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和弦,出生在北京。我的童年是在爸爸的书房度过的。我没有什么朋友,书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可以一个人一整天的呆在房子里不出去,只要有书看。看书的时候,我不停的吃东西。我因为不停的吃东西又少见阳光而白胖。
晚上的时候,我们会离开房子。这里的我们就是指我和我爸。我爸离开房子的时候已经喝过酒了,不过他去的仍然是家酒吧。他在那里会找个样子长的像妈妈的女人睡上一觉。有时候会把女人带回家来,他一遍喊着妈妈的名字一边和那些叫声很假的女人做爱。我关了房门就在我的房间听CD,弹贝司。
我7岁的时候,我那个有艺术气质的漂亮妈妈跟一个比她更有艺术气质的男人去了美国就再了没有回来。她遗忘了中国和中国内的儿子和丈夫。我爸爸在喝酒了酒之后不止一次的告诉我说:她根本就不喜欢我们。
我因为没有妈妈性格孤僻。很多时候,我搂着我的贝司睡着了。我和爸爸在晚上走出房子后,他去了一家酒吧。他说,他在那里能找到写作的灵感。我到一个叫悦乐的酒吧给人弹贝司,虽然我还只是个高中生。我以我的贝司自傲。弹贝司的时候,我会像和女人做爱一样全神贯注。弹完以后我会咧着嘴笑。和我做爱的那个女人说我笑起来特傻,特孩子气,不过下面却一点不孩子气。傻笑完以后,我通常会抱着贝司对台下的人喊一句:晚安!我的朋友!
2002年的时候,我考入了C大。我进入C大全是靠自己的真本事,没有搞托朋友靠关系走后门送礼钱权交易权色交易之类的活动。我们一家子在怎么堕落也都是北京文化人。我爸说,他随便写一本书就够我读完四年大学的。
到了西安后,我才有朋友。张杨就是我的朋友。其实我们是格格不入的两种人。我看着他常常有种“既生瑜,何生亮”的感慨。因为我们之间有夏菁雨。
第一次见夏菁雨我就告诉张杨:夏菁雨是个绝B成熟绝B漂亮的女人,绝B不是小女生。张杨显然没有我对女孩子有兴趣。他总是一副心事忡忡的样子,就像刚被人抛弃的怨妇。
就是这个像怨妇一样的人还经常给我们讲笑话。他讲的笑话都是和动物有关的,他擅长以动物喻人。他讲笑话时还附有各种动物的动作和表情,这样看来他比笑话本身更可笑。那个时候你才能看到他神采飞扬的样子和洁白如玉的牙齿。他讲的笑话你就不能不笑,我们哈哈大笑的声音震的吉他弦也跟着嗡嗡作响。
我笑着笑着就知道坏了:夏菁雨爱上他了。因为夏菁雨的笑很特别,那是一种欣赏男子的笑容。和我做爱的那个女人在她极度兴奋之后通常就露出这种微笑——既温情又楚楚动人。
夏菁雨也没少为张杨的那些破歌词掉眼泪。她说他的歌词极具空灵之美,和林夕的词倒有几分神思。一句话就把他给捧上了天。本来我也可以写歌词的。我相信自己不会比张杨写的差,可是已经有人捷足先登了,我也就不再动笔了。张杨是一个狂妄自负的人,说句实话他的张扬的个性文字上的才情又不得不让人在心里佩服。有一次我们去夏菁雨的学校去玩,主要是我想看看音乐学院的美女。晚上夏菁雨在她们学院的咖啡厅请我们喝咖啡。我们聊了一会人生,后来夏菁雨谈到张杨的歌词。夏菁雨说,我不知道你写一首歌词需要多长时间。但我知道你心中肯定有一个唯美的世界,一个漂亮的姑娘。张杨说,“为赋新词强说愁”没有必要,我的歌词都是即兴的,和吃饭喝咖啡一样,时间到了自然就出来了。这样吧给我拿支笔和纸来,我写给你看。夏菁雨就去吧台要了几张纸和笔回来。