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你怎么高兴的起来的?”文漪气呼呼的拍掉他的手,恨不得把他脑子敲开来看看。
“没有想到,我最后的路会是你陪我一起走完的!”
文漪很生气,真的很生气,小御史你为什么要这么说,你以为我真的会看着你为我死吗?我文漪生无可恋,我不会这样做的。
真的生无可恋了吗?为什么脑海里会有一张倾城绝色、淡漠如冰脸庞出现?秋离澈,你现在在做什么,你知道你的妻子现在正在向死亡迈进吗?你现在过的一定很欢乐吧!那两个极品尤物!
是什么,让小御史的笑容僵在唇边,是他过于敏锐的洞察力,还是他不堪一击的脆弱心灵?
文漪,这即将是我生命的尽头,为什么你的心里却没有我呢?你眼神的突然闪烁,你突然扑簌的眼泪一定不是为我而流的吧!我包裹着你的手,却感觉到它轻微的挣扎,我牵着你的手,却看不到你的心!
没错,我确实是不知道地图的事情,这只是我的缓兵之计,我想让你活着离开,一个人活着总比两个人都死的好。
可是,你彻底的忽视了我,我要怎么办,如果你不会怨我,那我可不可以自私的选择带你一起走。
这里是我梦幻的世界,这里是我几年来心血的结晶,你,敢陪我一同跳下去吗?如果我放弃用我的生命来换你的?
“你害怕了么?”小御史要给她擦去脸上的晶莹,却被文漪躲闪了过去。
他没有办法强装欢笑,文漪瞪他一眼,“你以为我是因为害怕?”你知不知道我曾经死过一次,死在陌生人的刀下?
小御史摇摇头,一如既往的温柔,“再陪我往前走走吧!”
杀手心里也有柔软的地方,因为他们的心也是肉做的,黑衣人在他们身后看着,肆无忌惮的看着,这里的世界时这么的安静,这里的人是那么的幸福,为什么要把这里变成充满杀气的屠场呢?
曾经,也许,他也有过一段这样的爱,爱到宁愿生死离别!
“文漪。”
“小御史。”
时间好像没有很多了,为什么还要浪费时间叫彼此的名字呢?
只是,他似乎还有难以启齿的下文,因为他的脸红了。
“文漪,还想抱抱你!”他还在笑,脸上带着红晕,眼神近乎哀求。
小御史,你看我的眼神……文漪好想说我不答应,留着以后慢慢抱,可是似乎他们真的是难逃一劫了。
“没有机会逃走了吗?”文漪想,一次,我只问一次,然后便做决定。
“有一条去另一个世界的路,就在眼前。”小御史上前,双手圈着文漪的腰肢,以前的拥抱从来没有这样的亲密过。
他把她拉的更近,圈的更紧,起初文漪的手还不知道应该放在哪里,可是小御史的下巴磕疼了自己,他是那么的用力,好像把一生的力气都倾注在这个拥抱里。
所以,文漪伸手,抱住他清瘦的腰身,身体轻轻颤抖着。
小御史,刚刚,就在刚刚,我做了一个决定!
文漪用尽全身力气压向小御史,那个瞬间她闭上了眼睛,安静的把自己交给了命运,命运曾说,是人,便终有一死!
云逸飘,烟滚波,花拍浪,滚滚红尘,决绝青丝,舞飞扬!
什么,怎么回事,为什么一瞬间的时间他们便不见了,黑衣人迅速上前,没有什么好怀疑的,他们亲眼看见这一男一女相拥着跳下了悬崖。
本来只是简单的灭口,可是他们却说知道地图的秘密,如此,现今,不过是又多了一个悬疑!
此崖,云雾翻腾,跳下去便是必死无疑,希望能在谷底找到关于地图的蛛丝马迹,否则,提头复命。
谷底。
“啊!”
脚上的痛楚足以钻心,有人捂住文漪的嘴,禁止她发出声音。
“啊!”
文漪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了,嘴被人捂的更紧,可是,上天,这个人是谁?他还是人吗?自己已经死了吗?那小御史去了哪里?
一张似人非人的脸孔,血痕纵横交错,旧痂又添新痕,浑身散发着一股恶臭,他还是人吗?他能是个鬼吗?
