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张了一整天的心突然间放松,有些轻快,但更多的是失落。这次见到他的机会,不会就这么没有了吧?
难以言喻的失落感让她没有心思在去看下面的散打比赛,原本想要借此机会好好学习重点队选手的打法,技巧,此时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或者说,是提不起精神。
唉,不该这样的,不该让情绪超越理智,来左右自己的行为,明知道是学校安排的一次难得的学习机会,想要更接近李浩,想要完成任务,想要得到十五年以来的记忆,就必须更加努力,必须在校运会上有突出的表现,取得耀眼的成绩。不能纵容自己!冯永心从失落中抽身而出,正打算认真观战时。
却只闻观众席爆发出一阵激动地尖叫,而且是女生们的尖叫。
学校原本女生就很少,有一部分还被分散到男生班级。此时却是前所未有的默契,“哇——散打王子——散打王子——”
冯永心转头向入场口看去,登时愣住。
蜜色的皮肤,结实却不夸张的肌肉,刺猬一般的寸头,带着玩世不恭笑意的脸。他挥动着红色的拳套,向观众致意。
李浩,她绝不会认错。
高年级的男生们也兴奋起来,挥着拳头为他呐喊助威,“李浩!李浩!”
他笑着抱拳致意,红唇下,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反射着灯光,灼痛了冯永心的眼目。
冯永心怎么也没想到,他竟是如此知名的人物,当初自己费了那么大劲儿去寻找,现在回想来都显得可笑。
如果当时听了谢传奇的话,随便问一个高年级的学生,恐怕没有人不认识他吧?
如果他平凡一点,普通一点,也许还会好接近些。现在看来,他站在如此一个高度上,想要接近他的人,特别是女生一定不少吧?这样有利也有弊,利在于她的接近不会显得那么明显突兀,但也加强了她接近的难度。
冯永心握了握拳头,一定要想办法让他注意到自己才行!
李浩的比赛在第一局,就KO对手。
原本表演赛,就是说并不十分动真格,目的在于“汇报”给领导自己的学习成绩,和“表演”给学生技巧和经验。
所以,下狠手KO对手就显得有些违背学校的意图,也有些不厚道。
可淹没在群情激昂的欢呼声中的李浩,似乎根本就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在裁判判定了他获胜以后,行了礼,转身就消失在选手入场口。
“你干什么,冯永心?”张晓峰看着走向过道的她。
“教练,去厕所。”冯永心回答完,不等教练同意,就飞奔出西侧的观众入场口。
从这里到选手入场口要转上很大一圈,为了不错过准备离开的他,冯永心就差飞起来了。每天的跑步以及张晓峰对她的体罚在这个时候就显示出了好处,有着极强耐力的冯永心一步不停的保持着冲刺的速度,转到了后场出场口。
这里却,没有人?
他已经走了?还是没有出来呢?
冯永心心底一阵忐忑,她停下来喘了口气,慢慢的靠近后门。不是参赛选手,被发现到后场来,肯定要受罚的。但是,她管不了那么多了。
悄悄地趴在门边,顺着门缝向里张望,门太严实了,除了一丝灯光漏出,什么也看不到。
忽而灯光一暗,冯永心还没来得及撤离,门就被大力的撞开。
正撞在冯永心的额头上,她吃痛的闷哼一声,倒退两步,捂着额瞪向推门出来之人。
没错,不负期望,出来之人正是李浩。
“你站这儿干嘛?”李浩看着捂着额头的女孩儿,口气有些无奈,好像撞到她不是他的错,只怪她不该站在门口。
冯永心愣了愣,这不正是接近他的好机会么,“你撞了我还这么不客气?”
“喂,我怎么知道门外有人啊?哦,你一定是在偷看吧?”李浩看了看她的校服,“你是几年级的?不好好的在前面看比赛,跑到后场来偷看,还敢怪我撞到你?小心我揭发你哦!”
这人素质不怎么地嘛,她居然还要费尽心机的去接近这么个人,冯永心咬牙切齿,“随便你揭发,好像参赛队员也不能擅自离场吧?你不跟着你们班,不听从教练安排,撞了人不道歉,还敢威胁我?我可知道你是哪班的,教练是谁,你知道我教练谁么?哼!”
