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我躺在地下惊怖欲死的时候,窗户纸上因为霞光的缘故出现了一个人影。
接着,一个女子在门外与人道:“死了没有?”
“美人,进去之后就没有声响,估计被吓死了。”
看着情形,是美人长德来了。
“嘴巴被塞着,能有什么声响?把门打开,本宫要亲眼看看,这丫头到底是死是活!”——听声音,是美人长德色厉内荏地在呵斥宫人。
接着,就听见大锁与铁链互相撞击的声音,然后,吱呀一声,门打开了,白而刺眼的光亮里,一个年轻女子的轮廓呈现在我眼前。她细而长的身材高傲地站在光亮里,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似是要把我吃掉一样。
“哦,没死吗?看来命还挺硬。”美人长德觑了我一眼,看我还睁着眼瞪着她,不禁哂笑,“怎么样?与疯子共处一室的感觉好吗?亦或者,你现在已经打算向我求饶,或许,我会考虑放你出去。”
你大爷的!我心里当即开始破口大骂,冤枉我偷你狐裘,又将我关进来,还要在我面前装大度!真是有够卑鄙的!
那美人长德很明显看到我眼中的怒火,不禁阴鸷地捏住了我的下巴,一个耳光刮在了我的脸上:“林墨阳,你搞清楚,今天你是死是活还掌握在本宫的手上,不要惹得本宫不高兴,小心本宫一不留神要了你的命!”
青筋顿时在我脸上乍起,瞬间我开始愤怒——一天之内,她已经连续两次扇我的耳光,纵使我是一个低贱的奴婢,我也有我的底线!
若不是因为手脚被捆着,我想我已经跳起来回敬她了!
两下里正在对峙,突然听见身后有男子说话的声音:“长德美人,私设公堂似乎是不被允许的吧……”
公子扶桑!?
他来救我了!
蓦然间我觉得一股热流从心底而来,尽管公子扶桑仍旧视我为他皇兄的女人,但是,他也开始愿意牵挂我了不是吗?不管以什么样的名义,他也愿意来救我了,不是吗?
泪,当即盈满了我的眼眶。
那怕将来永远没有机会在一起,至少我们曾经彼此牵挂过,不管以什么样的名义,至少我们曾经彼此牵挂过……
正等着公子扶桑将我带走,美人长德突然冷笑起来:“世子也太过紧张了点,如果没有弄错的话,林墨阳是东宫里的人,无论本宫怎么处置她,都是东宫里的家务事,不是吗?”
说着,令人将我一掌击昏,至此我便是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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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晴朗的冬天。
窗户打开着,越过外面青灰色的屋脊,可以看见晴好的蓝天和迁徙的雁阵,雁过处,依稀可以看见天边云卷云舒。
我正躺在一张宽榻上。
旁边,世子扶桑端着药碗,正一匙一匙地喂我喝药。
不经意间,看见了他浓黑的眼眸,我便心慌地让头上的热毛巾掉下来了。
一旁的舞阳见了,赶忙过来为我拾起来,连带着为我讲解了昏迷这三天来所发生的一切:
我被击昏后,原本是要被美人遣人拖去活埋。世子扶桑据理力争不成,便下令将我强抢了过来。之后的三天里,世子扶桑在正宫皇后的寝宫前跪了两天两夜,方才让皇后起驾来到东宫宜春宫,让美人长德将我连并舞阳一起赏给了世子扶桑。
第三天,世子便一直守在我的床前,直到我醒来。
听到这里,我瞥了一眼旁边的世子扶桑,他灼灼的眼睛看着我,满眼里都是关怀:“林姑娘,天凉易感染风寒,快将这碗药喝了躺下吧……”
便是顺从地将那一碗浓黑的苦汁咬牙喝下了。
世子扶桑接过空药碗,递与身边的宫人,看着我睡下之后,脸色不知怎么,突然变得羞赧。
我留心往自己身上看,原来是躺下时不小心滑落了衣衫,露出了肩膀。便是赶紧地将自己藏在了被子里,只露出了眼睛。
两下里便是难捱的沉默。
眼见夜色降临,世子扶桑便找了个托词,借故离开了。
我便留了舞阳,两人相拥着在宽榻上过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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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日,世子扶桑不大到我的住处来了。我闲来无事,便拉了舞阳在宫中上下转悠。
这里是甘露殿的一个小偏殿,回廊的一角是小池,里面饲养着各色的鲤鱼,无论嫔妃宫人,经过了这里都难免丢些吃食进去,逗弄一下那些尤物。
我们也不例外。
只是天气越发寒冷了,鲤鱼在水中也懒怠得浮上水面来。
舞阳在水中丢了半刻的馒头屑,也不见有几只浮上来,不由得气恨地将整个馒头弃之池中:“太没劲,韩都尉出征了,鲤鱼也不搭理我,还有什么意思?”
是了,太子长安出征的时候,带走了韩都尉做幕僚,连累着舞阳也见不到她心心念念的人了。只是这样也好,韩都尉木头一个的人,对待舞阳也未必是真心,远离了京都,天长日久,舞阳慢慢淡忘了他也为未可知。
只是太子长安不知道怎么样了。
上次那个疯女人下的巫蛊,不知道会不会起效?东陵的战场上,不知道是否平顺?
方才出征没有多久,前方的信报也不见传来,我们一干宫人,也只有在**中胡思乱想的份。
想起巫蛊,不由得突然想起了上次那个疯女人,——如果她的巫蛊真的生效了的话,解铃还须系铃人,也就只有她才能够化解这个蛊了。
不行!应该将她一并带到甘露殿来,静观其变,尚若有什么变故,也好有个准备。
想着,我便向舞阳打听起来:“上次你们和世子扶桑将我救出,那黑屋子里疯女人作何处置了?”
“疯女人?哪里有疯女人?!”孰料,舞阳很是奇怪地反问我一句,“我们没有看见啊……”
奇了……,那疯女人明明就在屋子里,舞阳居然没有看见?
“姐姐,你确定没有吗?”再一次地,我向她确认道。
“那屋子里有疯女人吗?墨阳,你不要吓我!”
是了,那疯女人估计是见到生人害怕,躲起来了。想了想,我向自己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