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乔爸接到学校电话,说锦乔突然晕倒,让他立刻赶过去。
锦乔爸一听,自己差点儿晕菜,飞车赶到学校。
锦乔躺在宿舍里,面色略显苍白,情绪稳定。宿舍老师和俩个学生正在床边照看她,看见锦乔爸来了,宿舍老师邀功请赏般的唠叨起来:“哎哟,您可来了!这孩子吓死个人那,在水房咕咚一下就摔倒晕过去了。幸好同学发现的及时,把她抬回宿舍,躺了一会儿就醒过来了。我刚给她喝了一点儿白开水,摸了摸她的脉和头,心跳还可以,也不发烧。”
锦乔爸俯下身,拉住女儿的手,摸摸她的额头,急切地问:“你怎么了?”
锦乔看着爸爸平静地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一下就什么都不知道了。过一会儿又好了。”
锦乔爸皱了皱眉,感到情况有些不妙。他最担心女儿的身体出现问题,那样一来不但耽误学业,他自己也将身陷其中无法自拔。赔上时间和精力不说,其个中滋味只有他和老天爷知道。有句老话说得再贴切不过:没啥别没钱,有啥别有病。
“你现在哪儿难受?”锦乔爸问女儿,恨不能立刻生出一双x光眼。
“哪儿都不难受,就是浑身没劲儿。”锦乔似乎在陈诉一道无解的题。
“哎呀,您赶紧带孩子去医院看看吧。”宿舍老师显然在这方面吃亏上当过,经验十足,“这是大事,可千万别把孩子给耽误了。”
锦乔爸的使命感倍增。
宿舍老师责任心昭示天下,嘴上功夫也不含糊。
毗邻学校一街之隔,便是赫赫有名的区医院。锦乔爸挂了内科专家号,却意外遭到坐班专家拒绝,理由很通俗:专家只给年满18周岁以上的公民看病。而锦乔只度过识字阶段的14个寒暑春秋,自然归属儿科管辖范畴。无奈,锦乔爸只得改挂儿科专家号。不知何故,锦乔爸在家总把女儿当做永远也长不大的孩子宠。可是一但走出家门,他却希望女儿瞬间长大成熟,一步跨入成人战斗序列。
出人意料,儿科专家门诊的位置上竟赫然坐着一位年轻得类似未婚的女医生。凭锦乔爸十几年前的从医经验明眼看出,这无疑是个一知半解的二把刀,弄不好初出茅庐不久。被明摆着骗取的昂贵专家挂号费暂且忽略不计,关键是她能看好女儿的病吗?这不是赵本山卖拐——瞎忽悠吗?
满腹狐疑的锦乔爸以纯英语被动式形式接受了二把刀医生的质询,她将锦乔发病的前后经过症状特征像篦头发似的问过一遍之后,随手开出几张化验单甩给锦乔爸。没二话,先交钱,后看病。类似于先小人,后君子。锦乔爸翻了翻单子,无奈他过去没专业玩过化验,加之疏于医疗甚久,看不出所以然来,没资格开口。
化验结果出来了,一切正常。锦乔爸高悬着的一颗心终于“吧嗒”一下放下,他最最担心女儿颅内会出现的问题似乎已经没有问题。怪了嘿,没问题怎么会有问题呢?锦乔爸思来想去,还是担心那个二把刀医生油梭子发白——短炼而造成误诊,便找到儿科主任陈医生咨询。
陈主任说或许是神经方面的原因,问题不应该太大,先观察一段时间看看再说,一但再发生类似的情况立刻来医院找她。
接下来的日子里,锦乔照常上学,身体无任何异常症状,比正常人还正常。
锦乔爸暗自祷告玉皇大帝:千万别让病魔再来碰孩子!孩子羸弱的身体再经不起折腾啦!小民这厢有礼给您磕头了!