文漪不敢看他,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
心都要跳出来了,那就证明自己还是活着的,活着,可是小御史呢?
文漪始终不敢拿正眼瞧那个人,拼命的想要和那个人保持着距离,文漪没有办法出声,只好用尽力气挪动身体。可是,那人似乎是在做垂死挣扎,拽着文漪不肯放手。
更可恶的是那人的手臂竟然横在文漪胸前,文漪嫌恶到不行,用手肘狠狠拐了那人胸膛一下。
感觉到那人手上的力气明显的小了,文漪最想做的事情就是站起来。可是,脚摔伤了,而且不知道受伤的情况怎么样,是断了还是崴了,一切都是个未知数。
不管了,就是爬文漪也要爬走!
“文漪,文漪!”
有人在叫自己,声音不大可是足够穿到文漪耳朵里,是小御史没有错,他们都还活着!
小御史环顾一圈,才想到要在地面上搜寻一番,谷底的雾气较大,没有很远也看不太清楚彼此。
小御史赶过来,在文漪面前蹲下,“你摔得很严重吗?”
文漪借着小御史的手,用力,半坐起来,脸上的恐惧之色还没有完全褪去:“小御史,我伤到脚了不过不碍事,那边有一个……”
“恩,我知道。”
什么,小御史知道,他知道什么?文漪有些激动,动作幅度稍大,碰到了右手腕上的伤口,“我还没有说完,你知道什么了?”
小御史极力安抚文漪,他知道那个人的存在,刚刚听到了文漪的叫声,那个人是不是对文漪做了一些什么,有,就一定不可以饶恕!
“文漪,我知道我都知道,但是一切都不重要不是吗?重要的是你的脚。”小御史坚定的看着文漪,他想让文漪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她的伤,而不是其他的任何事情。
“文漪,我要帮你检查了。”
小御史轻柔的拉起文漪的衣袍,卷起文漪的裤腿,最后给文漪脱了鞋,文漪感觉覆在自己脚上的手指有些颤抖,这才不解的看小御史一眼。
哎!这家伙脸又红了,都红到耳根了。
忽然觉得好安静,心里很安定,就像最平常的场景一样,又看到他脸红了,都活着,活着,真好!
脚好疼啊,虽然小御史手上的动作很轻,可是文漪还是忍不住叫出声,是不是骨头断了啊?不过看样子不像,不然小御史不会还用手揉,若断了再揉那只能是碎掉的下场。
看小御史埋头苦干的样子,文漪忽然觉得这是一个力气活儿,文漪一出声,小御史手上的动作必定会停下来。他很紧张,一定是,否则他光洁的额头上怎么会有一层细密的汗珠。
小御史,谢谢你,你这样,我觉得我好没有良心,我们一起跳下来,我都还没有问你的情况。
“小御史。”文漪好惭愧,连声音都出奇的温柔,“你怎么样?”
“恩?”他没有抬头,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然后开始给文漪穿鞋。
“我是想问你,你有没有受伤啊?”
文漪看着自己的脚,小御史却看着她的脸,良久,“皮外伤,不碍事。”
皮外伤,真的不碍事吗,脸蛋上都有划痕了,他就是这样,任你欺负,有时候明明很疼还要笑着说不碍事,不碍事,不碍事,这句该死的不碍事一度成为小御史的口头禅。
她用他月白的袍子擦手上的油,他笑着说不碍事、不碍事,碍事的只是那是皇上御赐的朝服;她把他心爱的花儿抱回家,他笑着说不碍事、不碍事,碍事的只是那是他将要献给太后的生辰贺礼;她把他当做箭靶子来试箭,他笑着说不碍事、不碍事,碍事的只是他伤了肩连饭都没办法自己吃。
沉默,不语,艰难的点点头。文漪就想试着站起来。小御史没让她起来,倒是按着她在地上坐下,“你先休息一会儿。”
“那你呢,你要去哪儿?”文漪拉着小御史衣袍一角,他这是要去干什么?
“文漪,其实,这不是悬崖,这里的地形我很清楚,这里雾气会让人产生错觉,那些人只是暂时的离开,如果他们在山下的位置找不到这个地方,他们一定会很快回来的。”
文漪就知道,小御史没有这么容易会命丧黄泉,他可是最年轻有为的御史了。这就是传说中的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那他……”文漪指了指那个面目狰狞的男子,“就是刚才在上面被追杀的人咯!”
