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高阳公主,李忆罗!
姐姐长乐公主、豫章公主带着若仙和我来给母后请安,却被挡在了门外——原来父皇昨天喝醉了,现在都还没有起床!
宫女们都很高兴,一副“雨过天晴”的表情,姐姐便笑着把我们领回去了,若仙却不情愿地嘟囔道,“父皇又把母后抢走了!”
“真是傻丫头!”长乐公主停下来,揉着她的小脑袋笑道,“还有姐姐呢!姐姐会陪你玩的!”
“骗人!”若仙很是认真,“冲哥哥一进宫,姐姐就不理我了!”
“休要乱说!”长乐公主听到妹妹口无遮拦,脸一下就红了。
“五姐姐羞羞了!”我嬉闹起来——姐姐长乐公主被许配给长孙冲是水道渠成的事,在宫中早就不是秘密了——若仙也跟着咯咯笑起来。
“若仙、忆罗!”姐姐严肃地叫道。
“我们错了,五姐姐!”我一边笑,一边拉着若仙跑开了,回头一看发现丽质姐姐虽然在生气,可是当时显得美极了,在灿烂阳光下更加夺目……
虽然都是公主,可是宫里宫外所有人都知道,长乐公主丽质姐姐是父皇特别钟爱的掌上明珠!对于父皇,我们始终都是有些怕的,可是只有她会对父皇说“不”——父皇,不能这么劳累,该休息了!父皇,这个不可以多吃,御医说了对您的风疾不好!父皇……而父皇总是笑呵呵地说,“好好好,听女儿的!”
母后去世的第二年,父皇曾下诏以荆州都督荆王元景为首的二十一名亲王为世袭刺史,以赵州刺史长孙无忌为首的十四名功臣为世袭刺史。因为母后刚过世,父皇脾气让人捉摸不定,再加上是正式下诏后大臣们才知道的,所以虽然大家觉得不妥,但是没有人敢进谏。事实证明,即使侍御史马周和太子左庶子于志宁冒死谏诤,父皇也根本不听。再后来,连舅舅长孙无忌为首的被封功臣都呈递了抗封的表文,父皇还是不肯收回成命。
最后还是五姐长乐公主进宫劝阻了父皇,“舅舅说跟随父皇多年,好不容易天下太平了,又被派到京外,和从前背井离乡有什么区别呢?再说了,父皇难道舍得丽质不在身边?”
“父皇真是老糊涂了!下诏停封世袭刺史!”突然想到五姐将来也会因此离开身边,父皇恍然大悟,拉住她的手不放,“父皇怎么会舍得……”
所有的姐妹们都羡慕父皇和丽质姐姐的自然与融洽,因为对于我们,似乎总要学着懂事、乖巧、机灵,去“讨父皇欢心”——毕竟除了重大的节日或是家宴,父皇并不是常常可以见到的!如何给他留下深刻印象很是重要,因为父皇共有二十一个女儿!
因为父皇喜欢书法,所有的王子和公主都是从小苦练书法——比如临川公主孟姜姐姐,出生在父皇苦寻《兰亭序》不得的时候,父皇便以王羲之女儿之名为她起了名字,韦贵妃高兴得意之余更是让孟姜姐姐勤练书法,当然孟姜姐姐不负众望,字也写得不错!
不过所有的孩子里,字写得最好的是一直跟在父皇身边的晋王李治和晋阳公主明达——所有的人都是对着虞世南的拓本练习,而父皇让李治拿着真本摹写;而晋阳公主的字更是父皇手把手教的,他批奏章的时候,明达就在旁边练字,不过这个小丫头确是所有姐妹中最聪明的,十来岁的时候便将父皇的飞白摹写得真假难辩,连公公房玄龄、舅舅长孙无忌以及虞世南等身边的近臣都分不出来!
我没有临川公主幸运,也没有韦贵妃那样可以指点一二的母亲!我没有母亲!我没有见过母亲!听身边的乳母说,母亲是突厥公主,为救父皇去世了,而我的名字就是为了纪念她!对于母亲,我一无所知,对突厥更谈不上感情!从小最高兴的时刻,就是母后来看我,她很美、很温柔,笑得很温暖,对我很好,我梦里想象的母亲也是这个模样!
可是当举行家宴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是孤独的,因为每个孩子都偎依在母亲的周围!母后看到我,总是把我拉到她身旁,而父皇也会拍着我的脑袋笑着说,“小忆罗又长高了!”
随着慢慢长大,我明白了其它妃嫔和孩子眼中羡慕的目光,也更明白了母后在宫中的地位!我也逐渐领悟到,得到父皇的宠爱需要争取——因为我不是活泼的丽质姐姐,也不是恬静的若仙,纵然她话不多,父皇也很是喜欢,也会经常故意大声叫道,“我的小仙女呢?”若仙便会咯咯笑着扑到他怀里——母后亲生的孩子不需要主动争取,便会让父皇爱不释手,而我不是母后的亲生女儿,一切都需要争取……
我从宫人们的道听途说和闲言碎语中拼凑齐了母亲的故事,了解到了父皇和母后的歉意和愧疚,我往立政殿的次数越来越多了,我也终于住在了立政殿——尽管母后一直想把我接进来,父皇却总是怕她辛苦……
在立政殿里,我的活泼、我的机灵加上不同于一般女孩子大胆的个性,当然还有母亲的影响,得到了母后和父皇的喜爱——他们总是说,一动一静,我和若仙就是身边两个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