李浩露出狡黠的笑,“小丫头还挺厉害的嘛,我们教练就在里面,有胆量你进去揭发我呀!”
冯永心皱眉,“我不揭发你,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嗯?”李浩靠着门边,一手抓着护具包,一手摸了摸自己刺猬一样硬硬的头发,笑道,“跟我商量事儿,我认识你么?”
“冯永心,一年级,不过我会在校运会后进入重点队,从今往后你就认识我了。”冯永心口气平淡。
“哟呵,小丫头口气不小呀,重点队是你家开的呀,你说进就能进?你要真有这本事,那就等你进了重点队,再找我商量事儿吧。”李浩笑着拍了拍冯永心的脑袋,转身要走。
“如果进了重点队,我能做你的女朋友么?”
李浩甩上肩头的护具包,哐当,掉了下来,笑着转过身,“哪有人像你这么直接的?你也不先问问我有没有女朋友?”
这倒是疏忽了,冯永心咬咬牙,“那些我管不着,你答应么?”
后场的门,吱呀一声又开了。
亭亭玉立的苏萌站在门口,看着他们俩,一个表情严肃的皱着眉,一个笑的眼角眉梢都跟着乐,“这是,干嘛呢?”
婉转如莺,美如其人。
“苏萌,这丫头说要做我女朋友,问我答不答应呢,哈哈。”李浩的笑脸迎着午后的阳光,尤为明媚。
但在冯永心看来却再刺眼不过,似乎在嘲笑她,嘲笑她的不自量力。
苏萌笑得温婉,却透着凉意,“丫头,你才多大呀,你们这些小女孩儿,什么都不懂就嚷嚷什么男朋友女朋友的,不好好学习,练武术,心思都用在不该用的地方。”
“你是他女朋友么?”冯永心指着李浩。
“没错。”李浩爽快的承认,一把拉过苏萌的手,“所以说,你没有机会了哦。”
冯永心看着他们交握在一起的手,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的盯着苏萌说:“我不会放弃的。”
苏萌脸色更冷,正欲说话,却见冯永心冲他们挥了挥手,转身就走,“我叫冯永心,记住了么?”
李浩和苏萌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冯永心?真是狂妄的让人难忘啊。
周五文化课测试。这算是一次不小的考试吧,所有的课程都要考,而且很严格的分考场,每场按照标准考场规定横五竖六三十个考生,两名监考老师。
这次考试是为了迎接校运会停课总考前的一次摸底考试,也叫春考。
文化课的老师们都很重视,一再强调了考试前的复习重点,和考试时的考场纪律。但向来以武术为重的学生们根本不把这次考试放在心上,仍旧肆无忌惮的该睡觉睡觉,该逃课逃课。
老师们大摇其头哀叹无奈时,少数听课的学生们自然是凤毛麟角颇得老师宠爱。冯永心则是凤毛麟角中的佼佼者,各科老师恨不得撵走一干不听课的学生,只为她一个人讲课。
冯永心抬着头,却极少时间是在认真听讲,课本上的内容对于她的记忆力来说简直是太小菜了,极快的阅读速度和过目不忘的记忆,她早就能将各科课本倒背如流。对于老师明显的偏爱,她的反应也是极淡,学习对于她来说,就是自己的事儿,不会因为老师不住的夸奖之后,她就很热情的回答老师的提问。
就比如现在被冷落在讲台上的地理老师,地理老师是个四十多岁风韵犹存的女人,打扮的年轻漂亮。她几乎是从刚走进教室,就开始夸奖冯永心,从她的作业到听课态度,从她不爱说话的性格再回到作业。
连一向从容淡定的冯永心听的都皱起了眉头,看着教室四处飘来或鄙夷,或嘲弄,或嫌恶的目光,冷冷的看着讲台上对着她笑的分外灿烂的女老师。
地理老师则正好讲到上次布置的作业题,“上次这道题冯永心同学答得是最好的,可以说是标准答案。冯永心,你现在再把你的答案跟大家讲一下。”
冯永心站起来,看着老师,“答案我忘了。”
“怎么会忘了呢,你自己写的也会忘么,你好好想一下,在跟同学们说说,你是从哪方面入手,把季风,气候,地形等因素都考虑进去的?”老师笑的花枝招展,却不依不饶的似乎她不回答就不会让她坐下似的。
“不知道。”冯永心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扔出三个字,就大大方方的坐下,“老师您不要耽误大家的时间了,直接将答案吧。”
女老师瞬间收住笑,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不给她面子的学生,如果是平时爱捣乱的学生也就罢了,随便批评几句就好,可偏偏是她一进门就开始表扬的学生啊,这时候在批评她,不等于是打自己的脸么!
