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天彪：不消。啊年兄……
陆朝龙：唉，我们要改口了。
蔡天彪：如此亲翁。
陆朝龙：亲翁。（同笑）哈……
蔡天彪：告辞。
陆朝龙：为何如此匆忙？
蔡天彪：我要及早赶回扬州，好为女儿筹办嫁妆啊。
陆朝龙：那他们的婚期？
蔡天彪：定在下月十五，正是花好月圆之时，你带令郎前去迎亲。
陆朝龙：一定遵命。
蔡天彪：告辞。
陆朝龙：奉送。
蔡天彪：留步。
陆朝龙：我也要到衙中料理一番，好带他到扬州完婚。
蔡天彪：如此你我同行。
陆朝龙：同行。
蔡天彪：亲翁，你我挽手而行。
陆朝龙：挽手而行。哈……（同下）
蔡兰英：（看图章，失笑）
（唱）今日事可算得奇事一桩，探花郎竟是女红妆。
我同徐郎登金榜，琼林宴上饮酒浆。
慢道家父有眼量，招赘女儿做东床。
蔡家女聘了蔡小姐，蔡小姐许配蔡姑娘。
左手拿着玉石图记，右手拿着白玉一方。
白玉聘我做新妇，图记招我做新郎。
我是男，我是女，做新妇，做新郎，是男是女都是我，到头来，我看怎收场！
（家院上）
家院：禀老爷，状元、榜眼二位老爷到。
蔡兰英：有请！
家院：有请！
（徐文秀、昌玉庭上）
徐、昌：年兄！
蔡兰英：年兄！请坐。（入座）小弟尚未登门拜访，二位年兄倒先来了。
徐文秀：一来拜访，二来向年兄辞行。
蔡兰英：二位年兄意欲何往？
徐文秀：回扬州完婚。
昌玉庭：小弟也要回扬州完婚。
蔡兰英：这倒是巧得很，小弟也要回扬州完婚。如此我们三人一路同行。
徐文秀：但不知年兄聘的是哪家闺秀？
蔡兰英：扬州蔡尚书之女。
徐、昌：啊！
徐文秀：蔡尚书有几个女儿？
蔡兰英：据小弟所知，只有一个女儿。
昌玉庭：叫何名字？
蔡兰英：叫蔡兰英。
徐、昌：啊！（同唱）听他言来吃一惊，我的婚事要落空。
徐文秀：（唱）暗暗急坏徐文秀。
昌玉庭：（唱）昌玉庭心里不安宁。
蔡兰英：（唱）他二人同做鸳鸯梦，太可惜只有一个蔡兰英。
徐文秀：（唱）我与小姐有婚约。
昌玉庭：（唱）她为何又许陆年兄？
徐、昌：（唱）其中原因难判定——
蔡兰英：（唱）唯我一人心里明，稳坐渔台观动静。
徐、昌：（同唱）捷足先登早启程。告辞！
蔡兰英：奉送。
徐、昌：年兄留步。
（二人下）
蔡兰英：我不回去，看你们与哪个完婚。
（闭幕）
§§§第12节第十一场
（蔡府）
（蔡夫人上）
蔡夫人：（唱）兰英离家无音讯，昌府派人来催亲。
不见老爷回府转，活活急煞年迈人！
（蔡福上）
蔡福：老爷回来了。
蔡夫人：这就好了。
（蔡天彪上）
蔡天彪：夫人。
蔡夫人：老爷回来了。
（蔡德庆上）
蔡德庆：爹。你回来啦。
蔡天彪：一旁坐下。
蔡夫人：老爷一路辛苦了。
蔡天彪：不算辛苦。哎，兰儿呢？
蔡夫人：她……病了。
蔡德庆：妹妹病好久了。我要上楼看看妹妹，母亲都不许。
蔡天彪：得的什么病？带我去看看。
蔡夫人：慢。老爷一路劳乏，先歇息歇息，少时我陪你一同上楼去看。
蔡天彪：也好。夫人，我告诉你一件大喜事。
蔡夫人：什么大喜事？
蔡天彪：我在京城，为兰儿选了个好女婿。
蔡夫人：啊！
蔡天彪：就是新科探花陆英，他是当朝御史大人的公子。此人文才出众，相貌超群，面貌与咱兰儿十分相似，他二人是天生一对，地配一双。哈……
蔡夫人：不行！
蔡天彪：啊，怎么不行？
蔡德庆：爹。母亲在家也给妹妹选了个女婿，就是新科榜眼昌玉庭。
蔡天彪：啊！我不在府中，你怎么能做主与兰儿订婚！
蔡夫人：老爷进京时，不是说让我留意兰儿的婚事吗？
蔡天彪：我是让你留意，并没有让你给她定亲。
蔡夫人：女儿的终身大事，留意自然是定亲。
蔡天彪：唉！我在京给了陆家订婚凭证。
