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君贤愣愣的看着身旁的那支箭,表情惊愕又茫然,甚至还夹杂着一些不可思议。姚展狼狈的将他扶起,咬牙道:“韩爷,要不要我去做了他?”
韩君贤缓缓摇了摇头,脸上突然流露出一丝莫名的激动,自言自语道:“原来是这样果然没有让我失望。”握了握拳头,说道:“难道我还会输?”
姚展没有明白面前这位高高在上的韩爷究竟出了什么事,只是依然恭敬的道:“韩爷永远也不会输。”韩君贤摆了摆手道:“不用追了。”说完转身上楼。
走到二楼的时候他突然回头,对恭敬的姚展笑道:“手稿不重要,没有手稿,我照样可以打天下。”
韩陆三人和陈生父子径直的走出安溪玫瑰园,陈上坤站在门口对韩陆说道:“你们可以走了。”韩陆刚刚沉浸在射人的快感中,一听此话,惊讶道:“你们不是要带走我们?”
陈上坤威严的笑了笑:“只是老爷子很欣赏你,不希望你被姓韩的后生弄的太憋屈。”韩陆疑惑道:“陈老爷子?认识我?”
陈生在一旁大笑道:“你这么出名现在谁还不认识你啊?”
韩陆皱了皱眉,勉强的笑了笑:“那我们现在可以走了?”陈上坤点了点头,从怀中口袋拿出一封信,交给韩陆说道:“这是陈老爷子亲手写给你的。希望你可以认真看。”
陈生在一旁诱惑韩陆道:“以后别算命了,跟我后面混吧。”
韩陆看着他,认真的说:“抱歉,我只是一个算命人。”
说罢,带着苏乱和查成辉转身离开。
陈生看着韩陆离去的背影,问自己的父亲道:“你说他会不会来?”
陈上坤理所当然的说:“韩君贤已经和他接下怨恨,难道他还想安分的生活?算命?别人都行,可就是他不行。况且,你爷爷都亲自落笔了,他能不来?”
陈生看着自己的父亲难得如此毫无顾忌,心里莫名的生出一片豪气,大声喝道:“好。”
韩陆三人历经磨难,终于到家。查成辉不停的叫痛,一边揉一边骂着家乡土话,而伤势最重的苏乱在经过韩爷的私人医生包扎后反而感觉好了很多,只有脸色还有些苍白。
韩陆看到苏乱的脸色,说道:“先回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情明天再商量。”苏乱乖巧的点了点头。回到家却发现胡礼胡途早已不在,桌上留下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胡途装逼的行书:苏乱姐,家中有事,已回。后面是胡礼的几句霸气的口头支票。
韩陆回到房间,发现查成辉仍然躺在床上叫痛,皱眉道:“大老爷们不就挨顿打么?忍忍就过去了。”查成辉气道:“你带俺挨顿打试试看,你去,你去。”说罢不再理韩陆,不停的在自己的床上翻来覆去。
韩陆揉了揉浑身酸痛的部位,发现肩膀尤为酸痛,抬手都微微颤抖。坐在台灯下,打开之前陈上坤的给的陈家老爷子的信,认真的看了起来。
陈老爷子的字飘飘忽忽,令人难以辨认,不过韩陆看过大量字帖,基本上可以认出:
年轻人,
我不知道你是谁,不知道你的年龄,甚至不知道你的性别,不过我猜想你是个男人。
我还知道,你可以写出手稿。
或许你已经听说过,又或许没有听说过,以前有一个人创作了这篇手稿,他叫尹白。
他写下的这些字令世界为之疯狂,令人间为之风起。
但这并不是他的真实意图。
他只是想救世,只是试图用自己微薄的能力去改变一点点世界。
凭借着手稿,做出了很多。
最后究竟是成功了?还是失败了?没有人知道,总之他是死了。
他死之后,人间又重归平静,他死之后,世界依然堕落。
不过有一个人出现了,他拿着曾经令无数人疯狂的手稿。曾经会疯狂,现在只会更加疯狂。于是你永远都做不了一个安分的算命人,你永远的过不了平静如蝼蚁般的生活。
你有自己的命,如今也属于世人。
你有自己的信仰,如今要全部颠覆。
虽然你如今只是蝼蚁,可是一切早已注定,虽然你如今坐在台灯下,却如同坐在我面前。我在这里看着你。
陈三生落笔。
韩陆仔细的将这封信看了一遍又一遍,看了上上下下,终于看懂了其间的含义,沉默良久。轻微的叹了一口气。
查成辉在翻滚中被这声叹气声一惊,大声:“哥们,有难事?”