“恩。”小御史点点头,朝那人的方向走去。
“小御史!”文漪叫住他,小御史还不知道那人的身份以及处境,怎么可以贸然前进,倘若,万一,那岂不是白跳了一场。
“放心吧!”小御史知道文漪在想什么,他的话很坚定,脸上的表情也很有说服力。
“可是,如果他和那些黑衣人……”文漪不得不多一个心眼儿,不是她没有同情心,而是,这个世界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什么时候开始起自己也开始想这么多了,文漪还再犹豫可是知道小御史说了什么吗?
他说,文漪,当年你不是什么也没说的救了胭脂,义无反顾?
当头棒喝,感觉好像是自己的心变狠了,救人其实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不该多想,不该多想的。小御史果然还是那个善良的小御史,始终都没有变。难道,变的是自己?
很无聊的揉着受伤的脚踝,直到小御史扶文漪过去,文漪才正眼看了那人,脸依旧狰狞但很明显的已经经过了处理!他闭着眼,很虚弱的样子。
“小。”文漪想了一下还是改了口,“尚卿,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小御史笑了,很开心的样子。虽然文漪平时一副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叫他小御史,可是在有些场合还是相当的给面子。她这样一个看似粗枝大叶却心细如尘的女子啊!
小御史抿了抿唇,看似很难开口的样子,他踌躇着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那样的话他是不想对文漪说的,丢下文漪独自一人在这里的话他是永远也不愿意说的。
文漪看他有些犹豫,瞥了那个陌生男子一眼,把小御史拉了过去,“怎么了,有什么不方便的吗?他有什么问题?”
她果然是这样认为的,她还有戒备,怎么能让脚上不方便的文漪……
他还在犹豫什么呀?那些黑衣人不是很有可能很快就追回来,那到时候他们一受重伤一个脚崴了一个还不会工夫,那不是找死吗?
“小御史,你听我说,既然这里不安全的话,我们必须得想办法离开这里,不能坐以待毙!”
她说的有道理,可是自己没有办法带着两个伤员上路啊!
“不管怎么样人是要救的,可是我脚现在不方便你一个人又没有办法带我们走。”
对,文漪是这样没有错,可是……
“所以,你先下山回去搬救兵,我们想办法先上去,我们去山上避一避,他们一定不会想到我们会一直躲在山上,况且山这么大,只要隐蔽短时间内他们是找不到我们的。”
文漪做了决定,这不失为一个办法,她目光灼灼看着小御史,她现在知道了小御史在犹豫,他一定是不放心她所以才说不出口,那么换一个人说出来不就好了?
“文漪……”小御史的声音有些哽咽,文漪你为什么会知道我在想什么?
“你也是这样想的不是吗?”文漪呵呵的笑着,“我相信你哦!”
她笑的么的灿烂,那么的明亮,“文漪,你会永远相信我吗?”
那他的声音怎么在颤抖,一定在紧张,说不定等下还会脸红,文漪故作玄虚,“永远?”她偏过头,假装用深沉的眼光看着远方,“永远,有多远?”
小御史原本充满期待的眼神变得落寞,文漪猜不出三秒他放在自己手臂上的手一定会拿下来然后笑着说,不碍事,文漪曾经相信过我就好!
“不碍事,文漪曾经相信我就好。”他笑着说,可心却明明尝到了苦涩的味道。
“切。”文漪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个笨蛋,“笨蛋,我不相信你怎么会和你一起跳下来?笨蛋!”
“呵呵。”文漪笑着揽着小御史的肩,摇头晃脑的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笑着、闹着搂搂小御史的肩膀,“嘿,先弄我们上去吧!”
哎呀,小御史的脸果然又红了,又红了!挺好玩儿的!
还好小御史对这个地方熟,要不是因为有两个不方便的小御史一定很快就能上去了,也不用累的气喘吁吁。
那个该死的男人一定很重吧,他们都是被小御史给背上来的。这里不比自己家,要什么没有什么,那人的伤口小御史也只是用随身携带的药稍微处理了一下,此时的他更是咬着牙,身上的伤口一定很多很疼吧!
那个人也是一个可悲到连亲情也没有的人。文漪还有哥哥、还有小御史,可是这个人会有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