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伸出一半的右手无力地垂到身侧,因为兴奋而洋溢的笑容逐渐暗淡,勉强笑了笑,说:“我是你的同班同学,还是你的班长,没想到竟然被你忘的这么彻底。”
被男孩一提醒,江楼毅一下子想起来了,这个男生的确是同班的班长,自己还在那个班读了一年书,因为高三的学业实在繁忙,江楼毅又是借读生,加上落下的功课也不少,就没想着融入班集体之类的事情,所以对于班上的同学基本上没有交集,这一年来,过的都是独来独往的生活,就连毕业合影都没有去参加。没想到在图书馆竟然还能有人认出自己,只能说这个世界还真是不大。
“你是卢岳?”因为无法确定名字,江楼毅试探着问。
“没想到你还记得我的名字。”卢岳的热情再次被点燃,眼中又恢复了刚才飞扬的神采。
其实江楼毅只记得“卢岳”这个名字,因为分发试卷,高考报名统计,通知考试时间之类的小事都是作为班长的卢岳在管,班上的同学间流传着一句话:“你找卢岳就行……”
江楼毅对卢岳礼貌的笑了笑。
“我记得你是报考的江夏大学吧?”
“嗯。录取通知书已经下来了。”江楼毅回答道,想起来昨天回去的有些晚,加上心情不好,忘记找于莹要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暗暗为自己的粗心而着恼。
“真的吗?那可真是要恭喜你了。”卢岳的声音都在颤抖,这份激动不亚于中了千万大奖。
“谢谢。”江楼毅微笑着道谢,考上江夏大学的是自己,看起来倒像是他考上一般,对于这个班长,江楼毅有种说不出的违和感。
“那你暑假有什么安排没有?没有的话……”卢岳满含期待的了一半,就被江楼毅截住了话题。
“已经做好计划了,毕竟是两个月的时间,感觉浪费了实在可惜。”江楼毅只想好好地利用这个暑假解决渡边凉介的事情,不想被其他的事情打乱计划。
“这样啊,上学的时候就觉得你做事情非常有条理,笔记记的也很漂亮,那个时候很多同学都羡慕过你的那份淡然。”卢岳回忆起高中时的江楼毅,忍不住地发出感慨。
在江楼毅看起来,倒像是没话找话,记得高中时的班长办事干脆利落,难道一个月的时间人都能换个风格?
“谢谢。”江楼毅依然微笑道谢,心里却不免存了几分疑虑。
“对了,那你下午没有什么安排吧?”卢岳期待的目光中夹着几分小心翼翼,却又包含几分坚定。
这样的卢岳和高中班长交织在一起,统一形象,像平面镜和哈哈镜中的影子,同一个人,却完全两种模样。江楼毅无法将他们重叠在一起,热情阳光和内敛稳重的反差,就像两条对立的函数曲线,永远对立,不会相遇。
江楼毅并没有带卢岳去自己租房的附近吃饭,只是想着路上随便的找个小饭馆凑合一顿。
与卢岳从图书馆出来,随意在街上走着,卢岳特意慢了几步,并排走在了江楼毅的左边,江楼毅虽然看穿了卢岳的这些小动作,却并没有点出,毕竟没有人会把这份好意戳穿。
江楼毅一边想着事情一边用眼角的余光寻找有没有什么合适的饭馆,既干净又省钱,说到底,花人家的钱,底气并不是很足,因为无法知道他心里是否真的在意。
卢岳看的出来,江楼毅见到自己虽然没有表现出排斥感,却也谈不上高兴。周全的礼数,无时无刻不划出一道界限,将人拒于千里之外,我在线内,而你只能在线外。
“要不这样,还是让我选地方吧?”卢岳试探着问,心里还是会忍不住期待,至于期待些什么,卢岳却并不清楚,甚至还有几分迷茫。
江楼毅一时也没有找到合适的地方,于是点头同意了。
卢岳在路边叫了一辆出租车,很绅士的为江楼毅打开车门,江楼毅礼貌道谢。这样相处的模式,让卢岳非常不甘心,连朋友都算不上的同学,确切的说是曾经相处一年的陌生人。
上车后,卢岳报了地址,注意到江楼毅右手缠着的纱布,问:“你的手怎么受伤了?”
“不小心擦破了一点皮,过两天就会痊愈。”江楼毅说得轻描淡写,看着纱布的眼神却带着温柔。
卢岳为了不给江楼毅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很快的换了个话题:“你大学选的什么专业?”
“新闻。”
“记者是个不错的职业,真羡慕你,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事情做。”卢岳似乎想到了什么,神情有些失落。
江楼毅仍然报以礼貌的微笑,对于卢岳的话没有赞同,也没有反对。只有江楼毅心里明白,因为新闻记者可以在平等中寻找相对的自由,尽管那并不能达到自己期望的目标,可是,这个身份却可以被人给予足够的尊重,因为没有谁会不在乎脸面。
看着淡漠的江楼毅,卢岳心中的涌起强烈的挫败感,自己的不管多么热情,多么在意,多么绅士,也无法让江楼毅卸下那份防备。
到了地方,两人下车,江楼毅才发现,卢岳说的请客地点竟然是本市最大的五星级酒店,卓仁大酒店。
江楼毅很无奈,在这里请客,一顿饭下来最少也要一千块钱,下次自己回请也不能太过寒酸,恐怕又是一笔不小的开销。既然已经来了,再说要回去的话,对彼此的脸面都不好看,尽管心里已经无数次为自己的人民币默哀,脸上还是依然保持着微笑。
江楼毅神色淡然,卢岳却更加的失落,本来想着在这里会看到江楼毅除了淡然和微笑外的其他表情,可惜一切并没有按照自己设定的剧本进行,他低估了江楼毅本身的能力。
走过旋转大门,卢岳很绅士的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江楼毅回以微笑,对于这份刻意的绅士风度,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卢岳看着江楼毅也露出一个微笑,倒像是骗到乌鸦嘴里肉的狐狸。
卢岳在心里给自己说了句“加油!”江楼毅身上那层坚硬的外壳,一定要打破。
江楼毅看着金碧辉煌的大厅,古典欧式风格,尽情显示着高贵与典雅,真的非常豪华,想必价格也不会让人“失望”。
白色T恤加米黄色七分裤,淡黄色T恤加白色长裤夹在黑色衬衣西裤,黑色束腰长裙的中间,是那样的格格不入,此刻一个“衰”字,不足以表达江楼毅内心的烦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