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锦帕,往事又浮现了。时光追溯到六个月前的那个夜晚:
云轩坐在龙案上认真的批阅着大大小小的奏折,御书房早已布下天罗地网,只等那个贼人落网。入夜更深,微觉露冷,小六子轻轻地关上了窗子。
不一会儿,御书房宫门被踹开,两个立于门后的内侍太监瞬间倒下,与此同时,三排训练有素的大内侍卫早已搭弓拉箭里三层外三层的围在了宫门前。
“二位,朕已恭候多时了。”我起身朝哪两个身影看去,本以为只是一个人没想到竟是两个,前面那个身形高大的刺客挡在了后面那个刺客前面,这样的阵势我很少见到。
“狗皇帝,纳命来。”那男刺客声音很激昂,像是想把我捏碎。
“朕劝你们还是束手就擒,否则这些箭非把你们射成蜂窝不可。”
“哼,倘若贪生怕死,我等自不会闯进这龙潭虎穴来。”男刺客说着提剑挡箭。万箭齐发,局势向着哪一方,早已明了了,只是那男刺客依然向前挪步,不断地挡着飞箭,始终护着后面那个刺客,想必是个很重要的人吧。
僵持了一会儿,男刺客有些招架不住了,只听见他朝身后大喊:
“幽兰,你先走,哥哥随后就来。”说着,一掌将女刺客推出殿外,自己将所有的箭挡下了。
那女刺客有些许犹豫,是不舍吧!最后还是腾空跃上房檐逃走了。
“皇上,我去追那女刺客。”刘懿向我请命。
“不必了,由她去吧。”我扬了扬手。
“狗皇帝,你妄杀忠臣,杀我父亲,此仇不报,我愧为人子。”但见他目眦尽裂,仇恨在他周身形成奇异的气场。
“大胆毛贼,死到临头还敢羞辱天子,简直罪该万死。”刘懿愤怒的大喝。作势要那些侍卫杀了他。
“莫要伤他性命,朕不想妄杀无辜,且听听朕又如何杀了他父亲。”我见他是条汉子,又见他对自己妹妹的疼爱,心里有些软下来。
不出半个时辰,侍卫们便将他的剑打飞,架到了地上,跪在了我面前,我绕过龙案走到他的面前。
“报上名来。”
“……”
“怎么,有胆行刺,无胆留名。”
“幽洛,云幽洛。”
“方才你说我妄杀忠臣,杀死你父亲,不知令尊高姓大名?”
“家父云熙礼,皇上应该不会不记得了吧。”
“云将军,令尊是云将军!”
“果然是你杀的。”
“非也。”
“他被赐死的时候,朕还只是太子。对于云将军的死,朕深感抱歉,只是当时那陷害你们家的贼人诬陷的手段实在是天衣无缝,父皇也没辙,并且那么多的大臣都要父皇杀了你父亲,朕虽劝父皇三思,可是一人之言怎敌得过悠悠众口,于是父皇还是忍痛下了杀令,可是他同时也交代要保护云将军的后人,如今你能到这个御书房来行刺朕,父皇的心思果然没有白费。你先起来吧。”
“如今先帝早已驾崩,死无对证,当初的情形究竟如何,我不得而知,你大可以搬弄是非,篡改历史。退一步说,不管当初如何,既然先帝已经知道家父蒙冤被人陷害,奈何不查清事实以堵悠悠众口,而非要拿家父无辜的性命来平息风波。更何况,父债子偿,你若不死,难消我心头之恨。”幽洛正气凛然直视云轩,逼问。
“朕已说过,此事非先皇之错,当年,西北边陲战事连连,先皇已经对其伤了不少神,对于云将军一案,先皇本想查明,可是内忧外患,先皇已经没有更多的精力来调查这件事了,只好如此行事,不过父皇临终前交代朕要彻查此事,朕答应,朕自会给你一个交代,给云将军的在天之灵一个交代。”
“花言巧语,皇家做派果然就是推卸责任!”
