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尔兰和苏格兰
十三世纪
“为什么？为什么要让他离开？这简直是疯了！他这是在自取灭亡！卡塔尔大人！您回答我啊！我和他是要结婚的啊！”凯瑟琳·费兹赫伯特大喊道。
凯瑟琳刚满23岁，同她年纪相仿的姑娘都已经结婚了，甚至有一些因为战争都成了寡妇，其他的则长久以来聆听上帝的感召，一直在修道院中潜心学习。而她呢，则决定再等几年就和他青梅竹马的玩伴诺莱格·费兹威廉结为连理了。七年前，理查德·普瑞德加斯特率兵攻占了费兹威廉城堡，而她的初恋，英俊的托马斯·德·古奇在与理查德军队的抗争中牺牲了。自那以后，凯瑟琳就一直生活在奥克里根的领地里，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都变成了一个真正的爱尔兰人。她的父亲--英勇的赫伯特·费兹赫伯特--如果听到他女儿现在那一口流利的爱尔兰语，估计又会把自己气回坟墓里去了。不过，这个诺曼大块头要是知道了自己的女儿和加勒特骑士及尊贵的迪尔德丽·奥克里根的儿子订婚的消息，也应该很欣慰了。就这样，18岁的诺莱格最终还是俘获了高挑迷人的凯瑟琳的芳心。不过，由于他的父亲加勒特远征猎杀水怪的行动以失败告终，他的母亲迪尔德丽不得不跋涉到遥远的苏格兰给予丈夫帮助，此后，诺莱格就经常看到一些幻象，内容大抵是母亲虽然一直都活着，但是却在苏格兰高地的某处濒临死亡。
“卡塔尔大人！”凯瑟琳继续说道，“请命您的士兵同我一道把他寻回来吧！您需要他！我们都需要他！他可是个无与伦比的勇士啊！”
卡塔尔·奥克里根正急着赶去和大屋里的主要谋士讨论要务，如今他们的领地正四面受敌，他根本没工夫理会这个年轻姑娘的抱怨，只是加快了行进的脚步。
“卡塔尔大人！我是您外甥的未婚妻啊！请您听我说！”
“你别说了，凯瑟琳。”卡塔尔用温和但是很坚定的口吻说道。
卡塔尔的妻子布丽吉特在部落的成员中有一种静默的威信，尽管她个子娇小，身材丰腴，样子也很温婉，但是在这几年里却赢得了周围人的尊重，所有人都意识到了她对卡塔尔有着不容忽视的影响力。布丽吉特根本不需要再坚持说什么，只要静静地看着凯瑟琳就足够了。
布丽吉特和凯瑟琳坐在一棵大橡树的树荫下，这里已经在奥克里根家族的小村庄的外面了。她们凝视着爱尔兰北部郁郁葱葱的山谷，没有人会猜到这片田园风光总是被卷入无休止的领土冲突中。
“你的丈夫比你和我更清楚诺莱格从这到大海这一路要遇到多少危险，”凯瑟琳说道，“他怎么能看着诺莱格去送死呢？即使他能顺利抵达苏格兰，要救出迪尔德丽夫人，他也只能独自面对那些可怕的敌人……”
“你忘了我的两个儿子安格斯和亚当要同他一道前往吗？”布丽吉特说道。
“你的儿子和诺莱格所处的位置一样，都是为了保护自己的部落，卡塔尔很清楚这一点。”
“诺莱格被那些无休止的幻象所折磨也不会好受的，他必须要去营救迪尔德丽。”
“所以你也支持他们这个不明智的决定？”
两人都沉默了片刻。
“是你建议卡塔尔让诺莱格离开的吧？”凯瑟琳说道。
