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没有记错,苏阿姨喊的小修修在她的印象中就是那个小时候喜欢流着鼻涕跟在她身后做跟班的南方小屁孩,过家家的时候如果无法扮演她老公的角色就哭得稀里哗啦,梁南离每次闯祸挨爷爷皮带抽就会变着法欺负他,不是把他强行抱到树杈上就是在人多的地方脱下他裤子然后一溜烟跑掉,而梁采繁这种时候便经常挺身而出护着一脸鼻涕眼泪混淆不清的小男孩。那时候就比一般同龄人早熟的梁采繁就在想,不知道这个爱哭鼻子的小男孩,长大会变成什么样?
“哎哎哎?爱哭鬼?我哥吗?”一直淑女的吃点心的张锦瑶听到劲爆的信息,也激奋的无法继续淑女下去。她哥是爱哭鬼?天啊,神呐,开玩笑的吧!
“闭嘴!”张锦修的声音带着冷怒,再看那张脸,那叫一个黑啊,简直被ak47轰过,被爱国者导弹炸过嘛。
张锦瑶抖了抖,立马闭嘴。她老哥发怒了,果然恐怖。
只有张妈妈一点不自知,还是拉着梁采繁的手,那叫个兴高采烈:“对啊对啊,就是他。以前经常跟你们一起玩的。只是后来他爸爸调职去了广东,我们一家也都一起去了,才把你们给分开的。”说着,张妈妈还重重叹了口气。
梁采繁不由自主的点点头,这个,她也有些印象。那年,他们家要离开的时候,张锦修死活不肯走,哭得稀里哗啦的。几个家长跟着劝,梁采繁记得自己还跟个小大人一样哄他来着。说好要写信联系的,只是后来她跟着诸葛老先生离开,便渐渐忘了。直到后来,大家都没有这个记忆,或者说被尘封了。现在想来,还真是物是人非呢。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里正好三个女人。唯一的男同胞张锦修不乐意了,这种陈年旧事居然来提出来,简直就是有损他的形象。而且居然还在梁采繁的面前。
“走了。”拖起梁采繁的手就走,张锦修是一刻也不想继续待下去,天知道他妈会不会把他那些见不得人的糗事一件件讲出来给她听。那他真的想死的心都有了。
梁采繁没有心理准备,被张锦修拽着手,有些被动的跟着他走。大脑里还因为张锦修是爱哭鬼这个信息而有些呆滞。
张妈妈看着离去的两人,喊道:“哎,不吃了吗?”
“妈……”一旁的张锦瑶一面扯住她的手,拖长声音喊她,一面对着她使眼色。她妈也真是的,她哥要带着女朋友出去,她喊什么呀。
“哦,哦。”张妈妈立马反应了过来,笑眯眯地对着他们挥手,“去吧去吧,锦修带着采繁好好逛逛啊。”
张锦修并不理会他老妈的话,只是随意的挥了挥。
坐进车里,或许是因为突然多了那份小时候的记忆,梁采繁突然变得有些局促。
“我……”
“你……”两人同时开口。
“你先说。”
“你先说。”两人又是同时开口。
“你……”
“我……”还是同时开口。
“喂,你能不能绅士点啊,老抢我话。”这样连着三次,梁采繁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也没淑女到哪里去,非要跟我同时说。”张锦修头啊不回,只是嘴角也噙着笑意。
“哼。”梁采繁哼了一声,撇头,有些任性的味道。
“猪最喜欢哼。”张锦修白眼。
“张锦修!”梁采繁怒目。
“叫那么大声做什么,想我啦。”这话极为暧昧,可他竟然拿了包糖出来,扔给梁采繁。
梁采繁接住一看,竟是小时候才有的糖果。她记得那时候,她们大院里的小孩都喜欢买这个糖,只是很早以前就没有再见过了,她只当是厂家不再生产,没想到,居然又看到了。
“谢谢。”梁采繁看着有着童年记忆的糖果,拆开想尝尝。却不料张锦修劈手就抢了过去。
“猪啊,这糖都放了十多年了,你也敢吃。”张锦修那双桃花眸都要飞起来了,赤果果的鄙视。
在上海的日子很短暂,虽然张妈妈极力让她对呆段时间,但是梁采繁接到苏队和杨沐的电话,已经无法再多做停留。辞了张家的人,梁采繁还是跟张锦修一同出发去南京。
南京是座有帝王之气的城市。
朱自清评论这座六朝古都为“贩夫走卒皆有六朝烟水之气”。
军区招待所,没有门牌号,门口站着两个执勤的警卫,高高的院墙内能看到高大繁茂的大树,枝叶散开像是一把巨大的伞。
张锦修拿出证件出示了下,那两个年轻的警卫一个敬礼后放车子进去。
这个招待所年代有些久远,进去以后才发现这两边的树木已然有些岁月,宽阔绿荫大道,两排参天大树。树盖华美,枝叶葱茏翠绿,车子驶在路上一路掠过一片细碎的光影。阳光穿过层层叠叠的枝叶,细细散散地落在水泥道上,形状各异。金色的光层叠,如同细小的蝴蝶,静静地俯卧在地上,仿佛一靠近就要展翅高飞了去。
那日的天气正好,碧空朗日。车子开得很慢,梁采访透过玻璃窗甚至能看到阳光中那清透翻飞的微尘,仿佛倾洒的金粉,有种明净的跃动。
这条大道很长,而路的尽头站着一个英姿飒爽的女子。一身亮眼的军用迷彩,脚上是泛着亮光的长筒军靴。只是那样站着,就有种迫人的气势。
是杨沐。
“沐沐。”车子刚停下来,梁采繁就冲了出去。
“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