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列那几天都在高河陶瓷踩点,碰巧看到高河陶瓷工人聚众闹事,觉得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夜幕降临的时候,车列蒙着脸守在高河陶瓷厂的仓库。等了半天,才见到保管员钢三打开保险库,要进去盘账。车列见状,急忙闪进去,也不说话,只一刀刺了过去,便将钢三捅在了血泊之中。
车列在保险库里寻找,看到青花凤首扁壶,便急蹿过去。车列正欲伸手,赵根恰好过来。
赵根一看是个蒙面贼,以为是陶醉派来的,便从心里骂道:“浑蛋,从我这儿拿不走,倒真来偷了!这也是当董事长的人干出来的勾当!我呸!”
赵根一想到此处,便觉得自己比董事长还要高大,顿时有了见义勇为的豪情壮志,大声疾呼起来:“来人啊,抓贼啊!”
车列听到有人喊,挥着刀威胁道:“再叫我就砍了你!”
赵根听见不是董事长本人,胆更壮了,叫得更凶:“来人啊,抓贼啊,董事长派人偷东西来了!”
车列急了,跳过去追杀。赵根眼见车列出了保险库,就跟车列周旋着。两个人围着一根柱子转,赵根趁车列一个不注意,一脚将保险库的铁门勾上关了起来。
保险库的门是要有钥匙和密码才能开的,车列见门已关上,知道自己的机会已失。
这时又听到朝仓库奔来的脚步声,见赵根螳臂当车,生气不过,顿时恶从胆边来,又一飞刀,刺在了赵根的腿上,再一飞刀,正中赵根的胸部。
赵根瘸着腿、捂着胸,还在扯着嗓子喊:“来人啊,抓贼啊,董事长派人偷东西来了!”
车列见赵根长得懦弱,却没想到是个不怕死的,又看到外面围了很多人,便着了急。车列估计正常突围难以逃脱,便丢一把火机,将仓库的油桶点燃。油桶爆炸了,一时间火光冲天,浓烟滚滚,赶来的工人们顿时乱了阵形,车列趁乱蹿出,溜之大吉。
高河陶瓷的工人们有的人从会场赶来,有的从车间赶来,有的从集体宿舍赶来,齐心协力将火势控制住,待消防车赶来后才将大火彻底扑灭。
早上,陶花钱一事不知,像往常一样来到单位,九点半开盘,却见高河陶瓷跌停在地板上。
高河陶瓷长期涨势如虹,陶花钱、白菜、赵柳钱、车列、尚须他们均没有及时变现。哪知道随着左右天下集团举牌停止,股价又一天天疲软,温水煮青蛙地阴跌,没几天便接近了他们的成本价,这让陶花钱他们坐了一回电梯。
陶花钱正等着反弹,期待着民营老板入驻高河陶瓷董事会的利好效应,拉一把股价。却没想到高河陶瓷董事会的改选,让高河陶瓷跌停了。陶花钱惊慌失措,心里顿时凉了半截,赶紧找报纸来看,却见《高河经济思考报》《每日高河》都没有任何报道,媒体上离奇地风平浪静,这让陶花钱更是心惊肉跳。
一般情况下,媒体上该有而没有事,就一定有事,那是难以见报的事。陶花钱忙打电话问花枝俏,才知道高河陶瓷换的董事长,触犯了民意,也惹恼了天威,高河陶瓷仓库昨天起火了。花枝俏说:“烧光了才好呢,让那左右疯子钱砸到水里边!”
陶花钱正要细问,白菜急着给陶花钱打来电话。陶花钱这边便挂了花枝俏的电话,却不想那边赵柳钱的电话也抢进来了。赵柳钱仿佛大厦将倾,也在电话那头跳脚。
赵柳钱说:“老爷子退就退了,临死了还踹那一脚做什么?害得高河陶瓷跌停!”
陶花钱呵斥道:“你胡说什么?”
赵柳钱嚷嚷道:“高河陶瓷的员工昨天冲击股东大会,我们规划局都传疯了,不相信你不知道。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不是你爸在幕后组织的是什么?害得我们跟在后面赔钱!”
陶花钱说:“不是这个,是高河陶瓷昨天起火了!”
赵柳钱顿时在电话那边呜咽起来:“不得了了,你爸爸连放火都敢干了!”
陶花钱呵斥道:“你爸爸才放火呢!”说着就把电话摔了。
高河陶瓷连续三天跌停,第四天一开盘,又往下拼死杀跌,卖盘如崩了堤坝的洪水,一泻千里。陶花钱借理论投资公司的高利贷,融资买的高河陶瓷,刚被证券公司平仓了一半,陶花钱正撕心裂肺地痛,又接到证券公司的电话。证券公司通知陶花钱马上补充资金,否则将面临彻底清仓。
陶花钱只得捧着鼓上蚤时迁的瓶子,来到理论投资公司。理论投资公司的董事长李书平见了那只瓶子,把玩了半日,说:“八十万,一分钱也不能再加。”陶花钱只得将那尊鼓上蚤忍痛抵给了李书平,才算过了这一劫。
陶花钱劫后余生,老本没有全部赔尽。陶花钱晚上借酒浇愁,喝老高了才回家。刚到家就听到陶醉扯开嗓子骂人:“我的五彩仕女瓶呢?我的斗彩鸡缸杯呢?”