“我知道的时候，卡塔尔已经这样决定了，不过我也很支持他这样做。不过是我建议让诺莱格带着卡塔尔的父亲尼亚尔的那把佩剑，尼亚尔从不让这把剑离身。你应该明白，亲爱的凯瑟琳，诺莱格继承了他父亲加勒特的果敢和他母亲迪尔德丽不顾一切的冲动。你还记得迪尔德丽和她的弟弟派洛一起离开去见她奄奄一息的丈夫吧，这简直就是疯了。可是，她却毫不犹豫地离开了，诺莱格也是如此。”
“他还会回来找我吗？”
“可怜的宝贝，我可没有他那种预知未来的能力，不过既然他佩带着爱尔兰先祖的利剑，又有我的两个骁勇的儿子为伴，应该会很快找到迪尔德丽，然后救出她，回来和你结婚的，我很确信这一点。”
凯瑟琳很想相信布丽吉特的这些话，可是直觉告诉她她再也见不到诺莱格活着回来了。
诺莱格·费兹威廉的长剑指向匪徒，谨慎地走近他，用狐疑的目光望盯着对方。
“饶了我吧，看在领主的分儿上，求您放我一马！”尖脸的匪徒苦苦哀求道。
他的两个同伴都受了重伤，躺在泥泞的地上呻吟着。他们趁诺莱格和亚当睡着的时候突然袭击，不过安格斯出其不意地从灌木丛中冲出，打了他们个措手不及。战斗十分激烈，不过很快就分出胜负，奥克里根兄弟二人简直被年轻的费兹威廉作战的敏捷和灵活惊呆了。到目前为止，他们在穿越爱尔兰北部的行程中畅通无阻。这三个年轻人甚至还多次受到当地部族首领的盛情款待，不过偶尔也有不确定走哪条路的时候，或是像现在这样撞见把他们视为目标的强盗。
“你是想要我们的钱袋吗？可怜虫。”诺莱格问道。
“我什么都不想要，我只不过想给孩子们找口饭吃。”
“骗子！我们很有可能比你还穷呢，可悲的蠢货。你们在袭击一些看起来很尊贵的人的时候怎么能不先摸清这些人的底细呢？”安格斯说道。
“他说得很对，站在你面前的是一个骑士的儿子和部落首领的两个儿子。”诺莱格接着说道。
“放了我吧！”
“放你走？”
“你要舍弃你的同伴们？！真是个十足的懦夫！”亚当吼道。
“杀了他，诺莱格！”安格斯喊道。
诺莱格的剑指向这个坏蛋的咽喉。
“你知道我们怎么才能抵达卡里克弗格斯城堡 （le chateau de Carrickfergus）吗？”诺莱格问道。
“卡里克弗格斯城堡？”强盗战战兢兢地重复道。
“快说！”
“穿过这几座山后再朝东南方走，要两天的路程吧。”
“很好。如果我把钱袋给你，你得向上帝发誓你会帮你受伤的同伴们找到栖身之所和食物，并且要负责照料他们。”
安格斯和亚当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快发誓！”
“我发誓，我这就发誓！”强盗赶忙说道。
诺莱格把自己的钱袋给他，强盗吓得都不敢接。
“诺莱格，你真是疯了。这些杂种会杀了咱们的。”安格斯抗议道。
“我正在告诉他一个真正的贵族本性是怎样的，”诺莱格对自己的表兄说道。“拿了钱袋然后遵守你的诺言！”诺莱格转身对强盗说道。
坏蛋按诺莱格说的做了，急匆匆地奔向自己的同伴，扶他们站起来。诺莱格收好剑，开始朝坏蛋指的方向走去。
“现在你竟然完全听信一个强盗的话，那我们接下来去哪儿找金币来租船到苏格兰呢？”安格斯继续向诺莱格追问。
“可怜的安格斯，那些钱不够我们租一条渔船的呢！”
“那你怎么过河呢？”亚当也插了进来。
“现在我还不知道。”
“不过，我们必须得找到一条小船啊。”亚当继续说道。
“船会来找我们的，别担心。”
