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凌云山峰上立着两位公子,一个披着披风,双手背在身后,头半扬的望着天空,眉头略锁,像是在想着什么。在他身后一个一席蓝色劲装,两人看似都只有十几岁弱冠还不到,但前者更为稳重,恰有一种权谋天下之感,而后者更像这个年龄的孩子稚嫩。“咳咳,咳咳咳。”几声咳嗽打破平静。“阁主,该走了,身体会冷的。”后者走到另一个人面前拉了拉他的披肩,有些埋怨。“恩,好,走,是该要走走了。”他微微点了点头,向前走去,接着停住脚步:“琰阎,愣着干嘛,走了。”“哦哦,来了,阁主。”被称作琰阎的劲衣者从愣神中回过神来,急步赶上问“对了,阁主,什么叫走走,去哪儿,不过,不管去哪儿阁主都得带上琰阎……”几息之内,剩下的就只是有这山峰。
繁华的街道,喧闹的叫卖,来来往往的人流,清州最大的茶馆此时亦是人声鼎沸。一位穿着朴素却又不失典雅的小姐靠窗坐着,丫鬟在一旁沏着茶,白烟袅袅。“小姐请用茶。”边说边递了过去。这小姐不经意的品茶,时而看看街景,时而回过神来听听闲聊,显得十分自然与和谐。过了会儿,她放下杯子,淡淡的唤了句“茶壇,付账。”丫鬟在桌上放下碎银,和小姐一起离开了。
两人来到清云宁府,侍卫们鞠躬“郡主。”小姐点头入府,回到自己的闺房,在茶壇关上门后说:“琰阎服侍我更衣,茶壇等会儿你去知会李伯一声就说去那儿了,如果有人找我,就说歇息了。”“是的,阁主。”这时从虚无中晃出一个蓝色的人影,为那位“郡主小姐”换衣裳,只见褪去衣裳的她竟是男儿身,竟是先前出现在山峰的那位阁主。他穿上一袭黑袍,坐在铜镜前随意的抹了几下,马上那张仅只清秀的脸变得惊为天人,只是这容颜上染上病意,右眼下方的泪痣,殷红一点,竟是朱砂泪。又是几下这天人的容颜瞬间化为过目即忘的大众脸,然后戴上薄薄的银制面具,琰阎从后面为其披上黑色的披风。他们走进里间,来到棋桌前,两人同时运用内力按下一旁的机关,棋面翻转过来,是一盘千古难解的残局,这位阁主拨动几子,一侧的书橱缓缓分开露出一扇门来,接着门也缓缓打开,两人进去后,门与橱又再度合上。
通过这条暗道,他们来到了全清州最大的风流之所“艳惊天下”的内室,这家的老板已然在此,只见一个二十上下的年轻人一副儒士姿态,却是这艳惊的老板萧豫然。这人向二人走来鞠躬拱手说:“阁主。”随即又一脸嬉笑的来到琰阎面前打趣“琰阎,你也来了。”琰阎一瘪嘴脸上露出不喜的表情往阁主身上靠了靠。“别闹,豫然,琰阎每次来逗他。对了,阴阳的人可到了?”见阁主发话了又是正事,就收起那副表情,正经地回答:“来了,正在里间的暖房。”阁主点点头“琰阎,你就不用跟着我了,你和豫然聊聊。”说罢,转身进内室,身后传来了琰阎的惨叫,和豫然的调戏。
“允汜,你真令人好等,瞧瞧,壶都空了。”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好等?我看你是自在惬意吧,阴阳寮的寮主言吟殃。”入目的是一个一身白袍,一手搁在膝上摇着酒壶,一手打着折扇,头发随意的散落在肩上,那张脸倒是妖艳至极,这样的装扮在他身上却不显得突兀。允汜边坐下伸手揭下面具,便打趣的说:“你们阴阳没人了,这点小事让你这位大寮主出马?”言吟殃啪得一下合起扇子,一脸正色“你你你,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我们阴阳除了我还有谁能保得了你,全天下,除了我还有谁?”一席话说下来似乎很是火大的样子,刷得一下打开扇子猛扇了几次。“咳咳咳,咳咳……”允汜忍不住的咳了几声。言吟殃神色一边丢开扇子,拉过允汜的手把脉。允汜默默的看着他,那张脸一会变一会变,禁不住的轻笑。“有什么好笑的,你还有脸笑,是不是没有按时吃药?忙忙忙就知道忙,琰阎呢,我要好好问问他!”