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流萤卷起手掌,对着空旷的大山大声呼喊,很快大山把她的回声传递回来,她回过头来,指了指天空,朝北辰轩凄恻一笑:“哥哥会听见的是不是?虽然他再也不会回答了,但是,他在上面会听见的,是不是?”
“萤儿,你别这样好吗?”北辰轩看着她,眼底难掩痛楚,他会好好照顾她的,为什么他却从来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我没事!”流萤深深吸了口气,看着他整理整理了心情道:“我们走吧!”
说着,流萤竟是头也不回地从北辰轩身边率先走了过去,其实没有见到哥哥的尸体对她而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这样,她就可以告诉自己哥哥还没有死,只是活在了某个她不知道的角落。
北辰轩看着流萤小小的身子在黑暗中孑然走着,心头涌起无限酸楚,有朝一日他若能执掌天下,必会护她不受丝毫伤害,他会让那些伤害她的人,一个个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黑暗中摸黑走山路,要比想象的困难很多,尤其是对流萤与北辰轩这样两个体弱又有伤的人而言,跌倒是小事,能留着一条小命在就已经是万幸了,虽然北辰轩跌倒无数次一路忍着没喊一声疼,但流萤再怎么心急如焚也决定休息不再赶路了。
因为都已经累到了极致,虽然林中的蚊子个顶个的厉害,但两人躺下没多久就双双睡了过去。第二天醒来,两人都是被脸上蚊子叮的包给痒醒的,看着对方脸上惨不忍的红包,两人苦中作乐互相取笑对方的样子可笑。
醒来后没多久,两人又互相搀扶着继续赶路,因为流萤一直没提回大沥京都,而是和他一起向着边关的方向前进,北辰轩以为她已经想好了要同自己一起回楚国,一路上心情十分愉悦,在沿途中不时留下暗号,希望他的人能够尽快找到他。
到了晌午,两人还没有走出棋盘山,就都累得走不动了,主要还是饿的,又累又渴又热,而且北辰轩的伤势好像又加重了,躺到地上以后就没能再爬起来,流萤一摸他的额头烫得惊人,知道他又发烧了。
听到他一直嚷嚷着渴,要喝水,流萤在附近四处找了找,根本就没有水源的影子,再次回到他的身边,看到他嘴唇都干得起皮开裂,她不知道如果再这样坚持下去,他们还能否有命走出这座山?
“水……水……”听着北辰轩完全是无意识的呻吟,流萤终是不忍,咬破自己的食指放入北辰轩口中,让他吸食自己的血液。
液体入喉,北辰轩下意识地吮吸起来,不一会儿流萤的食指便发白再也吸不出来血了,而他显然并没有止渴,张着嘴巴依然想要,流萤狠了狠心又将自己的中指、无名指依次咬破放入他的口中。
不知道是日头太大,还是自己真的太累,或者是失血过多的原因,流萤只觉得天上的日头特别晃眼,只不过抬头看了看,一低头竟然就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黑便昏迷了过去。
北辰轩睁开眼的时候,看见的就是流萤苍白着一张脸倒在地上,纤细的右手上三个手指都破损了,而他的嘴上还残留着血迹。这是怎么回事,他用脚趾头都能猜到,想到自己的行为,他恨不能一刀杀了自己。
“萤儿,你醒醒!”北辰轩拍了拍她早已面目全非的脸颊,眼框里噙着热泪。
恍惚中,流萤似乎听到了有人在叫她,她努力挣了挣眼睛,却只能看见模糊的黑影,以及无数的星星点点。
“萤儿,你说句话啊,你还好吗?”北辰轩见流萤的眼神黯然无光,心头被巨大的不安笼罩着,眼底噙着的泪终于流了下来。
就在他绝望地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抱着流萤恨不得一头撞死时,他的援兵到了,他的师父塔木领着楚国最顶尖的暗卫来救他了。
“师父……”北辰轩看着如天神一般降临到自己身边的魁梧男子,放下流萤手脚并用地爬过去,拉住他的衣摆道:“你快救救萤儿,你快看看她要不要紧!”
塔木淡淡扫了一眼躺在石堆里的流萤,黝黑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冷冷看了身后的暗卫一眼,厉色道:“还不快把太子抬到担架上去?”
几名黑衣人立刻动手将北辰轩抬到一旁的担架上,北辰轩不放心地指了指地上的流萤道:“师父,她对我很重要,把她带上我们一起回楚国。”
“太子,她是大沥的人,是我们的仇人。”塔木微微欠身淡淡说了这么一句,便吩咐众人抬着北辰轩起身。
“不……萤儿……”北辰轩挣扎着坐起来就要往地上跳,却被塔木扬手点住穴道,动弹不得。
“塔木!”北辰轩怒极,连师父也不叫了,鹰目中迸射出森然冷意:“若是你将她丢在这里自生自灭,你我师徒情分就到此为止。”
抬着北辰轩的暗卫不由身型一怔,谁都没料到一向对塔木尊敬有加的太子,竟会对他如此出言不逊。流萤也被他的怒吼震得意识清醒了些,知道有人来救北辰轩,但是他们却似乎并不打算救自己。
塔木微微颔首,脸上依旧没有一丝表情,冷淡道:“效忠太子,为太子排除不必要的麻烦,是微臣的责任,就算是被太子误解,微臣也在所不惜。”
“混账!”北辰轩气得双目赤红,瞪着塔木声嘶力竭地吼道:“带她一起走,否则我杀了你们,我是太子,你们都听到了没有,带上她,萤儿……”
没等他吼完,塔木一记手刀砍在北辰轩的脖子上,直接将他砍晕了过去,回头冷冷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流萤,冷哼一声道:“我们走。”
看着渐渐远走的队伍,流萤有气无力地眨了眨眼睛,手指动了动想要爬过去,求他们带上自己一起离开,可是无论她怎么努力,却依旧没有办法抬起手臂,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说要保护自己的少年,像哥哥一样照顾自己的少年,渐渐远离自己的视线。
白天转眼变成黑夜,流萤静静地躺在石堆里,思绪一直在清醒与昏迷之间徘徊,直到晚归的樵夫一脚踩中她险些被绊倒,她这才被人发现救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