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车上,方浩一言不发,开车就走。车子刚一离开,身后又一辆车紧紧跟随。车上的一男一女两人久久都不说话。
直至车子远离市区,开到一个无人的山坡上,车子撞到了一颗大树上,才停了下来。车上的女人才“啊”的大声呼唤一声发出了,这么长时间以来的第一声。
“嘭”的一声,大树只是摇晃了几下,并无大碍,车子也无大碍。
“为什么?”车上的男人重重的拍打方向盘,怒声质问:“你为什么这么长时间都不跟我联系,是不是我已经没有了利用的价值,你不想再跟我有何关系了?”
他的双眼充满恨意,转头冷冷的看着玥玥。现在的他的内心是扭曲的,连说话声都是咬着牙,恨声说的。
玥玥从未见过他如此。他对她温柔过,对她冷淡过,对她疏远过,却从未对她这么大声和发怒过。
他仿佛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温柔的邻家大哥哥。不是那个会帮她提鞋子,或背着她,任劳任怨,即使是看着她跟别人在当恋爱,也只能把他的爱意默默放在心里的男孩。
“玥玥,我真的只是你的玩物么?”他大吼一声,扑过去抱住她。
玥玥没有挣扎,她的眼睛甚至没有一点点的波动。
男人见此,更是气得内心都在暴跳。他抱住她,重重的吻着她。他乱吻一通,她的脖子上,面颊上,鼻子上,额头上还有嘴唇上……吻到嘴唇上的时候,他怀里的女人才开始睁大眼睛。
但是她始终没有放抗。
“我那么的想念你,你去了哪里?”他重重的喘气说:“你到底去了哪里,我说过我会帮助你逃离江伟伦,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就连你的父母的离开,你都要去求助别人。你为什么不找我?为什么不相信我?你认为我真是那么的没用么?连你都护不了?
哦,玥玥……玥玥……”他吻的是那么的忘情,却不料,吻到唇里的是咸咸的,带着像海水一样的味道。
他蓦的想到了什么,吃惊的离开。是的,那是玥玥的眼泪。她哭了,默默的掉着眼泪。
“你,什么了?”他有些不知所措,别的女人怎么哭,他已经麻木了。但是,玥玥的哭泣,只他最无措的。
“我怀孕了,”玥玥看着他说:“怀了江伟伦的孩子。”
这一句意外的话,让方浩似当头一棒。他晕晕沉沉的,只说了那么一句:“什……么?”
“我这样子,你还想要我?还想要么?”玥玥摇着头,眼泪一滴接着一滴。她凝视着这个男人,这是个多么好的男人,可惜她错过了。等到她反省过来的时候,他们真的越走越远了。
“你……这是真的么?”方浩简直不敢相信,半天才从嘴里吐出那么一句话。他的面色是那么的苍白,比玥玥这个营养不良的孕妇还要糟糕。
玥玥不说话,直到眼泪制止,她还是这么默默无声的坐着。只是她不再看他。
过了好久以后,一只手突然放在她苍白,修长的手上。
她扭头看去。
方浩说:“如果,我愿意接受这个事实呢?你是不是会跟我走?”
玥玥感到意外,可是很快的,她也就明白了过来。方浩这个男人是她认定的还丈夫人选啊,有什么还想不通的呢?她想了很久,很久……很多的事情,并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了。
江伟伦接到下属的电话,得知她跟一个男人坐上车子离开,还在车里相拥接吻的事,他气得心脏简直就要短路了。
当场就把电话砸到地上,站起来,怒发冲冠的发飙说:“来人,带上所有的兄弟,把那男人碎死万段!”
说着,他大步的向门口走去。
是的,他是“走”向门口的。从前的那个坐在轮椅上,什么都让人侍候着的无法走路的男人此刻突然“正常”了。
当他召集的所有下属都坐上一辆辆黑色轿车里头。远处一辆红色的士朝着他们的方向开了过来。车上的女孩下车,看到并列排在她面前的车子,她什么话都没有说。
静静的从一辆辆车子旁边走过。她赶回来了,原来那个山坡离这里并不太远,十分钟的路程足以让她及时赶回来。
江伟伦在车上,透过窗户看着她苍白的,削尖的脸,心里的怒意稍减了一点点。她的身影是那么凄凉。路过他身边的时候,停了那么一下下,最终头也没抬的离开。
可是,他一想到刚才电话里下属的汇报,他的手放在胸口,摁不住那股怒意和醋意,很快的,他的火气又上来了。
当他回到轮椅上坐好,想要找那个女人算账的时候,玥玥已经坐在自己的房间里等着他。
“咔嚓”一声,门打开了。身后的皮鞋脚步声走进。
“你来了。”玥玥头没有回,看着窗外的海景,仿佛那里有什么东西是那么的吸引着她。
身后的人没有说话。
“我知道你没有“傻”,何须还要装疯卖傻?”她一语搓破。
倒是很有效,身后的男人冷笑一声,冷声问道:“你今天去哪里了?”
