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与你之前说的并不同,我不知该信哪个。”相较于之前那个漏洞百出的两年经历,其实杨久言更倾向与这个,但这话她是绝对不会说出口的。
江明昌苦笑,也不解释,继续道:“养父对外界宣称休假,其实是皇上派他建立一处情报间谍机构。大哥二哥早已成家立业,手上掌管着江家上下的口粮,于是养父便找到我,要我假借到边塞做生意,实则在那儿成立飘影阁。”
回忆起那段时光,丧父之痛、被人利用之苦,一丝一丝沁上江明昌的脸。成立了飘影阁,自然查探到杨久言开了一加,于是他又想法设法联系上杨久言,知道杨久言对他依然信任无比,他的心就像是被蜜淌过一般,甜滋滋的完全可以忘记两头奔波的疲累。终于,飘影阁完成了对奸相勾结外敌证据的掌控,他被告知可以光明正大的回家。
“通过飘影阁,我知道你成立了一加,当时真为你高兴,于是也想出把力,就想了方法联系到你。”江明昌实在不好意思承认,毕竟那会杨久言还只是十三岁未曾及笄的孩子啊,只好委婉的将话圆着。
竟是如此。杨久言还一直道自己运气不错,能够在茫茫人海中找回江明昌,却原来,是江明昌在努力找她。咬了咬嘴唇,杨久言抬起了头。
“既然你想对一加出把力,为何还要在背后打击它?”这是杨久言最解不开的心结。
想起养父要他发誓不得泄露秘密的癫狂样子,江明昌选择说出来,“朝廷已经盯上聚贤堂。”看见杨久言眉头锁住,又道:“今上登基已经七年,却一直疑心不断,以为他的兄弟们会反,派了多方人马早暗中监视小王爷等人。小王爷与聚贤堂过从甚密,而一加又倚靠聚贤堂,所以养父得了消息要我灭掉你们。我......我只好做两手准备。”
想来,江明昌是一面听从命令开设百德,散播一加谣言,一面又常驻京城,帮助杨久言。这也能解释为什么两人重逢后江明昌愈发沉默寡言。
“那为何你会与谢卿相识甚深?”杨久言的声音软了下来。
“其实两年前在边塞,他救过我一命。我本就不愿当什么劳什子的阁主,所以前段时间我已向养父辞去阁主之位。”江明昌一字一顿,将事情愈发讲的明白了。
杨久言忽然想到那血的鲜红,站起来激动的问道:“上次受伤......”
“是。”见杨久言眼露关怀,江明昌好受许多。
“你傻呀,为什么一早不说。”泪像是溃堤的洪水一般涌了下来,没一会就把杨久言的前襟打湿了。那深深浅浅的颜色,就像明明暗暗的心情一般,湿漉漉的留下蜿蜒的曲线。
江明昌一下呆了,等反应过来时,猛的站起来,走到杨久言身边,才傻愣愣地道:“对不起,是我不好。我是怕你担心,又怕皇家会再次对你不利,怕......你别哭了,好吗?”
委屈,放松,杨久言自个也不知道应该用哪个形容词来描述自己现在的感受,酸酸涨涨的心给了她剪不断理还乱的思绪。
见杨久言大大圆圆的眼睛依然水波动荡,奔流不停,江明昌的心不知怎么的就有股冲动,张开手一把把杨久言狠狠地搂进怀里。平日里看起来挺大的身量,江明昌却感觉抱着刚刚好,杨久言充满弹性和质感的身子,似乎抱着就让人心里觉得甜蜜。
可杨久言傻了。记得两年前的她身量到了江明昌的耳朵边,但她明白女生发育的早,十三岁就抽条了,而男生相对发育的晚些,十六岁的江明昌个子不是很高也能解释。可是现在,她明明白白的感受到自己头顶着江明昌坚硬的下巴,肩膀靠着的是宽阔的胸膛,原来不知不觉里,这个男生,已经成为男人了。
但,就算是男人又怎么样,能这样随随便便就轻薄人的吗,总算反应过来的杨久言正要挣脱,却听头顶上清朗的声音轻轻地唱着:“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野有蔓草,零露瀼瀼。有美一人,婉如清扬。邂逅相遇,与子偕臧”
伴着江明昌胸膛的起伏,杨久言刚刚收住的泪水又慢慢流淌,这首诗经.国风.郑风中的《野有蔓草》,是诗经中她喜欢的为数不多的篇章之一,当年还有朋友笑话她犯了花痴,不知在等谁来与她吟唱这首流传前年的情诗,却没想到,跨越时空后的今日竟然听到了。
这还不算完,江明昌今日是豁出去了,唱完野有蔓草,又吟起凤求凰,“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遨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何时见许兮,慰我旁徨,不得于飞兮,使我沦亡,使我沦亡。”
可直到他唱完,杨久言也没说话。江明昌紧张的心更加忐忑,感到杨久言双手推开他,一下离了这个怀抱,眼睛都急红了,声音中也带着不安,“难道......不可以吗?”
感到自己脸上像是烧起来一样,胸口却是满满当当的欢喜,杨久言水水的眼睛狡黠的眨了眨,慢慢说道:“可不可以你跟我爹说去啊,问我干嘛?”
心像是坐在湍流的漂流竹排上,江明昌一眨不眨的盯着杨久言,听闻,先是一阵难过,以为她不愿意,可立马他就想明白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姑娘是要自己去提亲啊,于是一阵猛点头,“嗯,嗯,哈哈,哈哈哈哈......”
杨久言也不理他,施施然走到门口。夏日骄阳晒在身上也不热了,反而让她感觉有种懒洋洋的温暖,风吹来也不燥了,浑身上下如同吃了冰块一般凉爽。极目望去,天空辽阔而清澈,看不见一丝污脏,仿佛笼罩在她心里的阴影也一并散去了。回头看挺立在厅堂里依旧咧嘴傻笑的男人,她启口斥道:“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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