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和好吧!”凌兰语拉着佘婷的手,不舍。
佘婷轻轻地跟他五指紧扣,叹了口气,说:“给我一段时间,冷静一下。”
“……”凌兰语无语。
佘婷只是说:“好好照顾自己。”
“你也是。”凌兰语突然觉得很无助,只能说,“人生是很化学的,你不能确定你最爱的人下一秒是否还存在,你能做到的就是珍惜他在你身边的每一分,每一秒。”
佘婷勉强一笑,松开了他的手……
陈华疯了。
处理了前期的意向客户,卖了50%的铺面,回款将近1亿,他不单回本了,还赚大了。于是,他就疯了。
大笔一挥,剩下的所有商铺涨价30%。
凌兰语和杨舒莉极力反对,但于事无补。
这也源于方玉成万恶的那一句:卖便宜了。
也许陈华眼见着项目卖得那么好,就认同了,然后他觉得按凌兰语的定价,确实是亏了,亏大了。
于是他就极端了,膨胀了,要利润最大化了。
涨价没错,问题是一次性涨价30%,这让那些观望的客户情何以堪?那些原本100万的铺面,时隔几天,变成了130万,会不会让客户感觉很受伤?
陈华的一意孤行,导致调价后的一周,销售为零。
责任还得凌兰语他们背——陈华的理由是,为什么你们不以充足的理由来说服我不能涨价那么多?
凌兰语无语,决定涨价之前,确实是开了会的,然后举手表决——甲方三个人,乙方两个人。你陈华说要涨价30%,你的下属能唱反调?于是乎三比二的票数“民主”了一把。现在出问题了,你还要找我问责?
姓甲真好!
开盘1个亿的销售额。但是,陈华用那到手的1个亿,捣鼓了周边县城的一个地块,把钱全部又砸了进去。
按照之前约定的1.5%的代理费计算,他应该付给杨舒莉他们150万,但他以各种理由进行推托,只结了20万,然后又借题发挥地批评项目开盘后出现的滞销情况。那些个无理、无赖、无聊、无耻、无中生有的所谓理由,让人感到很无奈。
拿了钱,杨舒莉给了方玉成2万,留了8万发员工工资和部分提成,剩下的10万二一添作五,给了凌兰语5万。
凌兰语拿了钱,心里很不是滋味,这点钱跟实际该得的差了太远。他叹了口气,说:“杨姐,这样,陈华交给你了。他现在天天躲在县城里捣鼓他那块地,你得辛苦点,就每天按时到他那办公室上下班,死磨赖磨也得把钱结下来,那钱掰出来都是血和汗。我嘛,驻守这里的销售现场,看看有什么办法能突破销售瓶颈,也让陈华无话可说。”
杨舒莉想了想,说:“也好,算是兵分两路吧。兰语,还是你的担子重,销售部你一个人既管策划又管销售,着实辛苦了。还有,下面的销售人员因为提成还没到位,已经开始闹别扭了,军心不定啊!”
“打工仔都这样,谁都只看着自己碗里的,很正常,希望大家都能坚持住吧。”凌兰语苦笑,“呵呵,看来还是当老板的压力大啊。不单得顾着自己碗里的,还得顾着锅里的,下面一堆人等着开饭。”
你希望大家坚持住,但是没钱发的话,大家会让你坚持不住。
销售部的士气日趋低落,一方面是因为销售的瓶颈,另一方面是因为提成没发齐。
老板难当——你当初信誓旦旦地说了大家一起发财,然后项目卖好了,该发提成了,你说没钱,谁信?虽然甲方确实没结够款,但员工管不了那么多,打工的只看眼前利益,利益就是钱,有钱你是爷,没钱你就是王八蛋!
“我说凌总,我开盘可卖了2500多万呢!按照我们约定的,个人提成0.8‰,那就是2万多!现在公司以各种理由克扣下来,我实际只得了5000,是不是太不讲道理了?”销售冠军是第一个出面闹腾的,但不是最后一个。其余的4个销售员陆续都来了。
这可把凌兰语头都整大了。
“好了,大家都冷静一下!”这个时候,销售主管方芳站了出来,帮凌兰语解了围,“我相信凌总会给我们一个交代的,他也很难,我们应该一起渡过难关!”
说着,她好声好气的,才把一个个销售人员都安抚了下去。
其实方芳也不好过,按照约定,她拿的是总提,0.25‰,也就是两万五左右。杨舒莉只暂时给她发了1万,解释了一下原因,她表示理解。
凌兰语开始有点欣赏这个年轻的主管了。一开始在主管这个位置上,她还不是很镇得住销售员,管理和手段上还是略显稚嫩,但她细心、勤奋,而且非常善解人意,渐渐地,她也能做到以德服人。
虽说远不能达到心里所想的数字,但手头上怎么着也有了5万,凌兰语决定买车,给佘婷一个惊喜!
佘婷说过,她喜欢吉利的熊猫,白色的。凌兰语挑了半天,选定了1.3排量自动挡。车买下来花了6万多,再拉去朋友的保养店里,要求把车身喷成斑点色。
取车那天,凌兰语把馒头也带上了,看到斑斑点点的熊猫,还带着俩黑眼圈,馒头激动了,围着这个跟自己长得忒像的铁皮大家伙团团转。凌兰语也激动了,这车子喷得真漂亮!太有创意了!这是江海市第一台,兴许这还是全国乃至全世界的第一台斑点熊猫!
