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风雪配佳人
黑暗如一座无情牢笼仿佛要禁锢一切,夜空中一轮半月逃出生天,正对着湖中倒影****伤口,不知疲倦的夜风回荡着夜色寂寞,尽管冰冷刺骨,却仍旧抵挡不住湖中那两个男人眼中一触即发的滔天战意。
“当真要战?”御长戈眯着双眼,慢慢走到亭边,一脸不屑的瞟了瞟身旁那位手下败将。
曹大牙一口吐掉叼着的半条鱼尾,愤然起身,撇了撇嘴,缓缓道:“五年前那一战,若不是我一不小心走了个屁,我能败?”
“要不要让你个三五步?省的输了又说老子欺负你腿短……!”
“我呸……,上嘴皮挨天,下嘴皮贴地。好大的一张嘴。”
“嘴再大也就一个肚皮,吞不了天。这年月,“鸟大”才是硬道理。”
“娘的……!”
瞬间只见二人同时掀开长袍,跨步,分腿,二条水柱急射而出,右边那条气势如虹,一怒之下已是射向二丈开外。左边那条紧随其后,不甘示弱。两条水龙,时而缠斗,时而各领风骚,一时之间打的是水雾横飞,杀得不分伯仲。
“大牙,怎么不见长,还是如此瘦骨嶙峋,这得饿了多少顿……。”御长戈瞟了一眼!
曹大牙猛然间挺腰提臀:“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呐,看招“狮子甩头”。
“闹腾个啥,林子大了啥鸟都敢叫得欢!”御无修摇摇晃晃,踩着火堆,跳到亭边,随后一道粗壮水线强势撞飞左右龙头,一鼓作气直奔五丈而去。
“一个身受“内伤”,一个营养不良,怎么办?祖传秘方,三宝灵……!”
“滚……!”
“娘的,这御家不过就是个卖酒菜的,什么时候跟曹大牙混的这般不分生熟,老疯子虽然走了,霍家,褚家那二位小爷也回去了,可这曹喜柱毕竟是通天府的人,主子,我看要不咱再等等,明着跟巡护人干起来,那可是天苍重罪。”白家扈从小头目,皮四,咽了嘴唾沫星子。
别看一些个大户人家的狗腿平日里嚣张跋扈,那份主子之下老子就是爷的精湛技艺,也只能演给少数实在是暗弱无断的认命之人看看罢了。特别是在天苍这块地儿,别说只会几手三脚猫把式的皮四,就算是赤原黑白各道名宿到了这,一样不敢狂妄自大。就像那卖炭翁邱老儿那样的人,说不定随便跳出来一位,就是曾经横扫整个江湖的大魔头。
此时,白文远抬手就一大嘴巴,抽的皮四两眼直冒星:“滚一边去,老子屎都要蹲出来了,还他娘的等。曹大牙算个屁,不就是通天府雇来遛街的一条狗,别说是他,就算“活阎王”来了又怎么样,大不了,老子闯禁地把老祖宗叫出来,我倒要看看今个谁他娘的能拦得住我白家宰一头驴子,过去问问我小叔和老独眼,到底什么时候动手。”
“看见蚊子拔宝剑,至于吗?我大哥喜欢二齿钩子挠痒痒,这天寒地冻的,我可没那兴致。你要是非得在这喝西北风,恕不奉陪,玉春楼的风花雪月可比这的风花雪月夜养眼得多,我也懒得脏了这双手,你就自己看着办吧。”裹着一件轻裘披风的白纪方哈了口气,转身就要离去。
不知何时,天空已是飘起零星小雪,见白纪方跨上一匹照夜白,蹲在黑夜中,用一方女子丝巾包住下半个脸颊的白文远顿时就急了:“小叔,不是说好完事一块去吗?这回刚来的那几个新鲜货你可得给我留几个,我嘴刁,不是一手调教出来的我还真下不了嘴。”
“小叔可没你那么重的口味,那方深山险沟里什么狗屁“神仙水”我可消受不起,倒是你要小心,肉吃多了顶多塞牙,那玩意喝多了,阴盛阳衰,咱们白家可不像沈家世代炼丹,没那么多灵丹妙药救你小命。道不同不相为盟,小叔只要有一对趁手的脂凝暗香把玩把玩足矣!”白纪方乐道。
伸着一只枯掌,一直迎向寒风的独眼老人突然取下背后那张“雀舌”一寸一寸地拉开,直至满弦。据说这张“雀舌”弓胎为妖族凶禽大翼雪鸟翅骨所制,而弓弦则是取自于雪鸟口中四尺舌尖而成。此时,满弓后的雀舌发出绵延不绝的凤鸣之声,原本如玉的弓柄逐渐变的透明亮眼,然而,最令人惊讶莫名的是:弓上并无箭支!