“我去哪里,难道你派去的手下没有告诉你么?”她回头看着他,笑着:“哦,真是办事不利。”
他依然坐在轮椅上,但是,身上就像是一桩冷柱子,散发着让人感到寒冷的凉意。
玥玥早已经做好了准备,今天就要跟他摊牌,这个装傻的骗子!
“我的属下遵命敢办事不利呢?你跟谁去幽会了?”被玥玥一激,江伟伦有些失去理智,把话一下子就说了开。
“跟谁幽会你以有关系么?我不过是怀着你的孩子,除此之外,我们好像并没有任何的协议。”
“玥玥!”江伟伦受不了她这么说话,大喝一声,切断她的话。他痛彻心扉的说:“你真的就这么认为?”
玥玥冷冷的瞪着他。
“难道我为你做的所有的一切对你来说都是那么的不堪?你到现在还认为我是存着心机?”
“难道不是?”玥玥也火了:“你装傻欺骗我,让我为你生孩子,你这算是什么?是对我的侮辱!”
江伟伦摇着头,苦笑。是的,他装傻欺骗她。他知道,她知道事情的真相后有多么怨恨他。他知道的,所以他很用心的,小心翼翼的在欺瞒她。
玥玥见他这般,并不理会,仍是说:“你瞒过了所有人,连你母亲都低声下气的哀求我为你生下孩子。当初,我是真的心软。我同情你,可是,当我知道你的行径后,有多么气恼。
想必,与我水火不容的你的母亲若知道这件事,也会跟我这般。”
她恨他的这种行为,他简直把她的信任当傻瓜来看。可是他现在恼的却是她刚才跟方浩的那些事。
“我确实可恨,那你呢,你简直就是水性杨花,找借口出去跟人幽会,你还是带着我的孩子出去,你简直就是……”以下的话他说不出口了,他越说越火,额上冒着青筋。“我这么为你,你就是再怎么欺骗,也是因为你,可是你,你都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玥玥笑了一下。她自动说出“奸夫”的名字。“刚才跟我在一起的那个男人是方浩,你知道他的。是的,我们亲吻了,不过,那是我欠他的,现在还了,但是,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么?我们结婚了?你有什么权利管我?哦,我对你说这些做什么?既然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我不应该对你说这个。”
她站起来,走到他身边,看着像是要活吞了她的男人眯着眼睛说:“还没有结婚,你就这么管我,我真的好怕……”
她意图激怒他,可是他反而笑了:“你变了,我简直就不认识你了。玥玥,你真的是玥玥?”
“呵呵……”玥玥笑出声了,他的这个笑话为什么到现在才说出口?“我不是,从前那个,死心塌地,一心想跟你私奔的玥玥已经掉在海里死了。”
她的双眸里,仿佛一面大海,海中有一个正在垂死挣扎的女孩。
“自从那一天开始,你应该已经知道,你埋葬的是什么?”
“事情不是已经过了?你的父亲已经出来了,他原谅了我,现在跟你的母亲如愿的到加拿大。可是,你为什么还要记恨那么长时间?”这就是江伟伦不能理解的,他为她做了那么多,以为可以感化她。
可是,到头来却发现,她依然恨着他。所以,他痛苦着,他是那么痛苦的看着她。
但是她的眼中,却什么都看不到,像是一层雾,让他也看不到自己的身影。
“所以说,我变了,不是么?”玥玥一侧嘴角微微一勾:“我们的恩怨会随着我的离开化解,你可以放过我么?”
她说这话的时候,已经是微微的哀求。虽然语气没变,神情没变,但是,那是绝对的哀求。
“放过你?”江伟伦重复着她的话,之后呼吸一滞,半天也没缓过气来。“你是要跟你的青梅竹马离开?”
他愣愣的说着这一句话,眼神定在她的脸上。
“不,”玥玥摇着头。“我配不上人家,我离开你,不关任何人的事,只是,我觉得我们两家已经容不得我们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