迪尔德丽在风中隐约听到了混杂的什么声音，不过她一点也不想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她全身疼痛不已，真想沉沉睡去逃离这一切。
自从她的爱人加勒特消失在苏格兰琳内湖水晶室的深渊里，活着对于她来说已没有多大意义。科马克·麦克纳马拉和理查德·普瑞德加斯特的士兵抓了她，将她带到了苏格兰海岸，又强迫她在北部狂风的呼啸中徒步走了很多天。随后，那些士兵在苏格兰高地东南方的森林边缘安营扎寨，以便科马克和理查德进行下一阶段行程的部署。一个多星期以来，布道牧师科马克一直命迪尔德丽喝一种奇怪的药水，使她陷入了一种迷乱的状态中。就这样他从迪尔德丽那儿拷问到了马里湖修道院的确切位置，在那里，迪尔德丽和加勒特一道度过了七年多的时光，后来收到了来自神奇岩洞深处的水怪的召唤。自打科马克知道了是修道院院长费安娜--迪尔德丽的姑姑--帮助了加勒特，让其变身为水怪，他就把这种奇事当作在施行巫术，认为其必须要受到惩罚。因此，他召集了普瑞德加斯特大人最英勇的士兵作为替天行道的远征军，意图摧毁马里湖修道院。
清晨远征军离开了驻扎在苏格兰高地东南边的军营，前往遥远的马里湖准备消灭那些异教徒。只留下少数士兵在军营看守迪尔德丽，还有挪威格的尸首，这只尊贵的水怪在琳内湖的水晶屋中遭受重创，此刻已被切成碎片。
迪尔德丽深处帐篷内，被捆绑在地。她想确认那些持续不断的声音来自哪里，终于发现原来是营地周围的树上栖息的一群乌鸦发出的强烈叫声。乌鸦们不断重复着他们的话，嘈杂声令人心烦意乱。
“可怕的人们手持利刃，达拉克丧命于此，血流不止……”
“加勒特沉入了深不可测的水底……”
“尊贵的萨拉克来自被人遗忘的世界深处，在大海中流浪着……”
迪尔德丽当然可以轻松地听懂乌鸦们的对话，相反，站在帐篷前守卫的诺曼士兵则只听到一阵阵呱呱的叫声。嘈杂声持续不断，出于好奇，这个大块头士兵朝着雾气弥漫的森林走去，用眼角的余光瞟见了他的一个战友正在营地的篝火旁擦洗长矛，而他的这个战友似乎也完全被这叫声吸引住了。大块头士兵盯着这些鸟，觉得这叫声似乎在传递着某种消息，不过他根本没注意到一只黑色的大鸟正停在帐篷旁，然后走了进去。
迪尔德丽恢复了意识，用尽最后一丝气力想解开捆住她手脚的绳子。她的衣服已经破烂不堪，浓密乌黑的秀发缠结在了一起，脸上和手上都脏兮兮的，脚也因为长途跋涉而肿胀起来，她努力让自己不要陷入绝望的境地。
迪尔德丽夫人。突然传来一阵对她来说并不陌生的声音。
她抬起头，但是并不敢转身望向入口处。
谁在那儿？她小声问道。
您的一个朋友，尊贵的夫人。
迪尔德丽转了一圈，然后看到了一只红嘴山鸦。
克拉克？
是克拉克第八代，随时听候您的吩咐。他边说边低下头致意。
你是怎么找到这儿的？这里偏僻得都快消失在地球上了，简直让人难以置信，尊敬的克拉克。
我是来完成尼斯湖长老交给我的任务，要救您出去。任务必须要执行。
克拉克第八代是尊贵的克拉克第七代的儿子，尼斯湖长老--也就是一直以来掌管着被水怪们称为“古老王国”这片广袤水域的尊贵水怪，将克拉克第八代任命为自己的信使。几千年来，尼斯湖长老代代继承了古老的传统，是“远古议会”的主持者，也因此受到大部分水怪和海蛇的尊崇。而对于克拉克第八代来说，他属于红嘴山鸦的一支，他的族群已经延续了好几个世纪了，当然有一天他的后代甚至都排到克拉克第四十八代了。
