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越下越大,湾湾凭着一鼓作气跑了出来,完全无视漫天的飞雪,只一心想要找到东方珏,亲口问清楚他。
地下积雪深厚,湾湾不但穿得十分笨重,而且跑得快而狼狈,才出了院子,脚下一个踉跄,就狼狈地摔倒在地,冰冷的雪花沾上了她细嫩的脸颊,冷得她浑身发抖。
刚才一直忍住没有落泪,但此时,湾湾却突然强忍不下去,眼泪涟涟地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或许方才并非不想哭,只是她强迫着自己不让眼泪掉下来。而现在,就好像是找到了一个宣泄口一样,一旦哭起来,就一发不可收拾。
她干脆连爬起来也不愿意了,就像是个摔倒在地的孩子一般,需要人安慰,需要人把她扶起来。
“湾湾!”
看见湾湾狠狠地摔在地上,叶暮城连忙加快了脚步,伸手把她扶起来。
湾湾默不作声,只是一个劲的哭,倒也乖巧,任由叶暮城把她扶起来,然后把她拢入怀中。
看见湾湾脸上的眼泪那一刻,叶暮城的心就想一双大手狠狠地揪着一般,生痛生痛的,却不知该如何表达出来。
伸出手来,小心翼翼地替湾湾拭擦掉脸上的眼泪,叶暮城语气温和且无奈,“湾湾,我知道你听到东方门主要成亲的消息,一定很难受。只是现在东方门主说什么也不肯和你相认,或许他是真的有什么危险的事情在进行中,所以才不愿让你牵连下来。如果你一时冲动出去破坏了东方门主的计划,到时候有危险的或许不仅仅是你一个,就连东方门主,也会很不安全。所以湾湾,有什么事情,我们先好好商量,然后再看看该怎么去做,好吗?”
叶暮城也不急着阻止湾湾前往找东方珏,只是把目前的情况简单地分析了一边给她听。至于她怎么理解,他也无法去左右。
一言惊醒梦中人。
湾湾突然之间茫然了:“难道真的要我眼睁睁地看着东方珏和苏卿卿成亲么?这已经是第三次了,你知不知道每一次听到东方珏要娶别人,我的心到底有多疼?”
那你是否也知道,每次你为东方珏哭泣,为东方珏难过的时候,我的心又有多疼?
叶暮城在心底默默地说着,但他始终没有说出口,抿了抿嘴,只道:“我知道,我也明白。但是湾湾,若东方门主是真的失忆了,那么他娶苏卿卿,你确实会很心疼。但是你再想想,若是东方门主只是假装失忆,那这背后一定是有目的的。你若是破坏了东方门主的计划,你想象过后果吗?你是宁愿你一时的心疼,还是宁愿你一辈子的后悔?”
道理湾湾都懂,但是真正做起来的时候,却是比登天还难。
湾湾选择了沉默,只是眼泪汹涌如泉,一直也不中断。
叶暮城心疼,却也只是默默地把湾湾拥入自己的怀中,陪着她痛苦,陪着她难受。
哭了好一会儿,湾湾的情绪似乎平静了许多,慢慢的,哭泣变成了抽噎,湾湾可怜兮兮地仰起头看着叶暮城,“暮城哥哥,那我执意要留下来,是不是很任性?我留下来,或许东方珏还要为我担心。我每次去找他,或许每一次都给他制造麻烦和危险……可是这样简浅的道理,我却一直想不通,还一直纠缠着东方珏。所以暮城哥哥,我是不是一个麻烦精?不但是给你,还给东方珏制造了很多麻烦?”
“湾湾,不是这样的。不管是我,还是东方门主,我们大家都知道你并非是想给我们制造麻烦。你留下来,是希望你能够陪着东方门主走过艰难的一段路。至于我,我是心甘情愿留下来保护你,陪伴你的。所以你并不需要觉得你自己给我们制造了什么麻烦。”
“可是我觉得我自己好没用。无厌山庄一夜被毁,我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地方一夜之间成了灰烬,却没有能力去阻止。还有红缨、绿乔、橙儿、紫怡,包括无厌山庄上上下下。他们曾经都是那么鲜活的生命,可我不但不能救他们,我甚至还要红缨为了救我而牺牲了……就连现在……明知道东方珏或许有什么危险的计划在进行着,我也不不能为他分担……我真的觉得自己好没用……”
湾湾断断续续地说着,叶暮城都很用心地在听着,待她说完,他才说道:“湾湾,你何必给自己这么大的压力呢?幽冥宫和无厌山庄的恩怨早在你之前就已经有了,即使没有你,幽冥宫也是依然会对付无厌山庄的。所以无厌山庄的灭亡,也不是你一个人能够阻止的。至于红缨为了保护你而死,你也无需自责,该愧疚,该自责的,是那些心存歹念,想要害你的人才对!你又何苦为难自己,把所有责任都揽在身上呢?”
