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死了,你居然还有闲工夫想故事?”山崎小野揉揉太阳穴,皱着眉叹息。”
“美猴王?”褚铮侧脸看看缆车外倾泄的瀑布,“你是说……水帘洞?”
“怎么可能?”山崎小野嗤之以鼻,这里的瀑布常年有水,从不干涸断流,如果想在瀑布后面打山洞又不被人发现,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褚铮却认真的点了点头,和冯永心商量后决定,下山吃了饭,夜探布引瀑布。
回到下榻的酒店做了休整,又研究了在山下买来的布引瀑布的地图,三人收拾好装备,再次向布引瀑布进发。
山崎小野摇着头走在前面低声叹息着冯永心想象里太丰富,这里又不是花果山之类的废话。
徒步从山下爬到布引瀑布需要二十来分钟的时间,一路上都是石阶,日本空气潮湿,这里又接近水源,白天有阳光还好一些,特别是到了晚上,修葺的石阶又湿又滑,稍不留意就会滑倒。
还好山崎虽然嘴上不停的抱怨,准备工作倒也做得充分细致,特别嘱咐他们都换上了防滑的鞋子,爬山才显得顺利些。能形成瀑布的地方,山势自然不会太平缓,有些地方的台阶几乎是直上直下,人如果抬头向上看,就会产生一种将要被掀翻过去的压迫感。
“别吵——”冯永心突然紧走两步,拽住最前面小声嘟囔的山崎小野,“有人!”
冯永心听觉超出常人的敏锐,褚铮和山崎小野屏气凝神细听了一会儿,仍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山崎小野有些沉不住气,正打算开口询问。被冯永心一把捂住嘴,拖进山道旁的树丛中。褚铮也迅速闪身跳下山道,隐匿起来。
山崎小野晃了晃脑袋,表示自己绝不开口说话,冯永心才慢慢松了手。
三人在树丛后蹲了不多会儿,就听见有轻轻的脚步声沾着湿滑的苔藓,缓缓走来。
山崎小野回头看了看冯永心,伸出一根大拇指来。
借着月光,依稀可见反射着水泽的石阶上,一个脑门儿光亮的男人小心的下着台阶,步履稳健,毫不匆忙。
一定是巡山的人,游客不会这么晚下山,还走得这么悠然。
男人一步步临近三人藏匿的地方,山崎小野屏住呼吸,他突然感觉身后动了一下,只见一道黑影蹿出,从背后勒紧那男人的脖子。
男人还未来的及呼救,脑袋就被咔啪一声,干脆的扭断。
冯永心拖着男人依然温热却明显沉重了的尸体,进入山道旁的树丛。
“你杀了他干什么?”山崎小野压低着声音嚎叫。
冯永心没说话,拉起那男人的右手,果然只有四根指头,小指从指根处被截断。
山崎小野皱着眉头,摸摸那男人的动脉,叹了口气,“就算他是山口组的人,也不一定就十恶不赦呀,我们躲着不被他发现不就好了,为什么一定要杀了?”
褚铮过来把尸体又往树丛里搬了搬,“他在这里一会儿一趟的巡视,势必影响咱们查找藏人的地方,与其留着潜在的威胁不如防患于未然。我从不知道,原来你是这么心慈手软优柔寡断的?”