你见过那种现场写诗作词的人吗?张杨就是那样在咖啡厅橘红色的灯光下把眼睛微眯起来,眼睛里透漏出某种情愫,一支铅笔斜夹在他手里,在纸上飞快的写着。我们端着杯子看着他。偶尔他抬起头笑一下,是那种自信自负的微笑。后来他把铅笔放下说好了。夏菁雨这个音乐学院的高材生在张杨写歌词的时候就一直用欣赏的眼光看着他,目光是那样的温暖。夏菁雨看完后说,至少我认识的那些音乐人没有人能够超过你,然后他把歌词递给我。我看完之后我酸溜溜地说,不得不服呀,张杨是我们建工学院的人才呀。
黑白回忆
咖啡喝了半杯 再也没有动
房间里空空 挂在墙上的钟
谁都没拿的影集 遗留在抽屉
一起听的CD 再也享受不到从前的待遇
我和你 就这样地结束了过去
曾经的欢笑 变成了黑白回忆
所有的爱你 想你尘封在心底
无法呼吸 不能再继续
夜晚已经来临 无语话孤寂
房间里太阴郁 只有我自己
失宠的棕熊玩具 躲在角落里
拍摄的DV黑白色记忆 再也倒不回
岁月的痕迹
我和你 就这样地结束了过去
曾经的亲密 那么的让人妒忌
翻开的书籍 还留有你的气息
曾经的欢愉 遥不可及
明明不可以 却要努力去争取
流下的泪滴 悄然无声息
为什么会哭泣 只因为 太爱你
明明就是你 注定此生在一起
为什么要离去 是不是在梦里
我的爱都给了你
张杨不可能不知道夏菁雨在喜欢他,可他就是能装。有一天,我实在忍不住了,我说:夏菁雨对你可有意思,你上呀,你要是不上,哥们可不能再等了。
没想到那小子却整出一句:谁爱上谁上,与我无关。当时气得我差点吐血。
张杨有很多古怪的行为,我自己这么认为,总感觉他有点神秘的。我们都在蚂蚁网吧上网。可他喜欢一个人去大象网吧。那里的机子巨烂不说,环境也差呀,各色人等不说,进去后乌漆麻黑的。只有那些舍不得一小时多花五毛钱的人才去那里。只要他上网,几乎每次都能在最里面那台破机子上找到他。
我问他:干嘛呢?和谁啖B呢?
他说,在网上正钓马子。
他还用在网络上钓马子,我们班就有很多女生喜欢他,谁知道他在白天几乎和晚上一样黑暗的角落里做什么。
有次,我过生日。我们乐队的成员为我聚会。啤酒上来了,却发现服务员没拿开瓶器。我说,麻烦小姐,给取个起子来。张杨已经伸手抓过啤酒颈部,用拇指一顶,啤酒盖子就应声跳了起来。我们一下子睁大了眼睛说他太厉害了。他却不好意思地说,开啤酒只需要个巧劲。我看他是瞎扯蛋,我们几个男生一一试过怎么就打不开呢?夏菁雨让他再打几瓶,他说刚才用力过大伤了手指了,还是用起子吧。
大二暑假,我们进行军训。练习射击的时候,负责带我们的教官,让张杨观察我们的瞄靶情况。他说,张杨对枪的感觉很好。
实弹演习那天我们去了4公里外的西山打靶场。我和张杨分在一组。我们每人抗这一杆八·一式半自动步枪,领取了5发子弹。听到指挥官的命令后,我刚趴好,他就在我旁边一下子全打了出去,结果出来了,5发子弹他打了48环。惹得在一旁观战的一个师长兴起,趴下来也打了一把,只打出了47环的成绩。他对领队的老师说,哎呀,你们C大的学生真是后生可畏呀。
张杨的弟弟张柏到北京上学,取道西安过来看他。那家伙180CM以上的个子,就是一个高大伟猛。张杨领着他到两个男生宿舍转,就让我们这些男生汗颜。真羡慕他有一个这样的弟弟。他们兄弟的感情很深。张杨特意把我们的乐队的成员叫在一起,为他弟弟接风。席间张杨对我说:我弟弟就在你家门口上学,你这个当哥哥的以后给照着点。我说,没问题,你弟弟就是我弟弟,都是自家兄弟,喝!