尼斯湖长老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呢？
几天前，我的一个表亲在月圆之夜飞过海岸，看到您被捆绑在一条船上。
我记得好像见过它。
我的同伴就决定一路跟随您，而尼斯湖长老娜尔达拉一得知这消息，就立刻派我来了。
克拉克担心地朝外面望了一眼。
咱们没时间耽搁了。这些乌鸦是我的同伴，他们答应过我要一直高声尖叫直到听到我的信号再停下来，不过也不能完全信任他们，我注意到这会儿他们的声音就已经小了，您先待着别动。他继续说道。
克拉克用力地咬着迪尔德丽手腕上绑着的绳子，接下来迪尔德丽解开了绳子。克拉克又重复自己的动作咬着迪尔德丽脚踝上的绳子。
愿上帝保佑你，来自黑木崖的尊贵山鸦。
感激不尽，亲爱的夫人。最困难的时刻就要来临了。
乌鸦们的叫声逐渐停了下来，大块头士兵对它们也不那么感兴趣了。突然，帐篷内传来一阵尖叫声和拍打翅膀的声音，他拔出剑，赶忙冲了进去。被捆在地上的迪尔德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红嘴的黑色大鸟，正抖动着翅膀。他甚至来不及思考，觉得迪尔德丽一定是施行了什么巫术，才变成了这只山鸦，不过很快就证明他想错了，因为迪尔德丽正朝他扔来一个大木箱子。
几秒钟前，迪尔德丽急匆匆地打开了这个箱子，想从里边找到吉尔湖的水晶。在修道院与费安娜待在一起的那些日子，她学到了不少知识，懂得这块有着神奇魔力的石头可以作为吸引水怪的诱饵，甚至可以通过心灵感应在月圆之夜去探寻水怪们的秘密王国。她想从科马克手里偷回这块有着巨大能量的水晶，却不知道科马克一直都小心地随身携带。
趁大块头士兵还没缓过神来，迪尔德丽赶忙拔出剑。不过，强壮的大块头突然朝她的脸部猛地打了一拳，迪尔德丽颤颤巍巍的，竭尽全力想要反击。大块头紧紧抓住她的脖子，把她放倒在地，压在她身上使得她无法动弹。他接到命令不能杀她，不过现在什么都阻止不了他的冲动，只要不弄死她，让她受多严重的伤应该都无所谓吧。他夺过剑，就在这时克拉克停在了他的头上，用他尖锐的喙不断啄下去。诺曼大块头拼命想甩掉这只鸟，迪尔德丽趁机朝他的鼻子猛地一击。就在大块头分身的时候，迪尔德丽迅速制服了他。这时，一个年轻的士兵手持长矛冲了进来，说时迟那时快，迪尔德丽立即回过身，手持利剑朝着来者精准地刺了过去，年轻的士兵随即倒地身亡。迪尔德丽跟随德莫特·马西克罗大人在马里湖接受的训练看来已初见成果。
当迪尔德丽蹑手蹑脚地走出帐篷时，简直都没法认出她来了。她身上穿着锁子甲，脚上穿着长靴，脸上还戴着年轻士兵才会戴的面铠 ，把她浓密的头发全部遮住了。她注意到克拉克正在森林上空飞行，她手里握着长矛，冲进了针叶林中，没有引起任何一个士兵的注意。
一个年轻的诺曼士兵在浓密的森林中飞奔着，绿色的眼睛周围布满了黑眼圈，憔悴的面容尽显疲态，不安的眼神中充满了绝望。终于，她停了下来，一动不动地在潮湿的地上躺了很久。一只红嘴的黑色大鸟停在她身旁，在她耳边说着一些鼓励的话语。士兵拄着长矛缓缓站起身，取下面铠，摇动着乌黑浓密的秀发。
“快看！快看船的右舷！”一个船员大叫道。
