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心对清乐虽然没什么好感,但清齐放弃得太果断让他觉得这可能是个陷阱,所以他跑路的速度并没有很快,毕竟万一有机会抢个人头呢?出于这种打算,他边跑还边转头看别人和妖狐的动向。
“看啥呢,还不赶紧跑,你也想给妖狐填肚子?”从后面追上来的冰虹问道。
“别急,我看他们的安排没这么简单。而且你看妖狐幻化成的六只灰狐不也没往这边么?”
“哇,你不会还觉得打得赢吧?你不是跟他们一样疯了?上次你才差点死了!”
“咦,那边有人被妖狐追上缠斗起来了。”
“这你也操心,还有清齐他们管着呢!”
“不是啊,你看是清平他们。不过一分为六的妖狐怎会弱这么多,清平挡得下就算了,那边几个凝气弟子怎么也能勉力战平?”
“别站着说风凉话了,你不是要过去帮忙吗?”
“或者这又是妖狐的诡计,一支援不就又聚起来了吗?”
“你真麻烦!反正我去,你爱去不去!”
“别生气嘛,我又没说不去。”皓心说完又匆忙追了过去。
那边灰狐正一个劲猛攻清木,清平为了护住他,显得倒有些捉襟见肘了。灰狐速度犹胜本体,却不正面迎战,纠缠着不让他们脱逃,烦人至极。
但当皓心与冰虹赶到加入缠斗之后,灰狐不退反进,与四人酣战也绰绰有余;任凭他们三人如何急攻,总能误导他们,让配合乱作一团,并且造成不轻不重的伤,宛如戏耍一般。
“唉,都说了分开逃,过来凑什么热闹!本来我伺机送走清木,自己一个人就走掉了。现在都被套住了!”清平第五次掩护撤退失败后抱怨道。
“你这话怎么早不说,现在出问题了你倒甩得彻底!”冰虹惊险让过灰狐挠向面门的凶厉一抓,真是差点就毁容了!
“冰虹师妹,我不是说你,谁说是你的不是?”清平顿觉说错话,马上改口。
“不对劲!既然它能以一敌四,那以它的神速为何不先集中解决一个?”皓心以飞霞步绕开拦截的行动又被看穿,灰狐抽手引动四周气流又把皓心扯了回来。
皓心对清平的低声暗语没逃过冰虹的耳朵,她还没来得及抢过话茬,就听到后山空地方向传来一声高亢痛苦的狐嗥;无形无质的音波将林树的叶子震落一半,林子里所有的灰狐之影都消失了。
“怎么回事?”冰虹一直挨打,碰都没碰到,积了一肚子火,一时无法反应突来的变故。
“所以刚才的是幻影了?真身躲起来疗伤,或是……不过那边倒还真被我说中了。”望着一团闪烁不断的光在空地上出现,皓心并没有感到太多意外。
“那现在是要怎样?”一向很有主张的清平也犹豫起来。
不过这种疑虑很快被清齐嚣张的举动打消了,他仿如胜券在握般传音道:“诸位师弟师妹,清乐绝境破关,已臻至筑基后期,妖狐很快就撑不住了,还有余力的随我折返助他。”
说话间,皓心等一干人惊觉天地灵气一阵强烈波动——四面八方的灵气都朝着那团光旋涌而去,如朝圣一般急不可耐,就连众弟子身上的法力也都几欲失控要离体而去。
这惊人的逆转就连阅卷无数的皓心也无法明白其中缘由,不过山上准备跑路的某天才却是猜了个大概:“如此来看一切也非全为除妖准备,可惜出了岔子。生死磨砺,破关筑基,如斯惊人,到底那班老道在他身上动了什么手脚,当真看重至此?”
就在莫少卿吃惊于清乐的谜样修为时,清乐已经鲸吞巨量灵气化为灵力,正式拥有筑基后期修为;不过那些他无法吸收的灵气依然环绕四周,似在等他驱使。与此同时,光芒瞬间溃散,清乐变得越发修长的身影缓缓落地,只是不知为何其他人初看他时依然有刺眼的错觉。
望着嘴角被撕开一道血口的妖狐,清乐傲然道:“放弃吧!”