山崎小野愣了愣,点点头,“也是,如果不是她最先察觉,咱们现在说不定已经被发现了。”
既然山口组在瀑布这里派出了巡逻人员,那就说明他们很可能已经找对地方了,也说明,巡逻的绝对不会只有刚刚他们结束那一个。
三人不再沿着修葺好的石阶走了,那里目标太大太危险。虽然石阶湿滑不好走,但也比树林密布,乱石堆积杂草丛生的野道好很多。
冯永心发现瀑布近旁似乎有光一闪,正打算细看,脚下不知被纠结的枯草还是乱石绊了一下,毫无防备的向前扑倒。
褚铮走在最后,第一时间看见,窜上一步,却只来得及拽住她的衣服。
冯永心没有趴倒在地,却推倒了前面开路的山崎小野。
“嗷——”栽倒在地的山崎小野不知是按到了石头尖还是带刺的荆棘上,压抑的痛呼一声。
要说这一声也算不上大,又是在轰鸣的瀑布不远处,原本不应该引起注意。但也许是夜里山间除了水声太静谧,也许是那个巡夜的人离得太近,这一番响动,瀑布近旁的光点就迅速移动过来。
“这次我来!”山崎小野轻轻拍掉手上粘上的泥土和草叶,猫着腰躲在树后。转身说,不要插手时,却已不见了两个人的踪影。藏得这么快?他撇撇嘴,亮光已然很近,原来是一个十多岁的孩子,正拿着手机摆弄。
杀,还是不杀?对方可是一个十多岁的孩子呀?山崎小野迟疑了,他后悔自己不该揽下这档子事儿,原来心狠手辣做起来远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的。
握了握手里锋利的匕首,他咬着牙,在男孩儿试探着慢慢靠近他所在的树丛时,猛的跳出来,扬手就像男孩儿咽喉划去。
却猛地一股力道从天而降,他右肩一酸,拿着匕首的胳膊无力的垂下。再看那男孩儿已经被捂了嘴,惊恐的瞪着眼睛看着他。
他看了看袭击他肩膀的冯永心,和控制着男孩儿的褚铮,“你们躲在树上干什么?下手也太狠了吧?要不是你,我现在也把他杀了!”
“切,他不过是个孩子,刚刚那人你还责怪我,现在面对一个十多岁的孩子居然能下的去手?!”冯永心不屑的冷哼。
山崎小野愣了愣,突然反驳,“十多岁的孩子怎么了?十多岁的孩子的杀伤力也是不可忽视的!你不也才十五六岁么?!”
冯永心懒得再和他争辩,劈手夺过他手中的匕首,冰凉反射着寒光的刀刃轻轻划着男孩儿细嫩的喉管,“怕死么?”
男孩儿向后缩了缩脖子,惊恐的瞪着眼前这个年纪跟他差不多,语气却异常冰冷的女孩儿,摇了摇头。
“我们放开你,你会不会大叫?”冯永心握着刀的手轻轻一抖,几颗血珠就顺着锋利的刀刃滚落。
男孩儿颤抖着小心翼翼的摇头,生怕自己动作太大,一个不慎,自刎在匕首上。
褚铮放开捂着他嘴巴的手,反剪着他的双臂,顺便检查了他只有九个指头的双手,冲冯永心点了点头。
男孩儿不住的打颤,嘴唇抖了抖,想呼救,却屈服在寒光凛冽的匕首下,没能喊出来。
“放老实一点,小小年纪不学好,学人家加入黑社会!”山崎小野拍打着他的脸,用日语说着。
“你为什么在这里巡山?是不是有人被关押在这里?”冯永心推开山崎小野,自己用日语问着男孩儿。
男孩儿愣了愣,迟疑着没有回答。
冯永心手腕轻轻一翻,刀刃啃着年轻的肌肤,鲜红的血珠连成串滚滚而落。
“是是,是的。”男孩儿吃痛受惊,忙连声答道,“其实我是没有被告知为什么要在这里巡山的,也不知道这里在做什么。上个月的某一天,我看见部长大人亲自扮成导游,带着几个游客徒步上山,后来一转眼就不见了,再看见部长大人的时候,就只剩下他自己了,游客们都不知去向。我太好奇,就追问了部长,谁知道部长还因此狠狠的打了我一巴掌,叫我不要问这个问题,也不能跟任何人提起。所以,所以我就猜测,这是关着那些游客。别的,我真的不知道了!”
