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政殿。
宫中女官正在清洁整理,不小心掉了一本书,吓得匆忙跪在地上,“请陛下恕罪!”
刚进门的李世民本想要发作,地上陌生的封面却转移了他的注意力,“拿过来!”
题字毫无疑问是昭儿的!《女则》?可是这本书从来没有听过,也从来没有见过!
翻开以后,熟悉的秀丽字体映入眼帘,扉页上写着,这本书是摘编了古代妇女的事迹,是用来提醒自己的,所以不曾让也不会让谁看到,尤其是他……
世民恍惚之间,好像有些印象:昭儿曾经躲着他往背后藏书,还说是给即将出嫁的丽质看的……
看着昭儿对那些古代女子得失的点评,才发觉她为自己做了多少事——有多少大臣来告诉自己怎样做才是好皇帝,可是没有人告诉昭儿,怎么做才是好皇后!有些观点他是听她讲过的——例如当初在反对无忌位列三公之时,她也多次以东汉明德马皇后为例,以为她不能抑退外戚,令其当朝贵盛……记忆中的画面又涌上心头,却是不能阻止的疼痛……
“陛下,您——”三宝看皇帝又是悲痛欲绝的样子,实在不忍,上前劝道。
“你们不要再说了!”李世民摸了把眼泪,打断了他的话,“我哪是快到了知天命的年龄还不能割舍对皇后的感情啊?只是皇后这本书足以垂范后世,让我感慨痛失良佐!”心里在却说,你们怕我悲痛,可是你们怎么会懂?你们怎么可能会懂啊?
李世民为了让更多的人了解长孙皇后的《女则》,特下令进行印刷,历史上有记载的最早雕版印刷的刻本就是这本《女则》!
立政殿。
“哥哥,母后什么时候回来?”晋阳公主李明达又一次缠着小李治问道。
“母后不会回来了,永远不会回来了!”小李治终于忍不住对妹妹发了火,自己也颓然坐下哭了起来。
李治和父皇一样不敢告诉妹妹真相,但是每次看到明达又是写字又是画画,说等母后回来以后给她看,就禁不住要伤心!
“哥哥骗人!”也许是小李治的异样吓坏了明达,过了年长大一岁的她突然之间像是明白了什么,继而是摇头不愿相信,跑向了门外。
“母后!母后……”明达小小的身影在皇宫里狂奔,后面跟着李治和一群宫人。
原来母后在骗兕儿,母后说要去很远的地方看外祖父和外祖母,原来母后不会回来了!
那是母后为兕儿梳头的地方,那是母后教兕儿读书的地方,那是母后为兕儿推秋千的地方,那是母后抱着兕儿看星星的地方……晋阳公主的双眼被泪水模糊了!
两仪殿。
“陛下,不好了!晋阳公主在宫里大哭说要找——!”慌张的宫人来报,声音最后变小了许多,“先皇后!”
正在和大臣议事的李世民心一下揪了起来,匆忙起身……
长孙皇后去世后,年龄稍长的城阳公主李若仙交给了韦氏照看,尚在襁褓中的新城公主交给了乳母抚养。李世民不顾众人的劝阻,非要把年幼的晋王李治和晋阳公主李明达留在身边亲自抚养。因为年幼,这两个孩子最受昭儿的疼爱,他们也最依赖母亲,可是……
长孙皇后的葬礼上,稚奴把李世民的心都哭碎了,而兕儿傻傻地根本不明白眼前发生的事情,总是不停地问“母后什么时候回来?”现在他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他知道有一天兕儿会发现……
“父皇,我要母后!”晋阳公主扑到闻讯赶来的李世民怀里。
听到女儿凄楚的哭声,世民也忍不住眼泪纵横,周围的宫人也都红了眼眶,摸起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