蔡夫人：我在家收了昌府的订婚聘礼。
蔡天彪：女儿的婚事应当由父亲做主。
蔡夫人：母亲也有一半。
蔡天彪：就算有你一半，也该问问我这一半呐。
蔡夫人：那你为什么，不来问问我这一半？
蔡天彪：唉，老乞婆！
（唱）兰儿的婚事应由我，不能依你老乞婆！
蔡夫人：（唱）我养的女儿应由我，谁叫你来多口舌！
蔡德庆：你二老不要吵，也不要生气，我倒有个好主意。
蔡天彪：什么好主意？
蔡德庆：把他们两家都叫来抓阄儿，谁抓到了就把妹妹给谁。
蔡天彪：呸！
蔡德庆：不用拉倒，我看你们怎么办。
（蔡福上）
蔡福：禀爷。新科状元、榜眼、探花三位老爷都来蔡府迎亲。
蔡天彪：啊，怎么又来了一个状元？
蔡夫人：这都是你女儿办的好事！
蔡天彪：除了探花，一概免见！
蔡夫人：慢。除了榜眼，一概免见！
蔡天彪：我去迎接探花女婿。（下）
蔡夫人：我去迎接榜眼女婿。（下）
蔡德庆：哎。爹去迎接探花，妈去迎接榜眼，留下一个状元怎么办哪？得，我去迎接状元妹夫。
（下）
§§§第13节第十二场
（二幕前）
（蔡天彪、兰英上）
蔡兰英：岳父！
蔡天彪：贤婿。随我来！
（张妈、翠红上）
翠红：哎，这不是小姐吗？（欲上前去认，张妈急止，二人下）
（昌玉庭、蔡夫人上）
昌玉庭：岳母！
蔡夫人：贤婿。随我来！（下）
（徐文秀、蔡德庆上）
徐文秀：内兄！
蔡德庆：妹夫。哎，咱们俩好像在哪见过？
徐文秀：你还作诗吗？
蔡德庆：啊！你是蔡安。走，跟我到书房聊天去！
（下）
（二幕启：蔡府庭堂）
（蔡天彪拉蔡兰英上。入座，翠红献茶
毕。偷看蔡兰英耳环痕，不妨被蔡兰英
用纱帽打了个耳光。急出）
翠红：就是小姐。（下）
（蔡夫人、昌玉庭上；蔡德庆与徐文秀上）
徐、昌：（同）岳父。
蔡天彪：啊！这是怎么回事？
蔡夫人：这都是你办的好事！
蔡天彪：你……
蔡夫人：你……
蔡德庆：你二老别吵。我看谁都不怨，只怪爹妈少生了一个妹妹。
蔡天彪：畜生！（打蔡德庆一嘴巴子）
蔡德庆：哎哟，这怨我吗！
（蔡福上）
蔡福：陆大人到。
蔡天彪：快快有请！
蔡福：有请！
（陆朝龙上）
陆朝龙：亲翁。
徐、昌、陆：陆大人。快与我们做主。
陆朝龙：这是怎么回事？
蔡天彪：哎呀陆年兄，老夫只有一个女儿。如今来了三个迎亲的，你看……
陆朝龙：你只有一个女儿，怎么招了三个女婿呀？
蔡夫人：都怪他老糊涂了！
蔡兰英：孩儿是义父大人做主，岳父大人当面订婚，现有玉石图章为凭。
昌玉庭：陆大人，学生是李夫人为媒，岳母大人许婚。现有玉镯为证。
徐文秀：学生与蔡小姐相亲相爱，誓订终身。现有小姐的金钗作为信物。
蔡天彪：哎呀陆年兄！你身为当朝御史，这场纠纷，就请你公断了吧！
陆朝龙：这……唉！
（唱）老夫在朝为御史，从未遇过这难题。
蔡府只有一个女，一个女招了三个婿。
三丁甲一齐来迎娶，个个都要践婚期。
榜眼探花有媒证，誓订终身不分离。
徐状元蔡小姐，互不相让都有理，倒叫老夫费心机。
此事若要全满意——
蔡天彪：怎么办？
蔡夫人：陆大人你就拿主意吧！
陆朝龙：（唱）让小姐自己择女婿。
依老夫之见，把令爱请出来，让她自己择婿。选中的洞房花烛，选不中的退让。你看如何？
蔡夫人：这……
蔡天彪：就依年兄。
陆朝龙：你们三位意下如何？
徐、昌、陆：我等遵命。
陆朝龙：好。快请小姐出来。
蔡夫人：不行。兰儿有病不能下楼。
蔡天彪：今日之事，不能下楼也得下楼！
蔡夫人：他走不动。
蔡天彪：抬下来！
蔡德庆：我去背她下来。
蔡夫人：不许动。我去安排。（出门闭二幕张妈、翠红）这……怎么办？
张妈：现在只好叫翠红（耳语）
蔡夫人：嗯。翠红（耳语）
翠红：啊，我怎么能……
蔡夫人：听话！
翠红：是。
