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怀英?
季阿远顿时想到了叶怀玉,不知两人是什么关系。
郭景挪动肥胖的身子,换了个坐姿,靠在椅子上,左手理了理右手袖口,脸色淡然道,“末将还真不认识。”
纳兰容慢斯条理地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哦,本王也觉得将军日理万机,想必也不会认识一个死囚犯的。”
郭景眯起眼,嘴角含笑,“也不知王爷打听此人所谓何事,末将也可以派人帮王爷打听打听。”
纳兰容浅饮了一口茶,笑道,“说来跟郭将军也有些关系。”
郭景扬眉道,“哦?”
季阿远站一旁垂眉低首,耳朵竖起。
纳兰容继续说道,“此人自幼在西域长大,十分擅长蛊术,他对中原的鬼差运尸之说十分感兴趣,便从西域千里迢迢到了一个叫间河的地方。”
间河?季阿远心里默念这个名字,她对这个地方有些印象,似乎离潍县并不远。
纳兰容停顿之后继续说道,“这个叶怀英此人也是天纵奇才,经历一番周折之后竟然将鬼差之术和蛊术相结合。后来有传言说叶怀英利用此术并发现了大批的宝藏。”
“传言一出不少人去找叶怀英,意欲夺得宝藏,叶怀英为了躲避麻烦便带着妻儿离开了间河,众人一直以为叶怀英远走他乡却没想到他只是搬到了不远的潍县。”
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罢,这叶怀英也是聪慧之人,季阿远眼里有一丝笑意。
郭景抬眉看向纳兰容,道,“不知王爷说的此人跟本将军有何关系?”
纳兰容轻笑,“将军莫急,接下来便是重点。”
纳兰容继续说道,“叶怀英跟妻儿在那定居多年,育有二子,对了,他们定居的地方便是流水村。”
季阿远诧异道,“叶怀玉是叶怀英之子?”
郭景低着头,眼底闪过一道暗光。
纳兰容点头道,“叶怀英的长子正是叶怀玉。”
“郭将军听到现在怕是不耐了,”纳兰容嘴角微勾,看着郭景道,“流水村后来发生的事想必将军也是知晓的,那日贡品被劫,本王私下调查出,劫贡品之人的手法跟叶怀英当年所擅长之术有几分相似。”
郭景抬头直视纳兰容眼睛,脸上表情莫测,“王爷的意思是?”
纳兰容直接道,“将军想必也是愿意拿回贡品的,不如我们合作?”
合作?
郭景忽然笑了起来,脸上横肉抖的厉害,本来就小的眼睛更是眯的看不见,“末将一介粗人,跟王爷合作谈不上,王爷若有什么事末将能帮的上的,末将定会竭尽全力。”
纳兰容丹凤眼微弯,笑道,“到时就多多麻烦将军了。”
郭景拱了拱手,“王爷何必客气。”
郭景看了看天色,站起身来,“王爷,末将还得回军营多做安排,辎重之事——”
纳兰容立刻道,“待会查明后,最晚明早就将军送过去。”
郭景面上感激,“那末将就先告辞了。”
待郭景走后,季阿远伸了伸懒腰,做一个贤惠的奴婢果然不是那么容易的。
辎重怕是一开始就没送,季阿远看着纳兰容的背影暗思道,纳兰容平常并不是多话之人,今日费了那么多口舌跟郭景说这个叶怀英,难道郭景跟这个叶怀英有所关系?
纳兰容连头都未回,“坐下吧。”
整个房间只剩了季阿远和纳兰容两人,季阿远闻言立马道,“奴婢站着其实并不累的。”边说着,人已坐到了椅子上。
纳兰容斜了她一眼,“不累的话你靠着本王的椅子作甚。”
季阿远脸上担忧,“奴婢怕椅子不结实,扶着椅子免得王爷掉下去。”
这分明说的是当初去潍县时经过的那第二客栈里,那些缺腿的椅子罢。
纳兰容懒得跟这侍女耍嘴皮,拿起茶杯饮了一口,好茶是好茶,可惜凉了。
季阿远没忍住心底的疑惑,道,“王爷怀疑郭将军跟叶怀玉的父亲有关系?”
纳兰容漫不经心地点点头,“郭景十年前曾受过重伤,当时就在间河附近,本王怀疑当初救郭景的就是叶怀英。”
所以叶怀英是郭景的救命恩人?那么郭景此次来潍县,也是为了调查当年的流水村的事情?
那么,叶怀玉和郭景,想必也是认识的了。
像是看出了季阿远所想,纳兰容嘴角勾起极浅的弧度,“叶怀玉和郭景恐怕也是刚相认不久,不然叶怀玉不会隐忍那么多年,郭景也不会此时才出现。”
季阿远心里还是有一丝疑惑,“那么贡品之事,难道是叶怀玉干的?”或者说,是郭景故意设下的计?
纳兰容摇摇头,否认道,“不是叶怀玉做的,也不是郭景做的。”
季阿远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难道是西域的人做的?”
西域王年迈且生病已久,几个儿子为王位勾心斗角,季阿远自然听说过西域内部对大康朝的态度也是争辩不一。
这次故意抢贡品,可能是西域里主张战系的人想挑起两国战事。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之前在城外军营纳兰容试探郭景的态度也可以说的通了,若西域发动战乱,西北也搀和一脚的话,大康朝怕是腹背受敌。
尤其现在新皇登基不长,朝廷政权还不稳的情况下,更是容不得一丝的闪失。
战争一起,受苦的还是老百姓。
季阿远心里叹了一口气,又想起一事,“那当年的流水村全村人失踪的事情?”
纳兰容沉吟了一会儿,道,“恐怕是叶怀英的身份暴露,至于是什么人做的,还不清楚。”
季阿远把玩着刚才郭景碰过的青花瓶,蓝花白底,料色明丽,上面饰着莲花瓣纹,凤舞朝天。青花瓷极为珍贵,也不知这个县令搜刮了百姓多少钱财。
想到这儿,季阿远忽然有丝好奇,“王爷,当年叶怀英真的发现了宝藏?”
纳兰容正在揉太阳穴的手一顿,“那需要去问他本人了。“
季阿远撇撇嘴,谁知道这人是死是活呢,“这庄姑娘被救出,其余女子也陆续找到,但是之前失踪的老人却信息全无。奴婢听说,潍县百姓对朝廷派来的钦差大臣可是颇有怨言。”
这话里有丝幸灾乐祸的味道,纳兰容将潍县县令刘同成关押之后,对外并未宣布王爷的身份,只是说是朝廷派来的钦差大臣负责此事。
纳兰容挑眉道,“身为本王的下属,不如你替本王分担一下?”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季阿远总算有所体会,连忙道,“奴婢这叫帮王爷整理被褥替王爷分担。”说完,抬脚就要溜。
纳兰容看着已偷溜到门口的某侍女,眼底流光闪过,“明日钦差大人便会出面帮百姓分忧解难,你今晚早些休息,做好准备。”
她做准备干什么?季阿远莫名其妙地回头看了纳兰容一眼,而且这话说的也奇怪,钦差大人不就是纳兰容自己么,怎么还说什么钦差大人会出面,弄得好像纳兰容自己不是钦差大人似的。
季阿远摸摸鼻子,没理会直接出了大堂循着自己的房间回去了。
进了屋正打算躺床上休息时,季阿远目光忽然定在床上的某处不动,几秒过后牙龈咬的吱吱响,面露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