韩陆握紧了手里的信纸,说道:“陈家老爷子邀请我。”查成辉伸出手对韩陆道:“给俺看看。”韩陆丝毫没有戒心的便给了查成辉。
韩陆对每个人都抱有警惕,包括苏乱,可是面对查成辉的时候这警惕竟然丝毫无法提起,或许这才是缘分吧,于是这封落到杭州某个爷手上指不定又要闹出什么翻天覆雨的信交到查成辉手上,查成辉皱着眉坚持将信看完,突然一本正经的说道:“哥们要不你仔细考虑一下。”
韩陆“咦”了一声,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查成辉问道:“你真的有那什么手稿,或者能写手稿?”
韩陆点了点头,查成辉道:“虽然俺不知道手稿是什么,但是从这么些事儿来看,估计以后麻烦真的会有,特别是内啥韩爷,我一看他就不是啥善茬,肯定还会对你下手。哥们你总不能总是挨打啊,得先找一颗大树避避。”
韩陆揉了揉微微发胀的眼睛,认真的说道:“是啊,不能总挨打啊。”查成辉正经的点了点头。
韩陆想到苏乱手上的枪伤,苦笑一声道:“明天再去算最后一天的命吧,然后就告别算命生涯。”说着,低声道:“还以为自己真能安稳的过一生。”
抬头对查成辉表情复杂的笑了笑:“不止不能总挨打,有时还要先出手打人啊。”
上海市,黄浦江畔的一栋度假区。
两个十五六岁的男生脸色铁青的坐在两张椅子上。胡礼大声的质问自己的父亲:“为什么不让我去帮苏乱姐姐的忙?”胡途低着头,紧紧的捏着自己的拳头。
站在窗前的一个微微发福的中年人扭头对自己的两个儿子说道:“你们去有什么用?难道真以为你老爹能只手遮天啊?去了不还是要我屁颠屁颠的派人去把你接回来,这样一些人知道了局势难道不会更加混乱?”
胡途抬头说道:“说不定我们可以帮上忙?”胡礼胡途的父亲,上海市委高官,胡问正微微嘲笑道:“你们去能帮上什么忙?姓韩的那小子年纪轻轻就有这么一番作为自然不同凡响,而且向来是软硬不吃,你们去不还是被抓起来一顿毒打然后在送回来?不过这次那小子也不会做出多大的事,因为我刚刚得到消息,杭州的一户姓陈的人家已经出面了,相信你苏乱姐姐应该没有什么事?”
胡礼一听此话,顿时放心下来。胡途疑惑的看着自己的老爸,问道:“靠谱吗?”胡问正翻了个白眼,突然赏了他一板栗道:“连自己的老爸都不相信,以后也难有什么作为了。”胡途委屈的捂着头,胡礼一看大叫一声,从椅子上一头顶上了自己父亲的肚子。
胡问政捂了捂自己常年应酬终于要出现的啤酒肚,说道:“听说这次是陈家老爷子亲自出面,那就没有什么问题,虽然陈家近几年有些没落,但是陈家的声势在杭州城也是首屈一指的。”继而又接着说道:“听说这次韩陆这小子表现的还不错啊。”
胡礼得意的笑道:“当然,他可是我小弟,以后跟我混。”
胡问政脸上突然流露出一丝为官的特有笑容,说道:“确实,要是能跟我混确实不错。”
于是抢手的韩陆被一个上海市叱咤风云的无良政客,再次看上。
灵隐寺正门前,韩陆坐在自己的小木椅上,表情怅然若失。方丈出奇的没有四处闲逛,也搬了个小木椅和韩陆坐在一起。一老一少,一出世一入世,就这样相对无言的坐在天上与人间的界限之上。
韩陆看着人来人往虔诚的拜佛人,问方丈道:“方丈,佛会不会度化恶人?”方丈答道:“佛渡一切众生。”韩陆又问:“那么若是有人本可以被佛超度,但是又无法放下心中的留念,会怎样?”方丈双手合十,说:“既然心中已经生了执念,那么就解决吧,不要在乎生死,只是去做,便够了。”
韩陆苦涩的道:“你说为毛我就不能过点平平淡淡的小日子。”
方丈道:“佛家中常说,一切早已注定,不过这里注定的只是人的命运,而人的思想,是永远都无法注定的,有人拥有牛马命自己却永远怀着龙佛的心态,试图去改命,有人拥有救世的命运却怀着过小日子的心态,众生皆苦,就是苦在这注定与不注定的矛盾之上。”
韩陆说道:“我不怕苦。”
方丈道:“害怕是与生俱来最初的情感,每个人都有,或许你不怕苦,但是你却怕别人苦,所以有些事情一定要做。”
韩陆想到苏乱,想到查成辉,想到自己的父母,想到自己二十几年的生活,沉声道:“是啊,既然必须混,那就混个人样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