“朕以性命起誓,若不能让云将军昭雪,甘愿死无葬身之地。”
“皇上,怎可下此重誓!天威何在。”刘懿对皇上如此做法大为不解。
“无妨,朕一定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我姑且相信你一回,若然你不能给我个交代,不管付出怎样的代价,我云幽洛定要取你项上人头以告慰家父在天之灵。”说着挣脱左右的束缚转身欲出御书房。
“等等,你现在不能就这么离开,那陷害你的幕后黑手正等着看出好戏呢,朕觉得此事不单单是陷害云将军这么简单,你若大摇大摆的出去,岂不告诉他们,你已经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了么,倘使真的打草惊蛇,将来要拿下那个幕后黑手就更不易了。”
“此言有理,那你说怎么办。”云幽洛停下了脚步,转身迎上了云轩的目光,他突然觉得这个皇帝不简单,虽然年纪轻轻。
“小六子,到朕的寝宫,将那先帝的赐的琉璃佩取来。”
“是。”
“这方琉璃佩是当年黎国的贡品,昭示仁黎同修秦晋之好,世间只此一件,你姑且先到黎国暂避风波,等到此案水落石出之时,朕自会派人接你回来。”
“行,姑且按你说的办,只是我还有个妹妹,我放心不下。”
“要骗过敌人,首先得骗过自己人,朕会让人发布告示说你已经被乱箭射死,并且找个尸体悬挂城门。至于舍妹,朕会派人保护,你莫要担心。今晚就出宫吧,刘懿备好车马,让你的心腹乔装一路保护。”
“是。”刘懿行礼告退,转身出了御书房。
“望皇上言出即行。草民告退。”转身跟了刘懿去了。
“你们都退下吧,今晚之事尔等定要守口如瓶,哪个不要命胆敢泄露半点风声,那便提头来见,明白了吗?”
“是。”侍卫们齐步走出了御书房。
小六子见侍卫离开了,走上前去关上了御书房门。
经此一事,云轩已无睡意,心里烦躁极了,反手低头,正准备继续批改奏章,余光瞥见宫门旁散落着一方娟帕,静静走上前去,弯腰拾起。一株精致的兰花和一个隽永的“兰”字吸引了云轩的目光。
“这该是那个女子的吧!”云轩自顾自的嘀咕,淡淡地茉莉花香很宜人。
“皇上,皇上……歇会吧,已经四更天了。”小六子看着出神的皇帝拱手道。
“朕不累,你先下去吧,不必再伺候了。”
“是。”
“这是怎样的一个女子呢,心灵手巧,武艺高强。”嘀咕着,不觉天已经亮了。
“皇上,该上早朝了。”
“进来吧。”已经天亮了,自己竟然盯着一方娟帕整整两个时辰了。真是可笑,嘴边却不免扬起了微笑。
进来给云轩更衣的小六子看见他的笑容却是大吃一惊,自从皇上登基以来,自己从没见皇上笑过,那张英俊的脸仿佛没有表情,永远冷冷地,今儿是怎么了,笑得跟朵花儿似的。
“还不快给朕更衣,楞在那做什么?”云轩说着把那方娟帕放进了锦盒,好好的收着。
“奴才该死,这就给皇上更衣。”低着头跟着皇上进了里殿。
雄鸡昂扬的鸣了三遍。
“皇上,该上早朝了。”小六子那经年不变的声音又从御书房外传来。
“进来吧。”云轩收起了思绪,呵呵,自己又这样看着那方娟帕发呆了一夜。
朝堂上。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小六子提高嗓门道。
“回皇上,西川旱情严重,颗粒无收,是不是该让国库出粮赈灾了。”吏部尚书刘宁启奏。
“准奏,此事就由爱卿全权打理吧。”云轩努力撑开眼皮。
“回皇上,由于南方水涝严重,大批难民流离失所,竞相北上,现如今,京都附近的几座大城都涌进了大批难民,不知皇上如何处理?”礼部尚书宫亦磊启奏。
“户部尚书在吗?”
“臣在。”户部尚书李贤圣拱手道。
“此事由你负责,在京都附近涌入大批难民的城中建造足够的难民收容所,暂且收容这些难民,每天定时定量的为他们送去足够的衣食,切记,不可伤人,如若难民发生暴动是因为衣食不足,朕唯你是问,听明白了吗?”
“臣遵旨。”李贤圣拱手入列。
“若无事启奏了,那就退朝吧。”云轩虽身在朝堂,自知心不知飞往何处了,昨夜一宿未睡,这会儿早已乏了。
“退朝。”小六子说着便扶着云轩往御书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