望着磅礴地灵玄气不断从独眼老人脚下一圈一圈吸入体内化为道力,曹大牙撇着嘴,吐了一嘴唾沫,郁闷道:“娘了个球,地仙什么时候这么不值钱了,这世道真是越来越不好混了。”谁知曹大牙刚要出刀,却被御长戈一把按住刀柄。
御长戈瞅了一眼,火堆旁继续倒在大黑肚皮上迷迷糊糊的一个半人,活动了一下手指,对曹大牙道:“年轻那会就和你说过,别动不动就拔刀子,你非要当什么狗屁大侠。你看我,难得拔回刀子,就诓了个媳妇回来,这就是境界。一边喝着去,御家的事,御家有人。”
曹大牙鄙视着白了一眼,坐下后,直接用刀鞘叉起一尾肥鱼,撇着嘴:“德行……!”
那一边,白文远望着独眼老头逐渐鼓起的袖袍,吓了一跳,当即躲到皮四身后,抬头对马背上的白纪方喊道:“小叔,这老独眼抽的什么风,无箭上弦,这招能把那驴子射死,我他娘的早就自己上了,还用得着他出手?”
白纪方也是吃惊不小,想不到还真被这伺候过白家三代家主的老奴踏入了多少修道中人梦寐以求的地仙境界,地玄相通。众所周知,修道练武一个境界有着一个境界的妙用,地仙之所以强悍到令人咋舌的地步,并不是说体内玄海本生有多强。
一旦修道进入玄刚之境,神阳时所凝聚的气丹便会随着归虚境界转化为一片储存道力更大的玄海,玄海中积存的道力越多,与人对敌时便灵活性便越大。境界高,先发制人,境界低,后发制人,往往都不会是持久战,而境界相当的只有互拼体内道力,也就是消耗战。
地仙的强悍就在于可以随时随地,以身体能接受的最快速度恢复体内玄海道力,甚至可以在短时间内使玄海道力提升数倍。玄刚之境一剑可使瀑布倒流,数倍玄刚之境而聚成的地仙一剑,说是能开山也不为过!
一阵惊耳骇目过后,白纪方从新审视了一眼,满弓待发的独眼老人,感叹道:“若是到了这个境界,天地万物,皆可为箭啊!”
说话间,独臂老人左手蓦然一松,弓弦疾颤,一股道力真气已随弓弦弹出,老人头顶前方一根粗壮的树枝突然断裂落下,随后只见一股强悍的气流,竖直如刀,剖开雪夜,朝湖中那古兰亭劈面袭去。
御长戈望着远处高坡上如流星坠落般的那串耀眼,笑道:““好一个天地万物,皆可为箭!白家这一箭的手笔可真不小啊。”随后也学着独眼老人抬起手臂,只不过伸出的不是探着风向的手掌,而是两根手指。
曹大牙突然抬起头:“从前有只猫到河边去捉鱼,不料鱼没捉到,反而被鱼尾巴抽肿了脸。可那只猫却强装笑颜为自己开脱道:用鱼尾巴洗脸的感觉的确不错,不过这鱼下手也忒重了点儿。请问你是当那只猫,还是那条鱼?”
御长戈当看白痴一样的斜眼道:“老子是一只会捉鱼的猫,想打老子脸的鱼,都下了肚了!”
曹大牙“哦!”一声,撇嘴骂道:“那你他娘的就是准备要打老子的脸,人家好歹也是个地仙,地仙造吗?造吗?这一剑虽说没有老子那一刀来的霸气,但你说,你摆出这个姿势,伸两手指头是怎么个意思?千万别跟老子说你是准备用来丈量那一箭有多长尺寸。老子可是正儿八经大将军后人,可别想糊弄老子,不行你就趁早说,这大风大雪,老子可不陪你下水摸鱼。”
也许是懒得搭理这位大将军后人,御长戈仍是伸着膀子,张开两根手指自语道:“闻老头,今个正好瞧瞧你那手通天指到底管不管用,这会风可有点紧,不扯呼归不扯呼,可你要是忽悠老子,老子可和你没玩。”
然而就在那一箭破开夜空时,一直潜伏在亭外不远处的弱小身影突然起身,迈着小碎步拼命狂奔。顶着一头零散雪花,那纤弱身影一道上只顾埋头横冲直撞,反复重复着,跌倒,爬起,跌倒,再爬起,委实让亭中二位叔叔辈的男人为其捏了何止一把汗?
御长戈轻轻拍了拍额头,曹大牙则是实在看不再去,一把扶起摔倒在火堆边一时没能撑起身子的小姑娘。左脸颊有一块朱红胎记的小姑娘警惕的抽回肩膀,突然张开双臂转身蹲下,闭紧双眸,明明身体在瑟瑟发抖,却依旧死死挡住酒劲上头,一时酣睡过去的御无修。
就在白家以为一切即将随着这一箭彻底了结时,漫天飞雪瞬间朝着古兰亭聚集,使的整个亭子正上方形成一团一丈来宽的巨大雪球,随后只见御长戈伸出的大拇指与十指之间凝聚着一小簇并不算刺眼的光亮,正好顶住飞来的那一道地仙箭气。
两指瞬间合拢,箭气寸寸碎裂……!御长戈甩了甩被震碎的袖袍,望向头顶那团炸开后,如万里霞光的雪色烟花,朗声道:“风雪配佳人,一个字‘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