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她有些咄咄逼人。难道她看不出他是那种从来不会对别人表达歉意的人吗?又怎么可能习惯顺手做这样的事?
等她撕了支票,夺门而出,翟兆轩就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了。佣人偷偷地打量他的神色,像是要从他脸上找到一点蛛丝马迹,他索性黑着脸径直往楼上走去。
一整天都没去公司,窝在家里。他不知道他为何会一直觉得不安,每隔十几分钟,就忍不住喊一次管家上来,“少奶奶呢?”
管家的答复始终都是千篇一律,“还没有回来,要不要派人找找?”
他只是不耐烦地摆摆手,示意他可以出去了。
一直等到傍晚,也没见她回来,翟兆轩已经在屋子里来回地踱步了。他在脑子里尽力地跟自己说明自己这种坐立不安的状态并不是因为歉疚或是别的,纯粹只是对习雨浓突兀地离开有些不爽罢了。
快六点的时候,家里的电话突然嘀嘀响起,跟着门铃也响。没一会儿房间里的内线被转接过来,他接了。
“喂。”
电话里传来的是个有些陌生的男子的声音,“是翟兆轩吗?你老婆在我们手上。”
他皱皱眉头,显然以为这不过是个无聊的电话,“所以呢?”
“识相的就乖乖准备三十万,你等下就带着钱开车到信义路,不准报警,否则就别想再见到你老婆了,等着收尸吧。我会再打给你。”电话“嘎登”一声挂断。
翟兆轩丢开电话,揉了揉紧皱的眉心。
类似的电话他一年不知要接到多少个,那些抽风的妄想症劫匪总是打来电话一会儿说绑架了翟永祥,一会儿又换成乔雅心,他每次都想没好气地告诫那些“笨贼”,“我爸妈现在还在美国,要不要在公海上交赎金方便你逃跑?”
不过每次接过这种莫须有的电话,为求放心他也都会给劫匪所谓的“人质”拨个电话以确认他们确实没事。
这一次,他也一样,立刻就拨了习雨浓的电话,可听筒里传来的却是手机已关机的答复。
正在这时,楼下的管家抱着一个盒子,一脸困惑地走了进来。
“那是什么东西?”翟兆轩问。
管家说,“不知道啊,刚刚有人按门铃,紧接着就有下人在大门口发现了这个东西,好像说隐约还听见重机的声音,大概是来送这包裹的人。”
翟兆轩接了过来,一把撕开,那包裹里面装着的是一盘录像带,还有两样东西似乎是夹杂在里面的,掉在了地上。管家忙弯腰去捡,看了也觉得诧异,“是张照片,还有个钱包。”
翟兆轩接了过来。这钱包他看着倒是有些眼熟,只是一时想不起在哪儿见过,翻开来里面空空的,但隔层的地方却放了一张小小的照片,他定睛一看,突然觉得有些不安起来。
那照片是习雨浓和他的一张合影,他记得婚礼上有工作人员拍了送给她,她还加洗了放在钱夹里。
他一把夺过管家手里的那几张照片来看,没错,是习雨浓受了伤的膝盖,他们特地拍了这些,大概就是要让他自己来确认刚刚那通电话的真实性。
翟兆轩不由地恼火起来,他快速地冲进衣帽间拿了外套,一边往外走一边拨电话给离这边最近的翟氏的银行,“我是翟兆轩,立刻马上给我准备三十万的现金,我大概二十分钟后会到。”
临上车前,他也不忘嘱咐管家,“一会儿家里所有的电话都由你来接,只要是与少奶奶有关的就都转给我,其他人问起什么,你统统说不清楚就好。”
管家忙不迭地点头,目送翟兆轩驾着一辆银灰色奔驰狂奔而去。
山间的仓库里,习雨浓和蓝佳儿还被捆绑着,比起习雨浓的惊恐和不安,蓝佳儿反倒不那么恐惧。以前虽不至于被绑架,可这样被拉到某个地方恐吓或是关上一夜的事,也发生过几次。这次只能说沾了习雨浓的“光”,那群绑匪看出她的身份,才会连累她也跟着被绑在这里。
她看习雨浓一直冒冷汗,还咬着牙不停地试图要凑近膝盖去吹气,就忍不住又好气又好笑地问她,“你膝盖明明都伤成这样了,刚才追我到时候怎么还能跑得那么快?”
习雨浓勉强地笑了笑,没说什么。其实她刚刚会那么疯狂的追蓝佳儿,并不是因为钱包里的现金,她只是想要回那张合照罢了。
“你老公一定会来救你的,别担心。”蓝佳儿突然说。
习雨浓以为她是在安慰自己,忙压低了声音对她说,“你别害怕,不管翟……我老公他回不回来,我都会想办法带你逃出去的。”不知为何,从绑匪说要去勒索翟兆轩开始,她心里隐隐的就觉得他是不会来救她的,这种意识起先只是一点点,后来随着天色越黑,就跟着越来越强烈。
她往蓝佳儿身边凑了凑,继续压低了声音,“等会,我们就说要上厕所,想办法让他们把绳子给我们解开,然后我喊123,你就跑,不管后面有什么动静,你都不要回头,只管跑就是,等甩开了他们,就在山下找个隐蔽的地方藏着。谁先逃出去了,就想法子报警。”
蓝佳儿一副认真听她部署的模样,心里却在冷笑,这女人未免太天真,连续剧看多了吧,她以为这些收高利贷的黑社会大叔都是摆设吗?怎么可能放任她们两个女人那么轻易地就逃出去。
就在这时,劫匪开始拨打第二次电话。那边很快有了回应。
刀疤男说,“你已经到信义路了?很好,继续往前开,你会看到一个修车铺,然后沿着它旁边的单行道一直往前开,大约走个一公里左右,会看到第二个岔路口,你选右边的继续开。”随即挂了电话。
刀疤男露出一丝诡异的笑来,“那小子上钩了。”他大步地朝习雨浓和蓝佳儿走过来。
看着那个彪形大汉朝她们走来,这两个女孩都有些微微地发抖。
刀疤男再一次蹲在了习雨浓的面前,他故意轻佻地勾起习雨浓的下巴,“你老公还算上道,已经带着钱来接你了,”他身后的那几个手下也颇为得意,只是刀疤男的下一句话却让习雨浓重新又陷入到巨大的恐怖当中去了,“只可惜他就算来了也只能替你收尸,哦,不对,搞不好连尸体也找不到。”
一旁的一个小弟有些不解地问,“大哥,我们不是拿到钱就放人吗?”
刀疤男冷笑了声,道,“你傻啊你,翟兆轩是什么人,你以为我们随随便便绑了他老婆,让他放点血他会轻易放过我们?反正现在这个女人已经看过我们的脸了,以那种富豪的做事方法,就算把人救回去了,也会到警局备案,这女人还不一五一十全部说出去?难不成你打算后半辈子在牢里蹲着?”
“对对,还是大哥想的周全。”那小弟登时也换上一副凶神恶煞的嘴脸,“那一会儿就直接在这儿把这女的解决了,省得费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