水手的叫声使诺莱格·费兹威廉从睡梦中惊醒，他认出了梦中的是自己的母亲，她正穿行在苏格兰的森林中。尽管母亲已经筋疲力尽了，穿得像个诺曼士兵一样，但他知道她一直都活着，一直在那片广袤的充满敌意的大地上顽强地抗争着。他必须得去救母亲，把她带回到爱尔兰的土地上来。
其他水手也聚集到船尾那个经验丰富的水手身旁。
“在那儿！”他又一次大叫了起来。
几小时前，诺莱格和他的两个表兄乘坐的大船在爱尔兰北部卡里克弗格斯城堡附近起锚了。当地的陆军统帅休斯·德·塞尔林（Hugues de Serlane）--作为一个诺曼人--十分敬仰加勒特·费兹威廉。他一见到诺莱格，就赶紧为这个声名卓著的屠怪英雄的儿子四处寻找商船。出人意料地获得了一个富甲一方的老人的帮助，正巧他也打算前往苏格兰。正因了这个陌生人的慷慨大方，德·塞尔林才能在这一带找到如此豪华的大船，并且付了船员们一大笔酬金。
所有船员都朝着同一个方向望去。
“你看见了吗？诺莱格。就是那儿！”他的表兄亚当·奥克里根大喊道，然后指了指波浪翻滚的地方。
波涛汹涌的海面上，海风肆虐地呼啸着。诺莱格自打大船一起锚朝着苏格兰的方向行驶，就觉得很恶心，浑身都不舒服。他盯着海浪，突然发现一条巨大的海蛇的侧鳍浮出了水面，这个大家伙朝着他们的船游了过来，然后就潜入水底了。怪兽的出现引得他心神不宁，不过，诺莱格突然感觉到好像有人在盯着他看。他注意到原来是坐在大船另一头的一个老人一直在盯着自己。老人看上去有点古怪，他穿着紫红色的长袍，颈部装饰着一圈皮毛领，戴着一条金链子，上面镶嵌着一颗祖母绿宝石。他头上戴着一顶风帽，脸显得很瘦削，布满了皱纹，可是轮廓却很鲜明，长长的白胡子透露出他已经上了年纪。他向诺莱格点头致意，诺莱格羞涩地向他问好。就在这时，大海蛇从另一头浮出水面，离大船越来越近了。所有的船员都涌向对面的栏杆，想要一睹他的面貌，这只海蛇差不多有20多米长，它有四个有力的侧鳍，两个在前面，两个在后面，使它可以以惊人的速度在水下行进。诺莱格紧紧地抓着缆绳，轻轻地弯下身子，想要看清楚这只水怪。他看到它的皮肤上有着深深浅浅的灰色斑纹，头两侧的鬣毛浮动着。一个水手拿着武器靠近了船舷，不过海蛇立即加速游到了大船前面。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涌上诺莱格的心头，他多想跳下船赶上那只海蛇。突然，海蛇掉过头，又朝着大船游过来。手持武器的水手拿着武器准备要袭击它，诺莱格毫不犹豫地冲向水手，制止他的行为。
“放它走！”诺莱格喊道。
“这事跟你没任何关系！”水手争辩道。
其他船员赶忙来支援自己的同伴，而亚当·奥克里根和安格斯·奥克里根也拔出了剑，捍卫自己的表亲。就在这时，海蛇游到离大船很近的地方，灰白的大眼睛盯着诺莱格看了好久，然后才潜入了深深的海底。而那个富有的老者看到这种景象竟然站起身，脸上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萨拉克认出了甲板上有着浅栗色头发的年轻人，脑海里浮现出自己还作为人类时久远的记忆，那时候诺莱格还是个孩童，成日在费兹威廉城堡跑来跑去。
他继续全速地朝深海游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