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明明是莫凌天最恐惧的东西,可他现在却将自己封锁在黑暗中,本以为莫凌天会直接出来见她,可他没有。屋内沉寂许久,莫凌天才出口问那名女佣,“她是自己回来的吗?”
老人闻言便示意跟在身边的女佣代为禀报,那女佣忙对着门说:“少爷,跟夏晚露小姐来的还有几名保镖。”
话刚说到这里,和室的门突然被莫凌天从里面猛力拉上,‘砰’的一声巨响让在场的人皆心中一颤。
“莫凌天?”夏晚露更是倍感茫然,莫凌天的反应好像是根本不愿意见到她?
“你来做什么?”即使隔着一扇门,夏晚露也能明显地感觉到他声音中的寒意。
“我。”夏晚露一时不知所措地紧张起来。可对上了老人掩饰不住担忧的视线时,夏晚露便试图稳定心情。
她轻呼一口气,却仍抚不平深深纠结的秀眉,“对不起,这段时间我没有来看你。”
“这也难怪,你跟肖蒙生活的那么甜蜜怎么可能有时间?”
“……”夏晚露收紧了拳。莫凌天说到没错,她真的很自私,只顾自己的快乐而忽略了一个人在默默承受痛苦的莫凌天。
气氛很是尴尬,夏晚露尝试着转移话题,“莫凌天,那天我们走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也没必要知道。”他冷漠的声音几乎将人冻结。
夏晚露垂着头,默然站立着。心脏缩得紧紧的,仿佛整个身体里的血液都无力流动。
“我,我很担心你。”
“担心我?”他无声的笑了,那压抑的声音听上去无比凄凉,“担心我为什么不回到我的身边?”
“……”她回答不出,他的每一个问题都好像是一把尖刀无情地刺痛她的心脏。而她的回答,也仿佛是在为自己找借口般无力而苍白,沉默。令人窒息的沉默将每个人的压力鼓动到即将爆裂的程度。
许久,莫凌天出了声,低沉的嗓音似乎在微微发抖,“夏晚露,你有没有爱过我?”
“……”她抬起头,似乎能透过那扇绘制精美的门看到他在哭。“在我不懂得爱的情况下,也许有过。”
他忍不住笑出了声,声音失去了以往的清凉,格外嘶哑。“你在可怜我吗?不懂得爱的你怎么会爱别人?!”
“对不起。”
“除了对不起,你就没有别的话对我说了对不对?”如雾般缥缈的声音寂寞而空灵。
“不是的!”夏晚露猛抬头,略显慌乱地辩解,“莫凌天,我可以做你一辈子的朋友!除了爱你,我可以给你所有的感情!”
“朋友?所有的感情?”他吸了口气,却终没能那濒临失控地绝望情绪,“你能让我抱你吗?!你能让我吻你吗?!你能跟我吗?!”
“莫凌天!”夏晚露打断了他的话,情绪很是激动。“那是爱人间才有的行为!即使你能抱着我,我并不爱你,你又能得到什么?!”
他开始无助地哽咽,“你好残忍。”
夏晚露心酸地咬咬牙,握紧的拳指节在微微泛白,只是为了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比较平静,“我不想骗自己,更不想骗你。莫凌天,你该长大了,不要一直用极端的行为来表达自己的感受。”
“我不要听!如果你不在我身边!如果你属于别人!我还能怎样做才能得到温暖?!”
“莫凌天。”
“你可以走了。”他的声音倏然决绝而冷冽。
“我不走。”现在的他怎么能让夏晚露放心离开。
“你怕我会想不开吗?你不是我的任何人没有必要管这么多。”
“莫凌天。”
“走!你走!既然什么都不能给我就离我远一点!!”他失控地吼道。
“莫凌天,我很关心你。”
“去******关心!去******同情!滚!!”他的声音突然极为危险地降低温度,“否则,你也可以留下欣赏我跟别人的过程。”
想到仍滞留在他房里的那名女佣,夏晚露震惊地后退了两步。以莫凌天现在的情况来看,继续刺激他,他极有可能会伤害那女孩。
她看看忧心忡忡的老人,迟疑片刻,才无奈地说:“莫凌天,我现在就离开,你需要时间冷静,我相信你会懂我的。”
待她们的脚步声渐远,屋内吓得缩做一团的女孩,惊怯地问,“少爷?”
“滚!否则我杀了你!!”他咆哮着。
“是。”那女孩再不敢逗留,失魂落魄地哭着跑出了房间。
最后的一丝光线也被隔离在室外,昏暗的房间依稀可见墙壁上悬挂了一幅幅照片。莫凌天缓缓伸手抚摸着面前的相框,泪水在微微颤抖的下颌一滴滴滑落。
“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遇到你,夏晚露,我爱你,我真的好爱你。”
老人没有直接把夏晚露送走,而是请她去主客厅喝了杯茶。因为有其他佣人在场,夏晚露不方便多问。心神不定地喝完了茶,老人自始至终都没有吭声。
临走前,夏晚露转身向老人鞠了个躬,诚恳地说:“莫凌天就拜托你了,等他情绪稳定一点我再来看他。”
老人默默地点点头,浑浊的双眼被雾气悄然覆盖。
“夏晚露!!”