“那么东方珏呢?东方珏他现在只有自己一个人了,他身上背负着血海深仇,我很想在他身边陪着他,甚至帮他,但是我却连我自己都保护不了,更别说帮他了!”
就是因为太过渴望着为东方珏分担,以至于钻进了牛角尖,连冷静下来思考也无法了。
“你一心想着要为东方门主分担,可你却忘了,东方门主他也会担心你。他就是因为不想你担心,不想你陷入危险之中,不想你知道太多然后胡思乱想,才会什么都不告诉你,选择自己一个人默默承担。有时候,男人和女人之间的想法,是不一样的。所以湾湾你可以尝试着站在东方门主的角度去想一想,若是你陪在他身边,他得多担心你?”
此时的叶暮城,就像是黑夜中的明灯一般,一番话,让湾湾一瞬间看透了许多。
“暮城哥哥,那我现在该怎么做才好?”
一时之间,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反而变成了东方珏的负担,湾湾茫然之极,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现在该做的,是赶紧擦干了脸上的眼泪,然后乖乖和我回去,和大家一起开开心心地过冬至吧!”
叶暮城故作轻松地一边说着,一边轻轻点了点湾湾冻得通红的鼻尖。
湾湾一愣,随即“噗嗤”一笑,胡乱地拭擦着脸上的泪水,“暮城哥哥,对不起,我让你们大家都担心我了。”
“你我之间就不需要这么客气了,反倒是秀姐和大牛哥,他们该是担心你了。”
叶暮城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替湾湾拨了拨飘落在她发端的雪花,小小的动作里面,却慢慢是爱。
可是湾湾依然一如既往的粗线条,还在懊恼着自己的一时冲动,叫大家都担心她了。
“走吧!别胡思乱想了,大家都不会责怪你的!我们赶紧回去吧!不然我担心你会冻坏了。”
说着,动作自然地把湾湾那冰冷的双手握在手中,轻轻地搓着,直到她的手有了些暖意,才拉着她一步一步往回走。
回到院子里,秀姐和大牛都站在屋檐底下焦急地朝着外面张望着,直到看到湾湾和叶暮城的身影出现在视线范围内,脸上才露出了欢喜的笑容。
“湾湾,你回来了!没事吧?”
远远地看见了湾湾,秀姐就已经迫不及待地跑了出来,不顾漫天的飞雪,担心地询问着。
湾湾内疚地低下头,低声说道:“秀姐,对不起,让你们担心我了,我没事……”
身后的大牛也走了上来,同样的一脸担忧,“妹子,是我不好,没搞清楚的事情就乱给你说!你放心,大牛哥会回去打听清楚再告诉你的!”
闻言,湾湾回头看一眼叶暮城,笑了笑,才对大牛说道:“大牛哥,不必了,我已经决定了,我不会再去打扰东方珏的生活了。只要他好好的,就足够了。”
秀姐听了湾湾的话,似乎想说些什么,却被叶暮城抢先了说道:“好了,今天是冬至,在日照国,这可是个堪比春节的节日,大家都应该开开心心!所以呀,赶紧进屋里去吧!要不然待会大家都要感染风寒了!”
“是啊是啊,这雪越下越大了,咱们赶紧进去吧!”
抬头看一眼天色,大雪越来越大,大牛也附和着让大家先进去。
一行人重新回到了屋里,湾湾已经冻得小脸红通通的。
从厨房出来的木头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但看大家身上都沾满了雪花,湾湾的脸颊和眼睛也是红红的,连忙去把火炉的火加大,招呼着大家过来暖暖身子。
情绪冷静下来的湾湾,和大家有说有笑的,气氛很是融洽,时间也在谈笑间过得飞快,不一会儿,天就黑了。
“好勒!时间差不多了,我去厨房准备准备,大家很快就有得吃了!”
秀姐拍拍手,满脸笑容地站了起来。
“我也要去!”
“我去帮忙!”
木头和湾湾同时也站了起来,都想跟着秀姐一起进厨房偷师。
秀姐看了一眼木头,又看了一眼湾湾,然后再看看大牛和叶暮城,提议道:“反正你们家厨房挺大的,不如今晚咱们一人一道菜,你们说好不好?”
“好啊!”
木头几乎连想也不想,就答应了下来。在他看来,做菜简直易如反掌。
看大家兴致勃勃的,大牛也敦厚地笑了笑:“只希望待会我做出来的菜大家不要嫌弃就好了。”
大家都答应了,叶暮城也没有拒绝的道理,笑了笑,也加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