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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你们是你们的(2)

心中都有过欢快的鼓点

生命中的小号吹到极高音

女声像一片没有边际的雏菊

男声像暗荷

涌动十个春秋

只涌动了一瞬

时间是小丑

越美丽越有可怕的衰败

当提琴交织重奏

我坐在阳光的偈语里

看着他们歌颂阳光

并以阳光自居

(2008.12.4)

来宾组诗

游莫土司衙署

1.

在西门外下马

这匹叫作思绪的良驹

与书童一样兴奋

薄暮

落日在西山顶吮吸指头

饭菜的香气弥漫老街

书童一脸馋相

我的眼神在赞叹中游走

游至圆月辕门

夕阳在照壁上扯长我们的影

2.

鼓号齐鸣

庆南要地的威严

写在路旁庶民的脸上

莫土司张开文武大臂——

“先生远道辛苦了”

3.

掌灯时分

我用三副对联

换一顿百鸽宴

以及上等的马料

在西花厅遛遛闲情时

被一串柔软的箫声捆绑

箫的主人叫烟

土司三小姐

我顿时想起晚宴时

万字花窗外一双乌黑的眼

4.

管家前来

说老爷在书房恭候

想看我肚里的墨水

书房灯火通明

我在宣纸上

放飞龙凤

任由它们舞蹈

书童们抬起时

莫土司于白须间捋出

一串赞美

5.

清晨

我比太阳早起

穿过沉睡中的长廊

至赏竹园

竹林下

我拾到烟遗失的

箫音

忽见她与丫鬟提篮迎面

篮里是带露的花儿——

“先生,你早”

可爱俏面在立领上开放

我丢失了言语

6.

万户炊烟起

远山被阳光拉开屏风

雁群排云而上

我一袭白衣

桂花树下打太极

闲风在树上剪碎金箔

纷落一地

烟和丫鬟含笑而至

将油纸伞倒置树下

我力摇树干

摇落烟银玲一样的笑和

一张花巾

7.

练兵场上

莫老爷和政客们谈论兵法

学堂里

我讲儒论道

教孩童一生如何

收好他们的刀剑

晌午

书童打西宁街买回壮锦

看着鸳鸯图案

我念叨烟

摸了摸袖里的花巾

8.