可是,祷告归祷告,玉皇大帝并没有施善显灵。
很快,病魔不请自到,锦乔再次晕倒在学校。
锦乔住院了。
住院病历这样写道:患儿,锦乔,女,15岁,主因“一周来晕厥5次,加重3天。”收入院。
入院情况:一周来无诱因于上课时突然出现晕厥,之前有恶心,头晕。晕厥时两眼紧闭,无双
眼上翻,无手足抽搐,无二便失禁。事后可回忆,无发热受凉病史。查体(—)。
入院诊断:头晕待查:1)植物N功能紊乱?2)五官科疾病待除外;
3)低血压待除外;4)其它器质性疾病待除外。
随后,医生对锦乔进行了全面彻底的检查,包括做血常规、电解质A、肝功、脑电图、头颅CT、血压HOLEER、TCD……几乎除了头皮屑和脚气之外,该查的地方都没有放过。对于这一点,锦乔爸非常认同,他的目的也是想给女儿做一次全面彻底的检查,看看究竟是什么怪病在女儿身体内捣鬼。
儿科病房最大的特点就是狼哭鬼嚎声不绝于耳,恍如走入地狱之门,冤魂叫屈者遍野。孩儿们打针哭,吃药哭,没事也哼哼唧唧的闲磨牙,除非闹累了睡觉,否则永无消停,把陪护的大人一个个折腾得全是绿的,三分像人,七分像鬼。
锦乔好歹也是一初中生,小大人一个,跟这些以哭为乐的孩子为伍同居一室,好人也会被哭晕了菜,何况她原本就犯晕。
锦乔爸找到那位二把刀医生,问是否可以将女儿换到内科?
她摊摊手,耸耸肩说:“没办法,你只能住儿科。”说这话时她俨然变成了一把刀,权威得不容质疑。她叫峨嵋,是否与峨嵋山弟子同根有缘未定待查。
锦乔爸问如果晚上把女儿接回家住,早晨再送过来行不行?
峨嵋医生想了想,居然同意了。但有一个条件,必须在早晨医生查房之前将孩子送回。
锦乔大喜,说只要能回家住别说一个条件,就是十个条件都举手通过。
如此阳奉阴违地跟医院亲密接触了一些日子,锦乔定时打针,大把吃药,轮番抽血,照像,没轻了折腾,可是怪病却始终无法确诊。
儿科陈主任请来各路专家会诊之后,锦乔的病历本上增加了如下内容:
治疗经过:入院后的完善检查均在正常范围,仅于晕厥发作时发现脉压差较大。考虑为血管调节功能不畅,植物N功能不良可能性大。对症治疗后仍有头晕,未再晕厥,24小时血压监测未见明显异常。
目前情况:偶有头晕,无晕厥。心肺(—),腹部(—),神经系统未见异常,对上学心理负担过重。
诊断:晕厥待查:1、植物神经功能失调;2、直立调节障碍。
建议:转院做进一步排查确诊。
陈主任建议锦乔爸送锦乔去B医院住院检查,那里的医疗水平No.One。
锦乔住了将近1个月的院,花费上万。幸亏提前上了保险,保险公司为此出了血,否则锦乔爸就得吐血。
很快,锦乔住进B医院,但再想偷摸回家却门都没有。这家医院的管理堪称典范,丢什么都不能丢患者,丢了患者就等于丢了钱,丢了钱医院就得关张歇菜。
锦乔住院其间结识了不少病友。
左边的女孩叫朵朵,右边的男孩叫康康。两人都是六岁,都患心率不齐,跟没出生就相约好了似的。康康犯病的时候1分钟心率多达160次以上,像野马狂飙。康康从南方来,父母叫他“阿康”。朵朵听了觉得新鲜,搂着康康的脖子说:“阿康,叫我阿朵!”
朵朵爸见状眼珠子瞪得溜圆,跟白赔上一女儿似的,气愤地大吼:“你有病啊!”
朵朵的嘴撅起老高,肉嘟嘟的小脸皱在一起:“阿爸,你干什么呀?”
康康脾气不好,常常趴在床上大喊大叫。打针打疼了哭上半小时,睡觉不老实,把他妈妈当面团揉。医生用很专业的眼光评审了一番,两手背后下了结论:“这孩子肺活量大,不用测就知道。”
康康也有善良的一面。锦乔不但人晕,血也晕,抽血的时候需要旁边有人支持。康康前一天晚上睡得早,信誓旦旦地说:“明天我早起,为姐姐加油!”其神情像要为不争气的国足加油。
第2天早上5点多,锦乔抽完血,正晕乎着呢,,康康从床上一跃而起,“抽血啦!抽血啦!”好象在梦呓。
康康妈赶紧按住他说:“姐姐抽完了!抽完了!”
康康听罢倒床又睡,如已尽责。
后来朵朵和康康走了,病房里进驻新人。一个五岁半的女孩儿叫歌歌。她妈妈喊她的时候,锦乔怎么听怎么像搞错了辈份。歌歌妈可能也感觉到了,以后每次叫她的时候特意在结尾加个“儿”化音处理,于是变成“歌儿歌儿,歌儿歌儿”,又好象在叫一只鸽子。
歌歌的警惕性极高,天生一干警察的料。一旦有人走错病房,她的眼珠就来回乱转,断定道:“那个人,是小偷!”有时候甚至直接大喊:“抓贼啊!”搞笑功夫不逊周星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