花枝俏如临大敌地说:“老头子,你消消火,一把年纪了,在家养老吧,这些东西都是身外之物。”
陶醉抬眼看见陶花钱,便嚷嚷道:“你个畜生来得正好,是不是你这个家贼偷的,你说!”
陶花钱正要说,他老婆赵柳钱从房间里冲出来说道:“老爷子年纪大了,说话也蛮不讲理。花钱也是你的儿子,他是畜生、是贼,你是什么?这些瓶子是你的,他也有份儿,弄个把瓶子也不犯法,何苦半夜三更地咒人?”
陶醉一茶杯扔了过去,“砰”地砸在了赵柳钱的身上:“老子还没有死,哪轮到你这个小娼妇撒野!”
赵柳钱一屁股坐在地上:“你个老不死的,你害得我赔了好几百万。你自己下台了,还要狗急跳墙,杀人放火,把我堂兄弟都捅了。我没有去告你,你倒打起人了。我马上去报警,把你个老不死的送到牢里边去,我才甘心!”
陶醉听那赵柳钱骂得离谱,气血上升,脑袋一热,一头栽了下去。花枝俏吓得双腿一软,扑倒在陶醉面前。陶花钱吓得酒醒了大半,陶花媛也冷不住了,忙从里屋冲了出来。
救护车一路叫着,陶醉被花钱他们送进了省中医院。
花枝俏守在陶醉身边,哭得肝肠寸断。陶花媛见爸爸陶醉一夜之间成了老人,也泪如雨下。
母女二人陪在医院,陶花钱凌晨从医院回来,见赵柳钱还有心思在那儿坐着化妆,便一巴掌挥过去,打得赵柳钱两眼冒金星。赵柳钱一点儿也不让,反过身来抓到陶花钱的脸。夫妻二人又扭打在了一起。
陶花钱气急败坏,班也没有办法上,于是便来到白菜的住处调整心情。白菜开门一见是陶花钱,也不顾花钱脸上早已纵横交错,又抓了上去。
陶花钱忙躲闪着,问:“好好的,你也发疯了?你不是说愿意跟我永远在一起,哪怕讨饭的吗?”
白菜边哭边骂道:“疯了才好!讨饭还要有个碗呢!都是听你的话,你害得我借了五百万,买的高河陶瓷在地板上割肉了,不但没赚到,老本还赔掉两百多万!”
陶花钱说:“哪个叫你割肉的,你又不用平仓,你等解套不就行了吗?”
白菜说:“外面都说你爸爸把高河陶瓷的青花瓷偷走了,我虽然是听你的消息买的,但我总算是业内人士,况且我是会计师,高河陶瓷的价值我是清楚的。凡是价值投资买的都是高河陶瓷的青花瓷概念,现在你爸爸将那青花瓷偷了,高河陶瓷又有什么价值呢?这么一害怕才把高河陶瓷全卖了。”
陶花钱捂住伤痕累累的脸颊说:“这几天真是倒了霉。你们买高河陶瓷,赔了钱都来找我出气,我自己赔了钱还不知道要找谁。昨天我也以为是我爸爸偷了青花瓷。真要是他偷了,我的损失也有地方补回来,可惜并不是他。要是他,我料想他也不会急得中风。”
白菜愁眉不展地说:“按照我这赔钱的数目,我也中风才好。这损失要做多少回审计评估才能赚到。你也是知道的,现在做这些审计评估有多难,都是昧着良心做出来的账。”
陶花钱早上跟赵柳钱打了一架,那天是个自由身,赵柳钱没有在那小茶壶上签字画押。
陶花钱满怀愁绪,正想找个出路,见白菜满目含悲,一袭哀怨,竟然如烟如梦,勾魂夺魄。陶花钱顿时淫从心起,一把将白菜抱起,压在床上。
白菜将陶花钱用力一推,说:“你真是个衣冠禽兽,你爸爸中风在医院,你却还要在我这儿寻欢作乐。”
陶花钱笑说:“你嫌我穿衣禽兽,那我脱光了再来撩你。只怕到时候你就会求我了。”
白菜说:“你想脱衣,到客厅去脱,我在这儿望穿秋水等你。”
花钱高兴地说:“那你少安毋躁。”
花钱便去客厅,脱光了正欲推门进来,却见门已被白菜从里边锁死。花钱敲着门说:“宝贝,我来迟了。”
不想白菜说道:“你来迟了吗?你来早了也不行。你干吗来了?”
陶花钱赔着笑脸说:“我来寻花问柳啊。”
白菜冷冷地在里边说:“你都输得光光了,一丝不挂的人,你有资格寻花问柳?你家的赵柳钱也在家,你自去找她,那才是正经的寻花问柳呢!”
花钱自知言失,再三敲门,白菜就是不开。
陶花钱只得自己又穿上衣服,独自离去。那天外面下着滂沱大雨,雨水裹着泪水,点点滴滴敲在陶花钱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