“这么说,你不知道那些人被关在哪里?”冯永心将刀口离得远了一些。
男孩儿摇头,眼泪都吓了出来,“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冯永心点点头,看了褚铮一眼。
褚铮抬手扭断了男孩儿的脖子。
正在一边看着的山崎小野没料到这突如其来的事件,抬手指着褚铮,“你,你……”
“下次一定把机会留给你,别激动。”冯永心拍了拍山崎小野的肩膀,起身观察着周围的情况,脚步轻盈的向瀑布靠近。
布引瀑布全长43米,分为五大段。最下面那段直接注入瀑潭,白天可以清晰的看见水帘后坚实的山壁,是不可能藏有山洞的。上面四段,就需要他们一个个仔细的寻找了。
不知道巡山的人都分布在哪些角落,三人行进缓慢又谨慎。
“就算是有山洞,也肯定是十分隐蔽,白天都看不见,更可况现在是晚上,我们怎么判断呢?”山崎小野在密集的林间爬的颇为费力。
“靠声波反射弧。”褚铮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小型的类似于探测海洋深度的声波反射装置,对着声响隆隆,垂流直下如锦缎的瀑布,按动那个绿色的按钮。
很快装置的显示屏上就出现一个数字,褚铮对冯永心摇了摇头。
这次由冯永心开路,继续向上攀爬。
林间有许多带刺的荆棘,有些粗大的枝上长着没有被岁月淘汰掉的老刺,坚硬顽固。三人没有衣物保护的手和脸,都被划出了许多血道。
山崎小野连声抽气,却发现走在最前面开路的冯永心都仿若无知般毫不在意,他一个大男人也就不好抱怨什么了。
一直从山下艰难的攀爬到瀑布顶,几段瀑布遮掩住的山壁都被认真的检测过,没有洞穴的存在。
冯永心皱着眉思索,按照刚才的判断,以及那个男孩儿的说法,都证明了人确实就藏在山上。而且似乎不止李浩父子和冯龙三人,还有游客之类的人。如果不是暗洞****,哪里可以藏上这么多人,又不被发现呢?
“我说没有吧,你非不信,连褚铮都跟着你胡闹!”山崎小野得意的打击她,“你看我的手,我的脸,都被划成什么样了!美猴王不过是个传说,神话故事也能当真么!”
“别烦我,他们就在山上,没有水帘洞,也会有别的地方藏着的。”冯永心不耐烦的挥手推开在她耳边聒噪的山崎小野。
“这我也知道,来之前不久查出来他们把人藏在这附近么,关键是你那水帘洞的说法也太不靠谱了吧?我们就不应该浪费时间在这上面的!”山崎小野被她推得退了一步,站在长有苔藓的湿滑石头上,“你推我干什么,这里这么滑,我掉水里怎么办啊!”
话音未落,重心不稳,哗啦一声,山崎小野把自己掀翻在水里。
“嘘——你别把人招来!”褚铮忍着笑,伸手拉他。
冯永心凝神细听,“有人来了。”
谁知褚铮脚下一滑,反而被山崎小野带进水中,他的位置又在下游,倒势迅猛,连带着两人随着水流跌下山崖。
“我不会游泳,褚铮!”山崎小野坠崖前哀叫一声,紧紧的抱住褚铮。
不多时,就传来噗通——噗通——的落水声。
冯永心侧耳,可以判断出已经有不少于五人从不同的方位向这边赶来。她一边顺着石阶极速的向下冲,一边从腿上拔出枪,装上消声器。
还没赶到两人落入的水潭,就已经有人比她先赶到了。一阶阶的下实在是太浪费时间了,她直接跳起,腾空的同时,瞄准,射击。
那人软软倒地的同时,她团身,直接跃过了几十个台阶,落地后又滚了几阶,单膝跪地稳住身形。
又向树丛中冲出来的人影,和水流对岸开枪,这个水潭较小,水中的两人根本就没有停顿就又向下冲去。
还不知道他们的情况,冯永心迅速结束掉后来赶到的两人,又接连几次腾跳,直到追到最下面最大的瀑潭,才看到两人在水面上起起伏伏,似乎已经没了知觉。
不能大声呼喊,小声叫又会泯没在轰鸣的水声中完全听不到。
冯永心纵身跳入水中,游向抱在一起的两人。
山崎小野被褚铮护着,除了呛了几口水,呛晕过去以外没有什么大碍。褚铮不知是撞在了哪里,肩膀额角都有血迹,但所幸人还清醒着,只是脱了力。
冯永心见他们没有什么大碍,就扛着山崎小野,和褚铮一起游到岸边。
啪,啪。
冯永心甩手给了山崎小野两个耳光。
“你干吗?”褚铮倚在石头上喘着气,不解的看着她,“溺水的人不是这么救的吧?”
“那你想给他做人工呼吸?”
山崎小野咳出了几口水,睁开眼睛,“就算不想做人工呼吸,也不用下手这么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