人声鼎沸

始回魂——

在莫氏的宗祠旁

我盯着一扇花窗走了神

游人如织

讲解员用声音翻阅历史

出衙署

步入西街红尘

一袭花裙从身边飘过

我依稀看见

那双乌黑的眼睛

绿彩陶石

谁烧的火

谁在红水河底

垒制千万个窑

烧成这惟一

不可仿摹的美

采自深水的财富

有流水的外套

钢铁品格

非陶非玉

天地造化

鬼神奇迹

水的柔情缠绕火

生出和谐

洗尽污泥

它们从乡野河湾

被金钱之手带入都市

供奉于紫檀木宝座上

辗转于人们的发财梦中

它们是河流的胆

被势利嵌入浮华

我的赞美嵌入无语

面对这被金钱包裹的

自然之美

我愿意一穷二白

我愿意一无所知

文辉塔

最好孤身一人

最好一壶好酒

最好秋风瑟瑟

最好残阳夕照

此刻,

雁阵掠过头顶

远山默默

菊花风骚

河水饥肠辘辘

再粗心

你都会听到

这支古箫

如何被晚风吹出

苍凉

象州温泉

写温泉

写象州

写遍地古韵

写水的腰肢

写召唤

写那温暖

召唤我坚硬的疲惫

写温情与善

写赤子纯净

写大地子宫

写抚慰

还写那温暖

抚慰心灵百孔千疮

我是一匹黄尘中的马

卸下蹉跎

用长啸

写对水的感激

百崖峡谷

千万匹绿色的马

歇息这里——

仙女的厅堂

让山风清洗戎装

春天

野花苏醒

山谷盛满鸟鸣

此时你来

在天籁中慢慢沉淀

在水声中再生

瀑布,

天空的布匹

在百崖上漂白

此时你来

用眼光随意裁剪

用时光裹好记忆

溪水像受孕的少女

波光温顺

山风说,

如果你不动

万物皆静

因此

你只需在树影下

安抚心中激情的马

空空山谷

一切皆慢

斜阳的裙裾摊在树冠

仿佛晾晒了千年

圣堂山

穿过悬崖的腰间

打开重重美景

立浓雾中

仿佛牛奶浴

攀上天梯

心也变得好细腻

一望无际

苍茫雾海

山鹰像桅杆上的图腾

大山是天堂的船

我们是云雾中的神仙

对着高天一声吼

云雾带子携孙瞬时不见

太阳掀开青天露出

孩童的脸

阳光遍洒杜鹃花瓣

我们的心情逆光

透明

退回原始森林

退回先祖的单纯

退回浓雾和杜鹃上露珠

告诉潮湿的老藤前半生的故事

尘世间的负累

我们丢在山谷

登上山顶

我们遁入

桃源之门

(2008.11.13-27)

冬天躲在一场雨的背后

1.

冬天躲在一场雨的背后

你的爱情躲在名誉之后

穿过四季

没有雨伞

我们在彼此的思念里

孤单

2.

那些被遗忘的岁月

我一一捡起

挂在夜的胸口

我珍惜它们

像珍惜沾着亲人汗水的

稻穗

3.

无声地流逝

是时间与思念

我以短命的文字

把幸福伪装

而生活总试图揭开旧疤痕

碰碰心头的刺

4.

爱一个人

就找到了一生的痛楚

当稻穗金黄

再也听不到鸟儿歌唱

生命向时间的尽头

缓慢移动

5.

冬天躲在一场秋雨的背后

你的爱情躲在名誉之后

我只着一件单衣

站在你心的篱笆外

无计可施

(2008.11.4)

水丹青

高山流水间的仙子

走下来

舞于我的青花瓷杯

我潜入

揽她无骨的腰

微酡的面颊

有醉的美

水丹青

这天地的女儿

抚平我心中起伏的波澜

她的笑容

在水中扩散

诗意传遍我的嘴唇

我将她当作我的香妃

用柔软的诗行

慢慢拴住她的美

(2008.11.6)

在亚丁仰望星空

亚丁夜空

布满神仙眼睛

闪烁着,如恒河沙数

一干驴友

身心暴露在苍穹下

惊呼

引得众神仙一一眨眼

我登高处

迎瑟瑟冷风

这高原的利刃剖开

我的灵魂

眼观六路的神仙

检视

我在尘世沾染的污秽

让神灵统统剔出

夜光迷蒙

大地的羊水里

有窃窃私语

难道我一生定论

已提前作出

在亚丁的星空下

我泪水潸潸

像蚂蚁伸出细小的触须

(2008.10..28)

墓志铭

这个双子座的男人

情感无处不在

是浪漫而又危险的热带动物

这个男人自私敏感

想洁白却贪恋红尘迷醉

做白日梦也强迫所爱的人做梦

鱼群在他的深眸歌唱

他喜欢在午夜服用箫声

用幻想敲打残损的梦

他顶着别人羡慕的果子奔跑

鲜花掩埋他身后分蘖的罪

阳光溶化他伸出的诗歌之手

爱他恨他的人请撒把新土吧

亦请大地收回他赤子一样的天真

(2010.11.10)

诗无定法

“法无定法,然后知非法法也”。作文、作诗,应亦然。在摹仿了国内国外许多流派诗人的东西,走了许多路之后,始觉得跟着感觉走,才是最自由的创作境界。写自己想写的,不执着、不盲从,不妒不恼、不悲不喜。

诗无定法,是写诗写到一定时候,忽然的了脱。了脱形式,如山巅的树,不在乎山风的方向,了脱内容,如大海的潮汐,不在乎岸边浊水。

我崇尚自然、自由、自主的快乐写作,用诗的锹镐一天天一点点地挖掘内心的诗意。感而后思,动而后发,以真作我,以情动人。

每个诗人的生命历程不同,人生观、世界观、价值观千差万别,这种差别正是诗人的个性体现。我一直以为诗人是不可复制的单个体,诗如人,无论美丑,首先得有生命。有了生命,就值得尊重。