就在夏晚露前脚刚迈出大门,身后便传来那熟悉的声音。她慌忙回头,发现莫凌天正止步在距离她不到两米的地方,急促地喘息着。如此寒冷的天气,他仅仅穿了两件淡色的裕袍,甚至来不及穿鞋赤着脚便跑出了卧室。
周围惊愕不已的众人似乎被隔离在了其他时空,全世界只剩下他和她,以及这段让人绝望的距离。
“夏晚露,不要走。”
他紧盯着她,苍白如雪的瘦削脸庞使那对大大的黑色瞳仁看上去格外惹人怜惜,隐隐的泪徐暗在眼底旋转。
夏晚露想都没想几步跨过去,慌忙为他收紧那微微松开的衣襟,心疼地责备道:“你这是做什么?穿这么少不说还徐暗着脚。”
话未说完,她便被莫凌天死死地抱住。“夏晚露!留下来!我不能失去你!我受不了!我会受不了!!”
他的突然举动刺激了肖蒙的保镖群,有的甚至将手伸入了怀中。见状,莫凌天的手下也提高了警惕,一时间气氛处在了剑拔弩张地边缘。
“莫凌天,不要这样。”夏晚露不忍地轻抚着他的后背,“相信我,你会找到更适合你的女孩。”
他的身体猛然一僵,用力推开她,踉跄地倒退几步,泪水虽止不住地下滑,表情却异常的平静。“肖蒙对你的保护还真是严密,可他忘了这里是我的地盘,你的去留必须由我来决定!”
“莫凌天?”不好的预感让夏晚露心里阵阵发冷。
“今天我一定要让你留下!就算杀徐暗所有的人也在所不惜!!”他失控地吼着,双瞳中散发着异常阴冷的寒徐暗。
“然后呢?”夏晚露收起震撼,冷静地看着他。“我们的关系会回到起点,我们经历的种种也会随之从记忆中抹去,对吗?”
他怔住了,无助而惶恐地摇着头,甩落点点晶莹,悲哀而绝望地低喃着,“为什么不爱我?为什么要抛弃我?”
夏晚露握住他冰凉的双手,不忍地说:“我没有抛弃你,莫凌天,只要你愿意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做你最好的朋友。”
“除了朋友之外,真的没有其他的可能了对吗?”
“对不起,莫凌天。对不起。”
他的手在剧烈颤抖,声音却恢复了平静。“如果我不答应,是不是从此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
“……”这个问题的答案夏晚露没有勇气说出口,可她的沉默也是一种回答。
莫凌天轻闭上黑眸,任泪水在长睫顶端闪烁着宛如碎钻的流光。
“夏晚露,我再问你一个问题,假如我今生做了你的朋友,来世你会不会选择我做你的爱人?”
“莫凌天?”她收紧了指,紧张地盯着他。然而那张完美的面孔上似乎没有她所担心的异样。
“你回答我,会,还是不会。”
夏晚露轻轻点点头,“或许会。”
“不是或许,是一定。”他笑了,那凄美的绝世笑颜仿佛盛开在晚冬的一朵冰雪莲花。“夏晚露,给我一点时间让我考虑。”
车子渐渐远离宅院,夏晚露心神不宁的回头。那长长的一排樱花莫依然落寞地屹立在料峭的寒风中。她松开手,临上车时老人偷塞给她的那张字条已经被汗湿。她缓缓展开,上面写着:少爷的世界,失去了你就失去了一切。
那之后,夏晚露度过了忐忑不安的几天。虽然她几乎每天都会打电话询问莫凌天的情况,可得到的结果却一模一样,从那天开始,莫凌天就把自己关在房里,任何人都不见。
夏晚露并不后悔自己的选择,也不后悔对莫凌天说了那些话。那天,他们的车返回肖宅时,很远她便发现了等在门外的高大身影。看到夏晚露回来,肖蒙没有多问,只是温柔地笑着说:“回家了?”便向她敞开了宽阔的胸膛。从他微微发青的脸色不难看出这个男人已经在外面冻了很久。那一刻,她义无反顾地投进了他的怀抱。
尽管他的双手很冰很冰,可夏晚露却感到有一股暖暖的东西在内心到处流窜。
是的。她爱他,他也爱她。
这段经历了重重磨难才到手的爱情,他们会很珍惜,绝不轻易放手,她相信,莫凌天一定会懂,也一定会给她一个值得期待的答案。
几天后,肖蒙打算在夏晚露考试前带她出去放松一下心情。头晚计划好的,结果第二天一早,直和司天奇的结伴到访打乱了他们的计划。司天奇开心的跟夏晚露聊了一会,便给了她一个让她意想不到的惊喜。那是肖蒙在夏晚露离开后交给司天奇保管并养护的二胡。抱着失而复得的乐器,夏晚露感动地看向身边因司天奇他们的到访而脸色不悦的肖蒙。对上她的视线,肖蒙竟貌似害羞地别开脸,向直他们语气不善地吼道:“你们可以走了,别在这里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