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正殿。
因为那个魏征我都没有去成南山,刚回来就暗示我为君粗暴,一定是看到我的鹞故意磨蹭半个时辰的……世民越想越气,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我非要杀了魏征这个乡巴佬,屡屡跟我作对,气死我了!”
周围一群宫人更是吓得要死,旁边的三宝也战战兢兢,不知如何是好……
“皇上生这么大的气是因为何事?”听到世民一路嚷嚷着回来,昭儿很是惊讶。
“这个魏征,不知好歹,处处限制我,刚才又怪我粗暴,卢祖尚的事处理不当,还害我将爱鸟闷死了,你说可杀不可杀?”世民怒气难消。
昭儿却没有回答,微微一笑,转身进了内室……
“昭儿——”留下世民独自纳闷,狂乱得跺起脚步,一边恨死了魏征,一边有些自责起来:昭儿不会看我又发脾气,也生气了吧?
正寻思着,却见昭儿身着皇后礼服——那身世民一直觉得有距离感的礼服,走了出来,对着他行大礼,“臣妾恭贺陛下!”
“我有什么好恭贺的?”世民不知道盛装的昭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满脸诧异。
“臣妾听说,君明则臣直。夫君如此贤明,臣妾岂敢不贺?”看昭儿不紧不慢,佯装严肃庄重的样子,含笑看着自己——一如初为人妻时的调皮与可爱,转着弯说好听的往自己头上扣,本是怒气难平的世民忍不住大笑起来,“昭儿啊!”伸手把她拉起来,心里充满了欣赏与赞叹,为什么你只需换身衣服、说一句话就能轻易将我的怒气与任性全部化解呢?
世民本想把昭儿抱在怀里,“果然不出所料”被她头上的皇后王冠碰到了,昭儿不好意思伸手替他揉,两人相视而笑……
话说这天,李世民闲来无事,与王珪聊天,突然说起来庐江王李瑗被杀的原因,李世民觉得李瑗为人不义,恰好看到有个侍侧左右的美人端茶进来,便指着她说道,“她本不是李瑗的姬妾,李瑗杀其夫而纳之!”
“陛下认为庐江王纳之是对,还是错?”王珪退后一步行礼问道。
“明明是杀人而取其妻,爱卿为何还问起对错?”李世民诧异,不仁不义——这不是很明显的道理吗?
“齐桓公知郭公之所以亡是因为‘善善而不能用,恶恶而不能去’,是不能亲贤臣远小人。管仲却对齐桓公直言说道‘然弃其所言之人,无异于郭公’。现在美人尚在陛下左右,臣以为也是这个道理!”
听王珪这么说,李世民心领神会,大笑起来,立刻将那美人出之,还其亲族……
又一日,李世民让太常少卿祖孝孙教宫人音乐,结果祖孝孙不同意,李世民很是生气,斥责祖孝孙,温彦博、王珪劝谏道,“孝孙雅士,陛下让他教宫人音乐,还因此而谴责他,臣等以为不可!”
李世民更生气了,“朕对你们推心置腹,卿等当尽忠于我,为何附下罔上,为孝孙游说开脱呢?”
温彦博立刻行礼认错,王珪却不谢罪,一脸正色,“陛下责备臣等不够忠直,但臣等今日所言没有半句虚言罔语。现在是陛下辜负臣等,非臣等辜负陛下!”
李世民默然不语,带着一脸愤懑罢朝……
丽正殿。
“陛下曾经赞过王珪,如果长居谏官,自己将永无过失!”看到世民罢朝后还不能释怀,昭儿想起了世民的话……
世民有次让王珪评价群臣,他从容应对,“孜孜奉国,多谋善略,我不如房玄龄;能文兼武,出将入相,我不如李靖;敷奏说明,条理清晰,我不如温彦傅;办事干练,案无滞留,我不如戴胄;忠诚无私,犯颜直谏,我不如魏征。然而,激浊扬清,嫉恶好善,我却比他们有一日之长。”
世民回来以后,对王珪大加赞赏……
听昭儿这么一说,回想起几个月前的事,世民自嘲般地笑了起来,“犯颜直谏不如魏征?明明是不输魏征!”
“陛下当时还说要将一位公主嫁到王珪家呢……”昭儿又“提醒”道……
第二天上朝,李世民对房玄龄等人说道,“自古帝王纳谏都很难,朕昨天责骂温彦博、王珪,今天就后悔了。你们不要因此而不尽言直谏啊!”
后来南平公主——李世民的第三个女儿,下嫁给王珪之子敬直。当时按皇制,公主下嫁臣民,并不拜见公婆,但是王珪坚持以“礼”行事。唐代公主下嫁拜见公婆,便是从此开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