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侯爷年事已高竟然被气得一命呜呼,上官兰馨的大哥上官博恼羞成怒,料理丧事之余修书一封告之流岑,他们上官家族不接受这样丧德失贞的女子,她是死是活,从今后他们都不会过问。
上官兰馨被夫家所厌,又被娘家所弃,万念俱灰之下,用一条白绫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原本打算低调处理此事的秦氏,见最后此事被闹得满城皆知,甚至还连累流府成为酒楼茶馆茶余饭后的笑谈,内心更是对上官兰馨怨怼不已,连带着连对流萤都望而生厌。
但此时的流府,若说还有谁对流萤有一丝亲情的话,那么也就仅剩下老夫人一人了,就算是她现在因为母亲的关系厌着自己,但自她傻了之后,若不是有老夫人怜着护着,她绝对活不到嫁给君天澜的那一天,前世她痴痴傻傻悟不到这一层,竟然是连老夫人也是不喜欢的,到后来就连她老人家突然离世,她都因为在王府里被限制出行,而没能参加她的丧礼,现在想来心里不由有些愧疚。
老夫人看到流萤眼眶忽然之间又红了,只道她又要哭,便有些心烦意燥,挥了挥手手道:“今日就这样吧,我也乏了,你们也都不必陪我这个老婆子了,都下去歇着吧。”
听老夫人这么一说,众人皆是一愣,老夫人平日里是最怕寂寞的,今日她们刚来不久老太太就说乏了,显然是被流萤扰了兴致。
四姨娘杜若涵是最会察言观色的,她不着痕迹地看了老夫人一眼,扬唇温顺一笑,起身朝老夫人施了礼,便抱着流巍先行离开了。
三姨娘张艳却是暗自气得不行,她连着教流灵唱了好几天的曲儿,这好不容易学会了,今日里特地来讨好老太太,现在却全被流萤给搅合了,这怎么能叫她不生气呢?可生气归生气,她也没办法,只得行了个礼带着流灵先行离开。
二夫人原本也是要跟着离开的,却见老夫人从身后的一名三十岁左右的妇人手中接过盏茶喝了一口后,皱着眉头看了看茶盏里细小碧绿的茶叶道:“绿苑啊,我屋子里是不是没茶了?怎么今日泡的这茶,竟这般苦?”
二夫人顿住脚,展眉笑道:“玉茹这里还有我那靖王侧妃妹妹玉绒送来的几两极品毛峰,母亲若是不嫌弃,玉茹这就去拿去。”
那孙玉绒乃是孙玉茹的亲姐,前世靖王谋反当上皇帝后,她的身份也由靖王侧妃一下子变成了贵妃娘娘之后,成了整个孙家人的骄傲,二夫人也正是因为如此才顺利坐稳了流府正妻的位子,如今二夫人又把孙玉绒抬出来,显然是想提高提高自己的地位,来讨好老夫人。
“二夫人先别急!”绿苑见孙玉茹如此热心积极,却只是微微一笑便出言阻止,将茶盏又递到老夫人的手里,眼瞅着老夫人不疾不徐地劝道:“这茶虽然刚入口时苦了点,可是对老夫人的身子却极有益处的,若是细细品尝,还有一股子甘甜和清爽呢!”
“到底是什么茶,竟这般神奇?”秦氏不信地瞥了瞥茶汁,眉头皱了皱,还是有些怕苦,抬眸颇有些讨饶似的看着绿苑。
“老太太你再尝一口,不就知道绿苑有没有骗你了?”这绿苑乃是秦氏最喜欢的丫头,为人乖巧伶俐不说,性子也正直,后来到了出嫁的年纪,老夫人舍不得放她出去,便把她安排嫁给了流府名下的绸缎庄掌柜,如今过得也算是和美。
当年上官兰馨嫁进流府时,老夫人硬是忍痛割爱,把绿苑拨给了上官兰馨,后来上官兰馨发生了那件事后,老夫人便又把绿苑给接回了自己身边,便可见老夫人对她的喜爱了,也正是如此她才敢拿那茶盏就放在老夫人的眼前,大有逼她再喝一口的架势。
老夫人躲不过,只得细细地再次抿了一小口,在口中回味再三,老夫人闭了眼砸了砸舌,竟然还真的尝到了那股淡淡的甘甜和清爽。
“好像是有些清爽的味道,还有些淡香呢,这到底是什么茶?我活了这么大岁数,竟从未喝过。”这样说着,老夫人竟有经不住好奇再次品了一口,就连流敏都被勾起了好奇之心,凑上前来,想要一探究竟。
“这老夫人可就有所不知了!”绿苑笑了笑,卖弄似地道:“这个啊乃是莲芯茶,老夫人你燥犯三焦平日里容易头痛眩晕,这莲芯茶不仅能安神固精、清热降火、最主要的是,它还有强心、抗心律失常和抗心肌缺血的作用,对您老乃是最对症了。”
“莲芯茶?那岂不是莲子中那点小绿芽儿了?”老夫人仔细打量着那碧绿细小的茶叶,发现确是莲芯无疑,不由想到如今乃是三月天,莲子都是去年的干货,若要剥出莲芯,不知道要费多少心思和精力,想到绿苑如此尽心尽力,秦氏不由动容道:“难为绿苑你总惦记着我这身体,竟为我费这番心思,剥这细小的莲芯。”
“老夫人,为您费这番心思的可不是绿苑我。”绿苑拿眼示意老夫人看向坐在一旁一直垂目不语的流萤道:“是您的孙女儿,她惦记着老夫人您的身体,昨晚几乎一夜未眠,也就剥了这一两莲芯茶。”
听绿苑这么一说众人皆是一怔,老夫人更是百感交集,看向流萤的眼中夹杂了众多说不清的情绪:“来,到奶奶这儿来。”
流萤乖巧地走上前去,秦氏抓起流萤细小白嫩的手,只见她一双小手上,手指上的皮肤泛红起泡,有的还有割伤的痕迹。秦氏眼眶不禁一热,将流萤牢牢抱在怀里,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这个孙女,还有那在外求学的长孙流铭,向来是她最喜欢的两个孙辈,若不是上官兰馨太伤了她的心,她又怎么会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对流萤不管不顾,甚至放任下人对她的欺辱呢?
只是现在回头想来,再怎么说,她毕竟只是个孩子,犯错的是大人,她有什么责任要为她的母亲承受责难呢?难得这个孩子,竟没有记仇,还记着她的身子,为她做出这样的事,这叫她怎么能不动容呢?
“这些日子,苦了你了,孩子!”好半天老夫人这才缓过神来,抱着流萤的身子,拭了拭腮边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