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上。
王世充陈兵于青城宫,秦王世民也置陈当之。王世充曾隔水对李世民说,“隋室倾覆,唐帝关中,郑帝河南,王世充未尝西侵,秦王为何忽然举兵东来?”
李世民则让宇文士及应之,“四海咸仰皇风,唯有你独阻声教,为此而来!”
王世充又问,“咱们息兵讲合,不好吗?”
李世民知道王世充狡猾善变,便令回应之,“奉诏取东都,不令讲好!”
两军相持之下,虽然王世充的州县有不少来降者,但刘武周降将寻相等人也叛逃了,诸将更加怀疑尉迟敬德会叛变,便将他囚禁起来……
行台左仆射屈突通和尚书殷开山更是劝李世民说,“敬德骁勇绝伦,今既囚之,心必怨望。留之恐为后患,不如杀之!”
李世民却不同意他们的所作所为,“不然。敬德若叛,怎么会在寻相之后呢!”于是命人为之松绑,引入卧内,赐之以金,并诚恳地说,“大丈夫意气相期,勿以小嫌介意。我始终不相信谗言,将军若打算离开,便以此金相资,以表共事之情!”
尉迟敬德深受感动,“承蒙秦王厚爱,自当以死相报……”
没过多久,李世民帅五百骑兵行战地,登魏宣武陵观敌,突然遭遇王世充的步兵万余,将他们包围……
当时单雄信等人简直不敢相信眼前无意中撞到的好运——秦王李世民!便引槊直趋李世民,紧要关头,敬德跃马大呼,横刺单雄信坠马,救下李世民……
两人冲出重围,引来骑兵,在王世充阵中来去从容,等屈突通大军已来,联合将王世充打得落花流水,仅以身免……
事后李世民摆酒庆功,大笑对尉迟敬德说,“将军相报于我还真是神速!”并赐他金银一箧,自此更加信任……
见李世民对尉迟敬德称赞有加、军中上下对他避槊的本领更是佩服不已,一向以善马槊自负的李元吉颇为不服,便要拉着他取下刀刃比试一番!
本来尉迟敬德不肯,在李元吉软硬兼施下,只好说,“我谨当取下刀刃,齐王则不用!”
李元吉虽然招招凶险,却均被尉迟敬德躲了过去……周围的将士不禁大声叫好!
一旁的李世民也看得兴致颇高,便问尉迟敬德,“避槊与夺槊,哪个更难?”
尉迟敬德坦言,“夺槊难!”
李世民便笑着说,“再和齐王比试一番怎样?”
元吉操槊跃马,本想趁此挽回颜面,志在刺之,谁知被尉迟敬德片刻三夺其槊……
周围一片喝彩声,李元吉脸色有些挂不住了!李世民便走上前,拍着他的肩膀低声鼓励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敬德胜在经验,四弟也不差!继续努力!”
听闻此言,李元吉便走上前对尉迟敬德抱拳行礼,“李元吉输得心服口服!”但他终究不是大度之人,虽然表面称是,心里却深以为耻……
长安。
世民不在,朝中的事昭儿自是知之不多,有些事是从万贵妃和宇文昭仪那里听来的。
因为洛阳那边管州总管杨庆来降,宇文云兮便又想起了她的嫂子……
“原来像嫂子南阳公主的人不止一个!”云兮一面苦笑,一面和昭儿说起了杨庆的妻子……
杨庆原是李密的部下,李密失败后,回到了洛阳,改回杨氏。等王世充称帝,又改姓郭,被王世充任为管州总管,并将自己兄长的女儿嫁给他为妻。李世民逼近洛阳的时候,杨庆请降,李世民派也曾是李密部下的李世勣前去接管其城……
杨庆来长安前,本来是打算带妻子王氏一起来的,没想到她不肯,“主上把我托付给你,就是为了让你忠心于他。现在你既然徇利求全,辜负主上所托,我该怎么办?到了长安,不过你家里的一个奴婢而已,对你来说已经没有用处了。如果夫君能把我送回洛阳,就是对我最大的恩惠了!”
可是杨庆没有答应妻子的要求,他走后,王氏便自杀了,临死前对侍者说,“如果唐打败郑,我的家族必然被灭;如果郑打败了唐,我的丈夫必死。人生至此,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很震惊吧?”看到昭儿的表情,云兮问道。
“昭仪说过,女人不该生在乱世的……”昭儿叹道,想到了云兮以前说的话,又想起世民说起尉迟敬德时的话不无道理,不由在心里想到:姓氏尚能随形势三番五次的改,何况是妻子呢?
“现在的你和我算是幸运的……”云兮笑道,却是一副全都看透,懂得随遇而安的表情——这个女人一向清醒的不相信未来!
云兮和昭儿不太像,一个是满不在乎的放逐,悲观到底透露出乐观;一个是满怀热情的投入,乐观之中却也不无愁绪!也许正因为此,她们才会彼此吸引,成为朋友……
每到世民的生日,昭儿总会想起,可是又不得不感慨:又是一年不能在家过生日,甚至是不能在家过年……不过有了承乾、青雀、李宽、李恪以及几个女娃,秦王府倒多了一些生气和热闹!
虽然皇宫里什么都不缺,昭儿还是亲自下厨做了些李渊爱吃的东西送过去以表孝意,珍馐美馔吃多了,儿媳妇精心制作的清淡食物,自然让他赞不绝口……
过完年不久,宇文士及从战场上来了,因为秦王奏请围攻洛阳!李渊让他转告秦王:今取洛阳,止欲息兵。克城之日,乘舆法物、图籍器械等非私家所需之物要收好,其余子女玉帛,皆可以分赏给将士!
秦王府。
“娘,父王什么时候回来?”小承乾趴在母亲膝前问道,母亲正在看信,看得专心致志,任他怎样折腾,也不陪他玩……
“乖,快回来了……”昭儿轻拍着他,却并没有把眼睛从信上移开……
世民信里说到尉迟敬德的忠心、说到引以为豪的玄甲兵如何所向无敌,不过没有说他的死里逃生、没有说他会身披玄甲亲为前锋……说到生日没有人给他煮面、问她在家是否辛苦、问儿子有没有长高、要她放心洛阳一定会打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