张柏去北京的时候,把两个缠成皮球大小的带子给了张杨,说是在北京练习拳击用来绑手用的护带,和手最亲密了,现在我送给你。张杨说,你小子不弱呀,打拳击呀,我在我们学校还选修了跆拳道呢?说着就把腿伸直了放在张柏的肩头。张柏也是一愣,我也愣住了。
我们C大的跆拳道班,我又不是没有见过。踢完足球我常去看张杨,那帮小子现在连腿都怎么伸不直。可张杨什么时候学成这个样子了呢?
听到张杨嫖猖的消息,打死我,我宁愿相信自己去嫖娼,都不相信他会去嫖猖。那个把性看的比生命都重要的男人去嫖猖,鬼才相信呢,我想那就只有一个原因,他想离开,可是为什么呢?
可是夏菁雨居然相信了。我去找夏菁雨时,她正在房子里喝酒。酒水洒了一键盘,键盘上放着几张张杨的歌词,地上全是撕碎的纸屑。
夏菁雨用桌子的一个茶杯给我倒了半杯酒对我说:和弦,你陪我喝酒。
我端起来喝了一口,没想到夏菁雨抓起酒瓶就咚咚的往嘴里灌。我给她夺下来的时候,她几乎喝光了,然后她望着我哈哈大笑。笑着笑着夏菁雨的眼泪就流出来了。
她说:和弦呀,张杨从没有把我当女人看,他去招妓,他去嫖娼呀。他不是人,他妈的不是人,也没有把我看作人。她冲我大吼。
我说:夏菁雨,你被这样,别这样好不好,你看你现在成了什么样子了,张杨他是不可能嫖娼的。
会的,他压抑的太久了,我知道他的。夏菁雨说。
我端起桌子上的半缸子酒也一饮而尽了。
我喜欢杨子,可他宁愿找妓,也不找我。我没有想到夏菁雨在我放下缸子的时候会幽幽的冒出这么一句。我很直接的甩手给了她一耳光。我骂她就是贱!你怎么能把貌美如花的自己和妓女相提并论呢!
夏菁雨可能是被我一耳光给打蒙了。她静静地盯了我一会就抱住我拼命吻我。我想推开她,可推了两次都没有推开。后来,她把我下身的牛仔裤的拉链拉开,然后把自己的裤子扯开。她紧紧的靠住我,然后我们喘息着,像摔跤一样向床上倒去。
第二天,我从床上醒来的时候,发现我们上半身仍穿着衣服,下半身赤裸着,丑陋无比。我突然想起某位作家曾经说过:人之所以是人,是因为我们不在注意自己的下半身。
我穿上裤子走了出去。头有点痛。在我关门的瞬间,夏菁雨在床上翻了个身,然后清晰的喊了声“杨子”。我在门外站了好久,真想一脚把房门踹个狗洞大开,然后告诉她我是和弦,不是杨子。真想一把火烧了那房子。
张杨走了,我不知道他究竟想要什么?大学,大学他不要;女人,女人他不要。可我眼前仍闪烁着他晃动一头旺盛的头发在台上放声歌唱的情景:他会用BEYOND特有的手势语指向下面的观众说我爱你们。他会回转头来微笑看我拨动琴弦的手指,舞台上我们一来一往像两条不停穿梭游走的鱼。
我在宿舍里看到张杨留下来的吉他。那黑亮的板面镜子般的映出我苍白的样子。我翻转吉他来看时,发现第一弦已经断了,撕裂的钢弦断口处留有乌暗的血迹。共鸣箱内有一个红色心型图章。我拿到窗前对着阳光仔细看时。发现是一个人的名字:舒小娅。我想张杨是什么办法越过琴弦把一个人的名字印到共鸣箱内的,让这个叫舒小娅女人听他内心深处的独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