把车开到楼下,停在角落里的阴暗处,凌兰语那个激动呀,心里琢磨着该怎么让佘婷看到这个大惊喜,是打电话上楼让她下来,还是假装若无其事地上楼去带她出来,让她眼前一亮?
正琢磨着,前面开来了一台甲壳虫,白色车身喷的是纷纷飘落的樱花,这可不是车主自己喷的,这是限量版的,全市仅两台。佘婷说过,她喜欢,但转口又说,这车这么贵,没必要,还是实在点,熊猫吧。
还是老婆善解人意,想到这,凌兰语笑了,再看那台限量版也越看越不顺眼了——有这钱,肯定不买这车,傻帽儿车。
傻帽儿车上走下来个男人,五短身材,确实长得也挺傻帽儿——圆脸、圆身材,长得其实很可爱:眯眯眼、俩酒窝、白皮肤、腮上还有点红,长得滑稽也就罢了,他还穿了套黑色的西装,白色衬衣一丝不苟的,还打着红色的小领结!请注意,是领结,不是领带!别说在江海市这种小地方,哪怕在全中国,有谁会打个领结满街跑?还是红色的,映得他的小胖圆脸白里透红,红粉菲菲!
凌兰语看他那副模样差点没笑翻掉,拿出手机想偷拍两张下来,连照片名字都想好了——傻胖配傻车。当他启动拍照功能对准那个男人的时候,佘婷走进了镜头里。
凌兰语傻了,再定睛一看,她穿着白色的晚礼服,颈上的珍珠项链显得她的皮肤很白,耳垂上的钻石耳坠一闪一闪的。她踩着一双白色的细高跟鞋,手里拿着一个蓝色的CHANEL小羊皮长包……所有的细节都是那么恰到好处地托显着她的美貌,这让人产生了错觉——她是某部韩剧里即将参加晚宴的女主角。
女主角看到那台限量版,惊呆了,愣了好久,差点喜极而泣。她拉过男主角来了个紧紧的拥抱,然后在男主角的脸上狠狠地啄了几口。
可惜的是,男主角是那个比她矮一个头的胖子,还打着滑稽的红色领结……
女主角兴高采烈地步入甲壳虫,兴奋地摆弄着这台价值不菲的限量版,当她的视线快要看到这边来的时候,凌兰语忙缩了缩身子,想躲起来。
熊猫的位置太窄,窄得他无处躲藏。
甲壳虫与熊猫擦身而过,四目相接,凌兰语措手不及,竟然不争气地躲闪着佘婷的目光,只见她只是稍稍地愣了愣,又装作没看到似的对身旁的胖子勉强一笑。
泪水模糊了双眼,只觉得对面车子上的那人十分熟悉,却又十分陌生。
车子里响起了阿杜的歌:
我躲在车里手握着香槟,
想要给你生日的惊喜,
你越走越近有两个声音,
我措手不及只得愣在那里,
我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车里,
看到你们有多甜蜜,
这样一来我也比较容易死心,给我离开的勇气……
情景剧一般,再搭配这首应景的歌曲,凌兰语下了车,看着愈走愈远的甲壳虫,再抬头看看天,老天爷却没有应景地来场晴天霹雳或者细雨霏霏。
阳光依然灿烂,生活如此黯淡。
他笑了,自嘲道:“原来一直以来,我都是个笑话!”
还是个冷笑话!
凌兰语给梁宇良打了电话,说:“出来,喝酒。”
“大哥,天还没黑,你就要喝酒?我这还没下班!”
“温柔乡,我现在过去,你马上来,不来咱的关系就此玩完。”凌兰语挂了电话,上车狠狠地踩起了油门,“破车,怎么跑你都追不上甲壳虫!”
温柔乡依然阴暗又温暖,依米依然短裤、拖鞋、爆炸头。
“拿瓶洋酒。”凌兰语径直往沙发里一躺,闭上了眼睛。
依米看他这副模样,也知趣地没再追问什么,拿了瓶伏特加,倒满了两杯。
“祝老板娘一天比一天更漂亮!”凌兰语举杯,也没等对方反应过来,他就一饮而尽,然后继续倒酒。
“换个大杯给你?”依米眨巴了一下她的大眼睛。
“我一直觉得梁宇良没选择跟你在一起,是他这辈子最大的损失!”凌兰语对她竖起了大拇指。
“这话要让许诺听到,得扒了你的皮!”依米笑笑,换来了大杯,又帮他满上了。
“你说感情这玩意儿,多少钱一斤?”凌兰语又是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很烧喉咙。
“这玩意儿,估计也不便宜,得有茅台的价吧?”依米呵呵一笑。
“啥玩意儿得有茅台的价?伏特加吗?”梁宇良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
“感情,感情得有茅台的价。现在一斤装的茅台飞天得上千吧?嘿嘿,挺贵的。”凌兰语开始傻笑,目光呆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