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只能看到围观众人的笑脸,看到别人的指指点点,她的哥哥呢?难道,刚才的一切是幻听吗?
流萤无力地蹲在了大街上,任泪水不可抑制地泛滥成灾。
如果他真的是哥哥,为什么他要躲着自己?难道说,他有什么难言之隐吗?看着手中从他身上摘下的“天下盟”的腰牌,流萤更是无法抑制心中的激动,她的哥哥怎么会变成天下盟的人,怎么会变成天下盟四大杀手里面排名第一,但却最冷血无情的“毁”呢?
哥,这些年,你到底遭遇了什么?为什么你明明关心着我,却不愿意出现相认?
就在她哭得肝肠寸断,被人向看把戏一般围观之时,一双纤尘不染的白色锦靴停在了她身前,向她伸出一块丝帕道:“擦擦吧,一个女孩子家在大街上哭成这样,多难看!”
流萤抬起头来,对上的是秦初云那一双如清风朗月般的眸子,以及唇边完美无缺的笑容,她蓦然怔住,难道他对任何人都可以那么好吗?
从他手中接过丝帕,流萤缓缓站起身来擦了擦满脸的泪和鼻涕,垂下长睫淡淡道谢:“多谢公子,这帕子改日我洗干净了后,再还你!”
“不用还了。”秦初云仍是云淡风轻地一笑,面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变化,与她并肩走在一起问道:“流小姐何事如此伤悲?”
流萤只是垂眸看着脚下的路,一步一步地往前走着,久久未曾回答,其实她也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些年来,她心里压了太多的事,压得她都快喘不过气来了,她很想找个人倾诉,很想找个可以依靠的肩膀,让她可以暂时卸下肩头的重担,缓一缓,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个人,她一直未曾找到。
凌霄不是!君天澜不是!秦初云更不是!
“秦某多事了。”见流萤始终不发一言,秦初云幽暗的眸子微微一闪,微微一笑道:“不知流小姐这是要去哪儿,我可让车夫送小姐一程。”
“多谢公子,不必麻烦了!”流萤微微一愣,朝他微微欠身,便告辞转身离开。
或许是面具带得多了,渐渐她都开始不能适应用流萤的身份与他接触了,身为流萤的自己有着太多的束缚,太多的顾虑,在他的面前就仿佛是未穿衣服的人一般,害怕被看穿,只能随时随地准备着落荒而逃。
看着流萤款步离开的倩影,秦初云剑眉微微蹙起摇了摇头,虽然与她不过是数面之缘,但他总感觉她的心里藏着太多的事,让人看不清她的内心。
眼见天色已晚,流萤已是来不及找地方换装,便以真实身份来到睿王府,刚才马车上下来,清荷便从一旁迎了过来,向她比了个胜利的手势。流萤微微一笑,走上前去,两人汇合后一起走进了睿王府。
因为君翔不喜铺张浪费,所以睿王府也是极为简朴,流萤随着王府下人一路行走过去,却是连一件奢华的物品都未曾看见。
穿过爬满绿色藤蔓的长廊,来到今日宴会的大厅,只见大厅内在一片昏黄的烛光映射下,一片万籁俱静,所有的人凝神屏息地看着舞台中央。
流萤静静站在大厅最后的位置,目光幽静地看着墨妍侧身躺在一面硕大的红漆大鼓上,身着艳红的纱质舞衣,如玉一般的肌肤在红色纱衣下若隐若现,光着一双玲珑玉足,就那样被四个半裸着上身的精壮男子抬了上来。
今日的她,不仅衣服穿得极为暴露,就连打扮也是一改往日的清新,脸上画着魅惑人心的艳妆,本就迷人的凤眼眼角拉得更长,一张樱唇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淡淡微笑,似嘲讽似不屑,道不尽的风情,说不出的诱人。
音乐声渐渐奏起,墨妍在鼓面上缓缓起舞,昏黄的光线映射她的身体上,只能看到一个黑色的完美倩影翩翩舞动,随着音乐的渐渐高昂,墨妍的舞蹈的动作幅度越来越大,那光亮也越来越明亮,直至最后整个大厅豁然灯火辉煌。
音乐声戛然而止,而那抹艳红的身影却突然凌空跳跃了起来,优美的身姿在半空中留下一抹芳踪,忽然咚得一声,鼓面传来一声巨响,人们的心不由随之缩紧,紧接着便见她飞速的旋转起来,一边旋转一边用脚有节奏的踏击在鼓面上,人们此刻方才恍然大悟,原来她是要边舞蹈,边演奏鼓乐!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她朗声唱着,在鼓面上辗转腾挪,一举手一抬足,干净利落,不见丝毫缠绵逶迤。
一曲气势磅礴军旅歌曲,在她与鼓旁四名击鼓男子的绝妙配合下,深深地激荡着人心。流萤看着看着竟然禁不住再次热泪盈眶。
谁能想到这个绝色尤物,就是当年那个年仅十岁便以一曲《鹊桥仙》技惊全场,热情洋溢的小女孩?谁能相信,这个在台上轻舞飞扬的美艳女子,就是当年发誓说长大后要当女将军的,那个骄傲女娃?谁能相信,眼前这个以色侍人的女子,便是当年拒绝太子求婚,只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天真姑娘?
曾经的将门之女,如今却只能隐姓埋名,委曲求全,这其中有多少的无奈,流萤不必问她,也懂!
就在流萤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时,梅落尘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不着痕迹地靠近流萤,宽大的袍袖与流萤的袖子并在一起,在下面偷偷握住了流萤的小手。
流萤心底一惊,猛地抬起头,便看到了梅落尘微微含笑的侧脸,流萤原本伤感的心境,硬是就这样被他弄得变了味儿。
流萤狠狠瞪了他一眼,而他仿佛浑然未觉一般,目不转睛地看着鼓上的墨妍,那镇定自若的表情,让流萤甚至怀疑那个握住自己的手,到底是不是他的?
再三确定那手的确是他的手之后,流萤便开始暗暗挣扎,谁知他却用传音入密警告她:“若是不想被人发现你我之间的秘密,就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
“卑鄙!”流萤再次暗暗用力挣扎,谁知到最后弄得肩上的旧伤都疼了,还是没有挣脱梅落尘的手,她只能在心底暗暗唾弃了他一番,任他继续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