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应该做些什么?”她能做些什么?她什么都做不了,她只能眼睁睁地看母亲越来越消瘦,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母亲越来越远,看着母亲和父亲一样永远的离开。她只是一个孩子,她什么都做不了……
“哭啊!闹啊!你现在这副死样是做什么?”小子甩开了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神是满满的着急和愤怒。
她想不通,为什么明明之前他一直都很讨厌她的不是吗?现在他这么来关心她做什么?他不是应该乐得疯吗?
“哭?我为什么要哭?”
“伤心了就应该哭,你这样憋着有什么意思啊!”
仿佛是一根刺,扎在了心底最不堪的一面,面无表情的脸瞬间就变得狰狞,“你懂什么?!我在憋?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在憋了!”
有时候一些感情总是会一发不可收拾,当裂了一条缝,所有的伤和痛都会如同狂潮一般地喷涌而出,怎么也阻止不了。
“白如画!我两只眼睛都看见了!”小子煞有其事地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所有人都以为她很懂事,所有人看她不哭不闹乖巧的人……所有人都忘记了她,可是为什么眼前的这个人会记得?为什么眼前的这个人会感受到她的难受,为什么眼前的这个人看出了她正在忍?
“陈义海!你不要给我自作聪明好不好!我很好,我不需要哭,我也不需要你在这里对我大呼小叫!”她很好,她不需要安慰,她不能就这样让自己软下来,她不能够奢求温暖,不然,她真的会崩溃的。
“白如画!你太不把我当回事了!不就一个六岁的小屁孩,你还在这里装什么深沉!”
陈义海很生气,生气到她有一种想哭的欲望,眼眶渐渐变红,眼前的视线逐渐变得模糊,鼻子开始发酸,连说话的声音都开始变得哽咽:“我哭了又能怎样,他们再也不会回来了不是吗?这家里只有我一个人了,不是吗!”
“谁说的!”陈义海的声音很响,响到她都只能呆呆地看着他,“我不是人吗?我今天就搬过来住!所以……哭吧。”
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淡,可是她依旧能听到他说的话。泪水决堤而下,这么多天来的隐忍终究还是破灭了。在所有人都没有看见她的时候,他拉住了她,告诉她可以哭,告诉她,她这辈子不仅仅只有她一个人。
至今为止,白如画还记得那一个画面,女孩跌坐在地上整整哭了一个时辰,男孩站在了女孩的身边,陪了她整整一个时辰。
男孩发誓说这辈子会保护女孩,而女孩从此认定男孩是她要好好守护的人。
当天空露出第一抹鱼肚白的时候,白如画才发现,原来她已经站在窗边整整一个晚上了。
关上了窗户,摸了摸自己微凉的脸颊,不禁露出一丝的微笑。那日后的陈义海果然是搬到白府来了,只不过住了一个月便走了,倒不是他自己要走,是她撵他走的,那个时候的他脸皮就厚得很,废了好大的力气才将他从白府里赶走,不过今后总是会时不时来白府串门,进白府就当进自己家门一样。
“砰砰砰”门外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进来。”敛了敛微乱的发丝,拿起了桌上放的发带,将一头的秀发绑了起来。
门外的人并没有立刻就推开门走了进来,直到白如画把头发绑好了之后,那人才缓缓地推开了房门。
“如画……”是熟悉的声音,带着丝丝的虚弱。
抬眸看着依旧站在门外的人,眼下的阴影显得如此的沉重,他一夜没有睡吧?看他苍白的脸色,手还是很痛吧?
尽管心里有许许多多的话想要说,可是脸上依旧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醒了?”她知道他并没有睡,“既然醒了就动身吧,此地不宜久留。”
拿着唯一的行李,一把佩剑,走出了门外。与站在门外的人擦肩而过。
陈义海的视线一直都跟随着白如画而移动,可是她却没有看他一眼。他知道如画是生气了,当如画奋不顾身地跑到自己面前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是做错了,他不仅没有帮到如画,反而还给她添了麻烦。
抬步跟在了白如画的身后,客栈外,睿王,苍袁浩,暗一都已经等在了门口。白如画走近了踏雪,轻轻一蹬,人便已经坐上马鞍了。
“动作快一点,被黄世炎发现就麻烦了。”白如画抓着缰绳,目光直视着前方。
听着白如画的话,苍袁浩和睿王便立刻动身上了马车,倒是陈义海还赖在马车外,看着白如画的背影久久没有回神,直到苍袁浩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脑袋上。
因为有马车的原因,陈义海身体又受了伤,一行人赶了四天的路才终于回到了京城,幸好一路上没有什么碍事的人来挡路,不然行程拖得还要久。
入了京城,白如画便先回了白府,临走之前还把账簿给了睿王,想必待会儿睿王进宫的时候定会把在金洛经历的种种都告诉苍晟恒。
账簿她一早就看过了,里面记录的是贩卖私盐的一笔笔账目,这些罪证足以诛了黄世炎的九族,可是却不能动沈郝远半分。要说沈郝远是老狐狸还真当是配得起这个称号,明明贩卖私盐的事情他才是幕后推手,可是账簿上却和他一点都没有牵连,做事如此的小心谨慎,遭罪的也只能是在他手下做事的人了。
陈义海早早地就被暗一送回了丞相府,当回到白府的时候,意料之中,阿香抹着泪朝白如画奔去,给她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小姐!您可算是回来了!”明明都已经不小了,还是这么喜欢哭哭啼啼。
摸着阿香的脑袋,轻轻笑了一声:“嗯,我回来了。”
不知为何,这一次离城明明只有几天的时间,她却觉得好漫长,漫长到她恨不得马上就回到京城。心中的牵挂比往日要浓重的多,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目光看向了远方,远方的尽头,便是那富丽堂皇,气势恢宏的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