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族学
方本仁回到自己的院子的时候，老爹还在铺子里没有回来，一心想着自己例钱能够大涨，自然是无所畏惧。撇下自己的书包扔给小二，踩着楼梯蹬蹬蹬的冲到临街的店铺二楼，忘乎所以的样子似乎忘记了自己老爹手中的那根拐杖。
也不敲门，直接冲进去的方本仁兴冲冲的准备说什么，却看着自己老爹猛然抬头，眼神直愣愣的盯着自己，就像是自己没穿衣服，被别人看的一清二楚一样，这样的一样感觉方本仁是说不出什么道理的，只是觉得难受，兴奋的神情被这种异样的感觉压抑，冲淡，随即就变成了恐惧和害怕。
老爹的拐杖还靠在书桌的边沿，方本仁没由来的打了一个寒颤，话都有些说不利索了。就听着老爹嘴里吐出两个冰冷的废物字眼，方本仁都快要吓哭了。方本仁不敢看自己老爹的神色和眼神，低着头，硬着头皮说道：“爹……方从哲说了，让你找方铁匠，说怎么做你知道。还有让你给我涨例钱，翻几番的。”刚开始，方本仁的声音微弱的都听不清楚，若不是房间静悄悄的，或许都没人听得见。只是后来提到例钱，还有翻几番，声音这才理直气壮的变大了许多。
方本仁说完这些，心底想着自家老爹的拐杖怕是再一次的要落下了，要是自己真的挨揍了，明天一定不会放过他们两个。方本仁心底恨恨的想着，作为方本仁的父亲，方家镇的顶尖商贾之一的方兴财却是沉默不语，皱着眉头想着自己儿子说的话。
方从哲是谁？方兴财清清楚楚，自己的儿子能跟着大学士的公子一同学习，方兴财的心底，并不是为了自己，全都是为了自己儿子。如果不是因为儿子这个懦弱的性子，方兴财早就早就离开方家镇了。如今没想到自己儿子居然还有胆气在自己面前这么说话，难道忘记自己拐杖了吗？
可是方兴财看着自己儿子的表现，显然自家儿子方本仁对自己的恐惧还是没有消除，想了想，却是冷着脸说道：“回去好好学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我这里还忙着！”
心底忐忑不安的方本仁没听到自己父亲的咒骂，没挨到父亲的拐杖，这绝对是让方本仁最为震惊的事情，惊奇的抬头，偷偷摸摸的瞥了一眼自己老爹，书房里也不敢停留，脚底抹油一般，转身就跑，似乎在害怕自家老爹反悔，拐杖打不着，扔出个砚台来。这又不是没发生过，方本仁自然是能跑多远跑多远。
方本仁跑回自己的小院里不敢露面，方兴财却坐在椅子上低头沉思，似乎想明白了什么事情，方兴财的脸上浮现一抹笑意。随即拿起拐杖走下楼，和掌柜的招呼一声，离开自家店铺。
方本仁有些提心吊胆的呆在自己的小院子，都到入睡的时候，没看到自家老爹过来，心底放松了一半，这才上床入睡，迷迷糊糊的睡着，再被小儿喊醒，睁开眼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三两下的吃完早饭，背着自己书包离开院子，方本仁都没有看到自己老爹，顿时心情完全放松下来，高高兴兴的就朝外走。
没想到前脚跨出大门，后脚都没有收回来，自家的老爹就从一旁转了出来，躲又没地方躲，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老爹睁着通红的眼睛过来，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就像是想要吃人一般，吓得方本仁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做了。