蔡夫人：记住，一定要选昌公子。去吧！（张妈、翠红下，二幕启）
陆大人，小女就来。不过有言在先，选中选不中，谁也不能反悔。
陆朝龙：你们都听见了没有？
众人：一言为定，决不反悔。
蔡夫人：好。打开屏门，请小姐出堂。
（打开屏，有竹帘相隔）
（蔡天彪欲向前）
蔡夫人：你要干什么？
蔡天彪：我要看兰儿。
蔡夫人：不行。现在不能看。
蔡天彪：我是一家之主。
蔡夫人：一家之主也不能看！
蔡天彪：你……
陆朝龙：年兄。在京会考由你主持，家中选婿就让嫂夫人主持吧。
蔡天彪：好，就让她主持。
蔡夫人：大家听着，小女选婿以她手中的红花为号，连问三声，举起红花就为中选。
陆朝龙：这个方法好。你们三位哪个先来竞选？
蔡天彪：自然是我挑的为先。
蔡夫人：我挑的为先。
陆朝龙：不要吵。既然是小姐自己选，谁先谁后都一样。
蔡夫人：好，我就让他一次。
蔡天彪：陆贤婿，往上站。
蔡兰英：是。
蔡夫人：兰儿。我问你三声，你若选他，就把红花举起，这是探花陆公子，你愿选为婿吗？
蔡德庆：我来报数：一声。
蔡夫人：你愿选他吗？
蔡德庆：两声。
（彪焦急，欲向前）
蔡夫人：你要冷静些。
蔡天彪：这……
陆朝龙：年兄休急，还有一声。
蔡夫人：兰儿，你愿选他吗？（不举花）
蔡德庆：得，没选上。
蔡天彪：唉，这……
蔡夫人：你想反悔吗？
蔡兰英：二老不必争辩，小姐不愿，学生理当退让。奉还玉章，告辞。（下）
蔡天彪：唉！
陆朝龙：昌公子，请往前站。
昌玉庭：这……
蔡夫人：只管往前，岳母给你做主。
蔡天彪：夫人，你要公正些。
蔡夫人：我哪里不公正？
陆朝龙：不要吵。还是叫小姐自己选。昌公子往上站。年嫂请问。
蔡夫人：兰儿。这是榜眼昌公子，你愿选他吗？
蔡德庆：一声。
（内不选）
蔡夫人：（急躁，加重语气）你愿选他吗？
蔡德庆：两声。
蔡夫人：你这个奴才……
蔡天彪：夫人，你也冷静些呀！
蔡夫人：啊！
蔡天彪：还有一声。你要问呐！
蔡夫人：我自然要问。
蔡天彪：你快问呐！
蔡夫人：我一定要问。
蔡天彪：你倒是快问呐！
蔡夫人：（急躁）唉！
（唱）可恨翠红小奴才，竟敢不听我安排。
使个眼色把手摆——
（摆手，示意）
蔡天彪：夫人，你这是做什么？
蔡夫人：啊……
蔡天彪：还有一句。你怎么不问呐？
蔡夫人：我当然要问。
蔡天彪：你问呐！
蔡夫人：我一定要问。
蔡天彪：你问呐！
蔡夫人：（生气的高声问）儿呀，这是昌府榜眼昌公子，你愿选他吗？
蔡德庆：三声啦。（无反应）得！
（唱）榜眼老爷也白来！
蔡夫人：不对。
蔡天彪：你想反悔吗？
蔡夫人：她……她不是……
蔡天彪：本来就不是选他。
陆朝龙：昌公子，你有何言？
昌玉庭：奉还玉镯，小侄告辞。
张妈：昌公子留步。奉小姐之命，奉还明珠一对。请收下。（昌收起，下）
陆朝龙：现只剩下状元一人，就不用选了。
蔡夫人：不行。说不定我女儿一个也不选。
蔡天彪：对呀。应当叫兰儿选上一选。
陆朝龙：也好。状元公请过来，往上站。
蔡天彪：你就问吧。
蔡夫人：状元公在此，你愿选他吗？
（内举红花）
蔡德庆：哎，选中啦！（鼓掌）
蔡夫人：不行！这不算数！
蔡天彪：为什么？
蔡夫人：这……这个死丫头！我非打死她不可……
（兰英自内出）
蔡兰英：母亲。
蔡夫人：你是女儿……
蔡天彪：兰儿。
蔡兰英：爹爹。
徐文秀：小姐！
蔡兰英：徐郎！
（二人拥抱）
陆朝龙：这才是天生的一对，地配的一双！
（鼓掌欢庆）
（同唱）：洞箫一曲“蝶双飞”，琴声悠扬“凤求凰”。
愿天下，有情人皆成眷属。
看今朝，鸾凤和鸣谱新章！
众：拜花堂！
（闭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