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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乡村校舍

校舍坐落在村子东北角,树多,又无楼房遮挡,是一个阳光和绿意充盈的地方。呈长方形,砖砌的围墙伸到校园后边与农房相接处忽地出现一截土墙,显得极不相称。土墙与砖墙不连接,再加上顽皮的学生从上面爬出爬人,每两年就得重新垛一次。每次都是老校长带领教师们垛墙,土里掺上麦秸,一叉一叉往上垛,看似简单,却是绝对讲究的手艺活。老校长技术好,每次都在上面垛墙,这次却不小心,跌了下来,又让抓钩扎破了腰。送去县医院,医生说坏事,两肾都坏了。临终前老校长竟鼻涕一把泪一把,埋怨自己没成色,说学校十二间教室八间是危房,这一截土墙十几年了也换不成砖墙。在场的人无不潸然泪下。

接替老校长职务的是中师毕业的小陆老师。十几年前的夏天,小陆老师还是一个农家孩子。该上小学读书了,他和一个小伙伴去报名,光着脚板光着肚皮只穿了一条裤衩。报名很简单,数数,他数到七十八,小伙伴数到八十五。报完名老师追出教室冲他俩喊:"开学了要穿鞋穿小褂啊!"他俩应一声便撒欢而去。当年那个老师,就是逝去的老校长。小陆老师感到自己肩上的担子好重好重。他开始为建校奔波,争取村干部支持,向在外地工作的家乡人发求援信。他还发动个体户捐款,后来又得到奔小康工作队的帮助,一幢可容纳五百名学生的三层教学楼建成了!围墙也换成清一色的红砖墙。全校师生喜气洋洋搬进了新校舍。

谁知还不到半年,一场罕见的大雨倾盆而降,随之而来的滔滔洪水淹了村庄和校舍,村民和学生们被迫住到了堤坝上。风,雨,洪水,二十多个令人揪心的日子,小陆老师时时都在担心校舍的安危。洪水稍退,他就迫不及待地驾一叶自扎的小船前去学校探望。在学校门口,他遇见了十几个驾着竹排的学生,他们跟他当年一样只穿了一条裤衩,正用一根竿探测洪水的深度。一个学生用手指卡住水印提出来,孩子们齐欢呼:又浅了!又浅了!他们看见了小陆老师,一齐围拢了过来,隔着竹排告诉他:他们天天来看洪水下去了多少,想知道何时才能开学。"天天来",想起这几天的洪水险晴,孩子们竟不害怕,小陆老师的眼睛不由得潮湿了。

一个星期后,洪水仍然没有退去,可是堤坝上却搭起了一排帐篷校舍,小陆老师领着学生们开始上课了。帐篷是县民政局送来的,民政局的同志告诉小陆老师,给他们买帐篷的钱是一个女同志捐的,一万两千块,那个女同志说啥也不留姓名。小陆老师笑笑,说:"再见着那位女同志替我们谢谢她!"

这天晚上,小陆老师喜滋滋地给在县城工作的未婚妻写信:今天开课了,孩子们别提多高兴了。另外告诉你,我在民政局同志面前把你大谢了一番,商品房过几年再买吧,咱俩今年冬天就在单位宿舍里结婚。

校舍就是孩子们求知的热情,它摆在孩子们的心中。有了这样的教舍,做一名老师,是不是非常幸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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