女老师憋了好一阵子的气,但想想周五就要考试,无奈的咬咬牙,闷闷地开始讲课,只是整节课下来却再也没往教室的最后一排扫上一眼。
学生们有些幸灾乐祸,有些更加鄙夷冯永心的傲慢。
不管是生气的老师,还是不服气的学生,都拦不住春考来临的步伐。
周五,如期而至。
周六,继续考试。
周日,休息一天。
经过了一次不小的考试后,大多数学生们的心情都是轻松而畅快的。为考试成绩忐忑的只有那些,关心文化课,成绩又不上不下的中游学生了。
冯永心显然不在中游之列。她没有忘记余丽的再战之邀,虽不知道这次要比什么,但她丝毫不会担心,只是稍微有点好奇,自己素来不会主动招惹人,除了李浩,究竟是何时何事招惹了余丽这个根本不认识的人呢?
红色的宝马车停在站在学校大门口的冯永心跟前,墨色的车窗缓缓降下。
“上车。”驾驶座上的余丽脸带笑意。
车上只有余丽一人,但当车停在金门酒吧,她们进了酒吧后,冯永心才意识到,自己独自来应战是多么的幼稚单纯。
因为对方带余丽一共有十三个女生,她们没有叫上男生来助阵也许已经算是厚道了吧?冯永心冷笑着看着余丽,“来这里,你要比什么?”
余丽冲酒吧的小弟吹了声口哨,小弟立即点点头,一溜小跑,不一会儿就带着好几个小弟过来了,两件啤酒,两瓶红酒,两瓶白酒,数个漂亮的高脚杯。
“您预定的酒。”小弟熟练地开酒,准备倒,却被余丽拦住。
“你去吧,有需要我们会再叫你。”余丽拿出两个高脚杯,倒上三分之二的红酒,“冯永心,不知道你酒量怎么样?”
“我也不知道,如果你今天是要和我拼酒,那正好试验一下。”冯永心坐在余丽的对面,在昏暗迷乱的灯光下,竟有着前所未见的妩媚模样,语气确实不变的清冷倨傲,“你们是派个代表,还是一个一个来?”
余丽笑看着她,没有说话。她身后的一个女生冷哼道:“口气还真不小呀,待会儿喝的爬都爬不回去了可不要怪我们!”
另一个女生接话说:“难怪在整个一年级都不招人待见,说话前也不掂量掂量自己。”
余丽没有制止女孩儿们,只是静静地观察着冯永心的反应。
冯永心则是淡然的毫无反应,暗中反思,自己在整个一年级都不招人待见么?自己一向是独来独往,从不记的什么时候得罪过人啊?
在她看来,尽量少的与不相关的人接触就可以避免矛盾,就算是低调行事了。但她忽略了她在所有文化课老师间极佳口碑的影响力,和作为一年级重点班唯一女生的令人瞩目,站在这样一个备受关注的位置上,她的冷漠独行,无疑会招来更多的非议。
见她毫无反应,余丽淡淡的向后看了一眼,女生们由大声的挑衅转为小声议论,“虽然你很有信心,但是咱们也不能显得太欺负人不是?你从这十三个人里随便挑出三个来和你拼酒怎样?”
一对三,还不叫欺负人?冯永心冷笑,“不用客气,那就酒量最好的三个自愿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