顿了顿“怕琰阎告状竟然把他留给豫然?”这虽都是问句但都十分肯定。言吟殃的目光扫了扫允汜接着说“你等会要去'阎尽天下',然后还要扮扮千面书生。开始了?”允汜收回自己的手腕,放下袖子,施施然开始泡茶。一时间无语,只有那茶器的碰撞声,沸水的翻腾声。少顷,暖室里白烟徐徐,茶的香气溢满,这令两人置身于朦胧之中,如梦似幻。最后点三点,允汜递给言吟殃。那人,接过一口饮下,叹了句“好茶!”允汜为自己倒上摇摇头,不语。“好了,我虽不会品茶,但这好坏还是晓得的。”言吟殃顿了顿“好了,该说说那事了吧?”“是,该要去了,准备了这么久,也差不多了。”没有犹豫,允汜直接说了出来“走吧,和我去阎尽。”他站起来,再次带上面具,言吟殃也忙不失得站起来,一起往外走。
倒也奇怪,外室倒也安静,只见豫然一个人在记录些什么。看见允汜马上起身“阁主,京城来的书信,请郡主尽快回京,皇上似乎这时日要您议事。琰阎已经先去阎尽准备了。”“看来比预计还要快,派人告诉茶壇做好'清琉郡主',有事飞鸽。”允汜思索地说,“豫然,你一起去阎尽。”萧豫然打开来时的密道,进入之后,在其中一块不平的砖上运力摁下,另一条密道赫然呈现在眼前,三人沿着通道走进了一个房间。此时已有十几人围坐,静候阁主的到来,琰阎自然也在其中。允汜直接走到上座,萧豫然和言吟殃也都坐定,允汜撇了一眼为首的人示意他可以讲了。那人站起身开始汇报,然后下一个,当最后一圈都汇报完了,“那么京城的势力安排的如何?”“报告阁主,已有初步雏形,随时待命!”几个人异口同声。“好,立即告知各自堂主,不用妄动,不日我将进京。”“是,阁主!”“散了吧。”允汜挥了下衣袖。待人离去,允汜摘下了面具,递给琰阎,对着另外两位说:“豫然,你去看看有什么缺的到各堂去补,吟殃要不要去竹苑聊聊?”豫然也离开了,言吟殃笑了笑“哦,千面请人去他的竹苑,此等佳事,我怎能错过,去得去得!”“那待我宽个衣就走。”琰阎去里间更衣。”出来时,白袍青衣一根玉簪随意的固定着一半的发丝,一股书生的风轻云淡与世无争的气质代替了刚才黑衣发髻时的冷傲孤僻与绝对的高贵霸气。允汜向琰阎摆了摆手,让他不必跟着,琰阎不乐意的扯了扯允汜的衣袖,一脸我要跟着的表情叫着“阁主~”允汜无奈地拉开他的手说:“我有其他事要你去做。”然后对着他一阵耳语,“一定要么?”“嗯,一定要。”“好吧。”总算琰阎也走了,尽管是那样的不情不愿。“我们走吧。”看着吟殃的眼睛一直盯自己的脸看,随即说:“千面不千面,怎能称千面,此去即千面。”“好好好,千面就千面吧,只是觉得挺可惜的,千面兄,走吧!”允汜笑笑摇了摇头,快步跟上已走的吟殃。
“清州虽不如京城,但也是几大主城,在这种地方,能找到一幽静实属不易,让你找到,厉害!”言吟殃身在一片竹林之中,听着耳边的流水,鸟鸣,发出感慨。“帮个忙,我要卜卦。”允汜说完便盘腿而坐,闭上双目,身边放着一袋铜币,面前一张沉木的小长桌。“你,唉。”吟殃欲言又止,最后叹了口气,默默地取出一个小包,里面放着银针,谨慎地注意着允汜。啪,嗒,啪啦,啪……随着铜币越放越多,越放越快,允汜的脸色变得越来越苍白,汗沁出额头,鼻尖,顺着轮廓留下。当最后一枚铜币放下,吟殃紧张的心也稍稍放下一些,以为入平时一般喂上颗丹药即可。“哇!”一口鲜血从允汜的口中喷出,洒在桌上,铜币上,此状大大出乎他的意料,顿时吟殃的数根银针无误地扎在允汜身上的几大穴位上,轻轻的转动几下,五柱香的功夫,吟殃才收针,掏出丹药给允汜服下。当允汜缓缓睁开双眸,吟殃冷不叮地呛了他一句:“怪不得,原来是予吾于重任啊?还是临危受命,也不怕我两手一摊?”“我岂会不知你的为人,不然我怎敢把自己交给你?”微微扬起的嘴唇透入出无与伦比的信任。“那还要多谢多谢啦!”突然吟殃话锋一转,严肃的问:“刚刚你看见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