横腰斩过来,闵文快速做出反应,侧身躲避。
她暗自叫险,这种毫无征兆的突袭真是阴险。
闵文闪到树梢上,怕他再次突袭,立刻反攻还了两道铜钱飞镖。
飞镖没入阴暗中。
然后黑衣人发出一阵阴森的笑:“连护剑使都是这么厉害,真叫我喜出望外。”
喜出望外这个词,闵文想了想,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既然听不懂,她不再多想,非常直接地一招“夺命”直刺要害,这一剑要是刺中了他,肯定让他格外地喜出望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