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陈局长、袁成录找人打麻将去了。沈承志来了几天之后,大致也了解到了机关干部每一天活动的规律,无怪乎老百姓评价机关干部什么上午围着轮子转,中午围着盘子转,下午围着桌子转,晚上围着裙子转,深夜回家配偶子女都不见。沈承志想左右站里没什么大事,于是就信步走出了畜牧局机关的院子,一直向东走去,来到了县人民医院。草雪儿正在给汪老爷子启着一瓶罐头,很费劲很吃力地却又着急起不开的样子。沈承志问侯了一声:“大爷,今天怎么样?”就从草雪儿手里接过罐头。
“能怎么样。老胳膊老腿儿了,不抗跌打了,伤筋动骨还一百零五呢,我若在医院躺上一百天,不得憋闷死我啊,还不如让我去死呢。”
“那哪能。”沈承志并不用启瓶的工具,手掌对着瓶底用力地拍了一下,用手就旋开了罐头瓶盖。
草雪儿乐了,“就你能啊。当兵这些年是不是一直就练这一手了?”
沈承志乐了,问孩子交给谁了。草雪儿说这不用你惦心,我把孩子放在邻居家了。
“承志啊,我听你媳妇雪儿说了,你家住在大北边那个棚户区?唉,真是的,那个地方一直脏、乱、差,雨天一路泥,雪天一路冰,也真难为你们了。年轻人吗,好好干。我这也不是什么落床不起的大病,就靠养,缺什么,少什么的还有护士呢,我召唤一声,护士就会过来的。这个医院护理得还算不错,你们就不用常来了。都有一摊子事的。”汪大爷说道。
正说到这里,汪思齐领着他母亲走了进来。
“你说这老死头子,摔坏就说摔坏了得了呗,还撒谎说上孩子他舅舅家去了。”老太太解下围脖放在床上。
“妈,你看,你还认识不认识他了?”汪思齐用手指着沈承志。
“你不说是承志吗?唉,上哪认去啊,这老眼错花的,就是走在大街上面对面碰上都不敢认出来了,这都多少年没见过面了。”汪大娘说。
“我转业了,已到县畜牧局参加工作了。这不也联系不到你们啊,不知道你们的联系方式。你说巧不巧,正碰上大爷摔倒,我倒一眼认出了大爷,大爷却不认识我了。”沈承志望着汪大娘亲热地说道。
“大娘,这是我媳妇草雪儿。”承志把草雪儿推到了大娘身旁。
“唉呀,这孩子,真俊!听思齐说了,你大爷啊,可得回你们两口子了,怎么没把孩子带过来呢?”
“大娘,孩子我放在邻居家了。”草雪儿说。
“你看看你,那么点儿个孩子,放别人家你就放心,再有个什么事啥的可咋整?以后啊,再有个什么事啥的,就放在大娘家。大娘啊,想孙子都想疯了。”大娘说到这里乜斜了一眼汪思齐。
汪思齐和沈承志吸着烟,见老太太这么说,就都笑了。汪思齐说:“妈,那您老就认承志家的孩子干孙子算了,我也省事了。”
“去,没人听你说,瞅你那德性,挺好的一个媳妇说离就离了,这么大了,一点儿正形都没有。”汪大娘对着儿子嗔骂道。
“唉,对了,思齐,你们俩到底怎么回事呀?”沈承志问汪思齐。
“怎么回事?过不到一起去,就散呗。”
“离了?”
“离了。正好没孩子,清手利脚的,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
“还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你倒一个人吃饱啊?别老上我那吃。”老太太挖苦道。
“行,妈,明天我给你领回来一打儿媳妇,让您老按个挑。”
“挑,挑,一点儿******正经事都没有。看人家承志说孩子都三岁了,能打酱油了。”汪母说。
“那我给您雇个保姆,让您老人家省点心。干孙子你也有了,还有啥事不放心的。”
汪母气得又白了汪思齐一眼。沈承志和汪思齐都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