妖狐惨笑一声,说道:“若非我贪心大意了,你哪有机会?现在胜负也还在五五之数。”
“是吗?”清乐露出了浅浅的微笑,那是破境感悟的愉悦与自信,不过任谁都觉得更像嘲讽。
他手中的墨铁剑颜色在褪去,散发着炽烈剑意的焚霄剑回归原本面目——剑身通透似晶,浑然一体,无棱无角,五分之一处稍宽,算是刃柄分界。这是他师父辉夜下山前赐给他的,亦是仙霞宗排得上名的神兵。
此时天已大亮,清乐身形与被染成灿黄的焚霄剑融为一体,化作一道流光冲向妖狐;连使数招剑式,眨眼间数十道直欲令人失明的光从剑上倾泻而出,却非全数攻向妖狐,而是洒落妖狐四周所有方位。
妖狐眼见此景,心中冷笑:为求命中如此耗损法力能撑多久?可她并不打算拖延,索性强顶剑光,迎面而上,所过之处大小山石皆被卷起,顷刻就以她为核聚成崩山裂地的沙石龙卷,硬是吞磨剑光,誓要秒杀清乐。
妖狐一上来就是胜负手,她料定清乐定会后知后觉继而慌乱,这样她才尚有余力解决其他人。可惜清乐依然镇定自若,就在她自以为得计时,又是微微一笑;同一刻那些将要落于各处消失的光竟变化了,或是分散融入其它,或是触物折向而回。
在两人对冲的前一刻,每一束光在剑锋上扭曲环绕,交织成一个不断流转的光球。“夕痕,无尽式!”
瞬时,一道粗壮无比的强光由焚霄剑上的光球释放,不受沙石分毫阻挡地穿透进去,蜿蜒缠上妖狐本体。
随着清乐的剑逆势一绞,光柱向内崩裂开来,一瞬间数不尽的剑芒从各个方向刺入妖狐体内,异常夺目惊人!
妖狐悲鸣一声,倒在一地血泊之中;清乐在沙石龙卷的余波冲击下亦是一派颓靡,不复奕奕神采。
忽然清乐脸色一凛,目光自血泊中的妖狐移向远处空地,说道:“妖孽,你的幻术被识破了,还想逃?”
“为何不能?难道识破了就能追上我?等着吧,你们的死期都不远了。”妖狐没有现出身形,语气强硬仍难掩虚弱。
“你确定?”这次清乐语带戏谑,“封妖狱!”一个漆黑的球体从他手里飞向半空,七彩的光瞬间笼罩四野,逐渐收为一束,照出了妖狐的影子。
黑球在清乐的操纵下飞至妖狐上空,光束继续收缩,强大的压制使得她在人妖间来回变换,最终不得不维持在人形。但光束还在继续,竟是要将其收入球中;只是在妖狐的挣扎下光芒反而有了崩溃的迹象,毕竟现在的清乐压制她就很吃力了。
“快,我们一同往那法宝中注入真元,助清乐一臂之力。”清齐又是恰到时机地朝着一旁看得目瞪口呆的其他弟子喊到。
“流光剑法,原来如此。”皓心克服头脑中的不适,敷衍着打出了灵力。而众弟子这才回过神来,纷纷施法支援,不敢大意——这妖狐重伤逃跑还敢威胁,必须弄死。
封妖狱光芒大盛,妖狐身影渐渐变淡,就要被扯入其中。
值此关键,一种古怪的音调自妖狐口中传出,仿如魔咒蛊惑人心,一切美好的涌现让每个人都产生了迟疑。
“为什么……一定要杀了我?”无法听懂音调,但其中表达的意思却沁入每个人的心灵。
“师父说人妖不两立。”一弟子答道。
“师父说的就一定对的么?”
“你残害无辜。”另一个弟子接道。
“可是他们先害我的呢?”
“谁能害你?”
“一个月前,我还有个可爱的孩子。他,才几岁,可怜他一时贪玩,竟被他们抓住杀害!那些人都该死!”
“师父说妖怪生性狡猾,编个故事骗谁啊?”
“是吗?呵呵。我放弃这里的上品灵脉,去吸食他们污秽的阳气修炼吗?”
“你,这……”
随着对话的进行,众多的弟子被魅惑动摇了,光束再次闪动,妖狐就要破出压制。
“不要被她的媚术迷住。她害人是不争的事实。”清乐很快就脱离幻惑,鼓足真元说道。
所有人的眼神眼看恢复了几分清明,但妖狐仍继续说道:“难道你们屠戮我们就天经地义?反过来我们报仇就都是违背天理了么?”
话说一半,众人的眼神变得更加浑浊;而皓心更是心中一颤,先前的一点怀疑扩散发酵为无法抑止的惶惑。
“对错都由你们说了算,难不成真当你们代表了天道?这么自大不怕天谴么?”
除清乐以外,其他所有人都已然迷失,但清乐还想试试补救:“我们是人,救助同类理所当然!”
“那你们凭什么一副审判者的口气!”妖狐还想接着魅惑,试图让其他人倒戈助她脱逃。
但就在此时,异变骤生。突然间封妖狱出现一股莫名力量,将所有人包括清乐的灵力弹开。所有人都因此遭到反噬受了内伤,却也清醒了过来,只有皓心一人昏迷倒地。
这一切变故正是源于皓心,妖狐的话如同解惑的钥匙,给他灵光一闪的启示,但却打开了一扇通往更多疑惑的大门,而后他的意识就被一股骤现的强大吸力扯入原初识海。一切的发生就像因为妖狐的蛊惑契合了某种条件,但更深的缘由或者是因为皓心心中产生了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