方兴财突然看到自己儿子，这个时候那里有什么心情问问自家儿子，现在满心思的都是怎么搞起来，那么庞大的利益应该怎么做，全部心思都被这些事情占满了，自然而然没什么心思问问自家儿子了，不过方兴财抬步从自家儿子身旁走过这才想起来，有些事情应该和方家的少爷说说，脑海中急转，想了想，什么都没说，直接走了。
方本仁是撒腿就跑，就像是兔子见了狼一样，三步并作两步，恨不得自己长了一双翅膀。气喘吁吁的跑到族学里，坐在自己椅子上，大口的喘息着，看着方鼎英，手指头指着，就是说不出话来。
方鼎英只是笑，笑的极为开心。什么都不说拍了拍方本仁的肩膀，因为方鼎英知道，自己的好友方本仁可是最害怕什么，想着临走前自己遇到的方叔叔，那双如同兔子眼睛一样的布满血丝的红肿眼睛，想一想就能明白定然是方本仁看到了，这才吓成这样。只是想到自家父亲那蜡黄的脸庞还有赤红的眼睛，不由得在心底埋怨少爷到底做什么了，让自己老爹都废寝忘食了。
方从哲牵着妹妹的手走进族学的学堂里，妹妹笑呵呵的跑到那些女孩子之中，说说笑笑的，方从哲一边走着一边和同学打招呼，在自己的座位上落座，方鼎英从一旁窜出来，笑呵呵的说道：“昨天方大头来我家了，我和爹忙了一晚上，不知道在做啥。今早上我走的时候才走，眼睛都和兔子一样。”
“什么方大头！是方世叔！”方从哲纠正着方鼎英，“怎么说都是本仁的父亲，你好歹也尊敬一些。”方鼎英不好意思的嘿嘿笑着，嘴里却说道：“本来我爹说好昨天休息的，结果他来了，两个人又是一夜没睡。这怎么行！”
“行了，你少抱怨，回头我去你爹那里，看看有啥不懂的。让你爹早点休息。这样总行了吧！”方从哲听出来方鼎英的小心思，嘿嘿的笑着说完，看着坐在那里的方本仁，奇怪的问道：“本仁今天怎么了，原来不是挺活跃的么？”
“估计是出门的时候碰到回家的老爹了吧，我想是被吓住了。”方鼎英猜测着，但是结果也是八九不离十。
方从哲只是笑笑，知道因为妹妹的事情让方本仁挨了一顿，皮开肉绽的一个多月都没下地，那件事情上也是对不住方本仁，心底想着是不是在什么地方回报一下方本仁，怎么说自从认识了方本仁，他的例钱就没捂暖过。
回报的念头在方从哲的脑海里转了一圈，随即想到了昨夜未归，一直和方铁匠在一起的方兴财，现在先报答在方兴财那里吧，反正他们家的家业都是本仁的，给了他老爹也是给他，一样一样的。
想通了这些，方从哲也不在思索那些旁枝末节，念头回转到自己的事情上。如今通过旁敲侧击得到的消息已经可以确认父母要返回帝都，但是方从哲一心认为，现在不是自己出现在帝都的最佳时节。原因很多，或许最大的原因就是那个自己心底从来都未曾消亡的心念，那个从来都没有见过的父亲，还有那个凄美的脸庞。
一个是大皇子，一个是妖女，方从哲身为婴孩，就算是想要见到他们都不可能，反而最容易见到的或许就是那个仇人，还有他无数的帮手。对于方从哲来说，这绝对是一个考验，一个让方从哲有些手足无措的考验，哪怕是方从哲上一世的经历告诉自己，不会怕也不要怕。但是现在，方从哲摇头，在心性未定的这个时候，自己绝对不是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最佳时机。
至少，方从哲觉得自己需要等，等一个最为合适的时机，至于时机到底在哪里，方从哲皱着眉头自己也不知道。
方从哲想着那些事情，眼睛自然不会盯着面前的书本，手中的毛笔也不会笔挺的捏在手中，就算是坐在讲堂前方的教授看在眼里，却是当做没看到一眼，只是关注着其他的学童，至于方从哲，他们可没什么心思在学习上和方从哲较劲。谁让方从哲有一个做大学士的父亲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