对待别人的作品,我会随喜赞叹,就像夸赞邻居的孩子。因为其一我不可能生出和他一模一样的孩子,其二不是说生就能生的,他得付出精力与时间,所以不管孩子美丑,都值得夸赞。

我不会介入任何派系的纷争,也不会把自己的头脑削尖,套入任何主张的模子。我的诗是野生的,像荒原的风滚草一样自由。

我的诗首先是悦己,然后是动人,当它们动人的时候,已经不完全是我的诗了,就像孩子长大了,不完全属于父母一样。别人的夸赞和不屑,已经不是父母在不在乎所能左右的了。

写着,默默写着,享受构思与成型的全过程,足矣。

(《广西文学》诗歌双年展之大朵诗观)

写出个性

《诗选刊》杂志主编郁葱在2008年“首届河北省青年诗会”说过一段讲话,他说要写好诗歌,有必要做到三点:第一,不趋同。他认为诗歌越多元越好,他说任何一个诗人都是不可替代的,经历不同,积淀不同,写作理念不同,生活状态不同,因此就不可能趋同。文学创作是一个追求差异的事业,应该在心灵上最自由,最个性,没有心灵的自由就没有所有的自由。他说他做编辑这么多年,从来不在某个地域里寻找创作的‘共同风格’,总是在寻找每个写作者之间的不同和他们带给的全新感受。诗歌艺术是先锋艺术,这是这门艺术的特质决定的,音乐、绘画、诗歌在任何时代都一定是那个时代的艺术先锋,不要限制自己,我们就是放开写作,还未必能够最终达到什么高度,何况还要约束自己。

当然先锋不是肤浅、玩闹、也不是狂躁,而是一种自由、超前和个性,是使旧的艺术发生改变的艺术形式。

第二是不老化。也就是不要狭隘,任何年龄的诗人都有个老化的问题,不要腐朽,当代诗歌风格越来越多元,如果固守一种诗风,就会显得狭隘。写作要微调,要把眼界打开,放出去,把自己的心放出去。要有冲击力,年轻人在创作中要张扬起来,保持先锋的观念和姿态。这有创作理念上的问题,也有自身状态上的问题。

第三,不是非。诗歌界有很多观点,而任何一种极端的观点都可能写出好诗;也有很多是非,不要陷入无目的无意义的争论。

要注意有价值的诗歌现象,但不要被其所累。

他还说,好好生活,好好写诗,要有写作、写字的幸福感。不在于谁在某一个瞬间走得多快,而在于谁能够一直走下去,一直好好走,一直走到底。年轻时的写作可以凭灵感、才气,但最终还是要靠学问写诗,还是要写“学问”。

思考郁主编的话语,反思我们时下的诗歌创作,我认为:一要承认地域特点,但不应该僵化于地域,不要划地为牢。缺少沟通与批判,是时下诗坛很大的问题。流派很多,但是各自为阵,褒同贬异,而不求同存异,不利于百家争鸣,百花齐放,更是对诗歌创作的最大束缚。所以,我认为,我们要走出广西,汇入全国诗坛,放眼全国、全世界诗坛,只有淡化流派观念,才能敞开心胸,自觉向优秀诗人学习。

二要鼓励个性创作,鼓励新人。我们的文学阵地、评奖活动,要对个性创作和新人更多的支持。个性创作,实际上是一种最大的创新和突破,有个性的写作,才会在共性中凸显出来,才能在全国打响。我们在用稿和评奖时,不要把个性创作套进固有的共性模子里。另外,多鼓励新人,不要数来数去都是那几个人,只见有名气的“老”人,不见有锐气的新人,我们广西诗坛如何能不青黄不接?当下,有“名气”的广西诗人不少改行写小说、搞电影剧本了,广西诗坛有个性的新人不多见,这与我们的鼓励与扶持不够有很大关系。

三要经常性地开展诗歌研讨与交流活动。开诗会固然很有必要,但是小规模的城市之间诗人的交流、沟通,也很有必要。每个城市都有一批写诗的朋友,大家可以通过本市文联出面,与其它城市的诗友相聚,大家谈收获、谈想法,相互启发,共同激发创作欲望,这样,我们的诗坛才会有活力和生机。固步自封、自我陶醉不是突破的办法。

(在第三届广西青年诗会上的发言摘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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