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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堕入黑暗(1)

世界上真的有冤魂附体这种事情么??我不知道……至少在它发生之前,我从来不相信这种东西。

我相信这个世界是个完全公平的世界,所以没有任何人、或物、或存在,能够高过他人一筹!能够将你玩弄的团团转,而你对它却只有恐怖、只有崇敬、只有忍气吞声地等着被其不断地羞辱而无法反击。

妖魔鬼怪这些东西,源自人类阴暗的心灵,是妄想、虚幻的产物。拥有黑暗的心得人类,无法无天、无恶不作。所以,人类阴暗面的化身:那些鬼怪们,它们也同样兴风作浪、破坏世界上的一切美好。

而因为鬼怪是种虚幻的东西,所以你无从反击、也没有能力对其发动反击,所以你“打不过它”。除了逃、除了向另外一些虚幻的东西,宗教、信仰去求助,就没有了其他的办法。

但我不这么认为!

既然它是虚幻的、不可捉摸的,它为什么能在我们这个世界中存在、并对现实产生作用?这不是自相矛盾么?

为什么鬼怪能够任意地进出虚幻和现实、不停地侵犯活人的领地;而人却不能将其奈何、不能发起反击、甚至根本看不见它们的情况下,被其捉弄、被其羞辱?

人不能依靠自己的身躯,去和虚幻的东西较劲;但是人就都有一颗心,有一个坚强的意志!纵使妖魔鬼怪真的能在人间显形,你不怕它!它又能将你如何?

更况且!

如果这个世界上果然有鬼,那每个人死了,都会变成鬼!

所以即使传说中的妖魔鬼怪们,拥有它们的传说中的常人不可抵抗的力量!但一旦到了“那个时候”,这些力量,你也同样可以拥有!

那么,原来这些东西,是怎么对付你的;你就可以统统对它们还以颜色!

大家又被拉回到了同一条起跑线。

你是鬼,我也是!

谁怕谁?

但是,这些仅仅我之前的认识。

而今天之后,一切都会变得不再相同!

我前往一所监狱,去看望关押在其中的好友。首先声明:我去看的那个人,绝对不是好人;同样,我也不是。他既然会锒铛入狱、我们既然能成为好友,那么,很自然,大家都是大凶大恶之人,天下什么样的坏事,是我们没有干过的?

我不知道。记不清了。

不过我和他之前,还稍稍有些区别!他的运气显然并不及我,我能够坏事坐尽,还能在光天化日之下招摇过市、享受自由世界的免费阳光和新鲜空气。

他却不同,他要在铁窗之中艰难的熬过无数个漫长岁月;四周都是冷漠、敌视、恶毒、发着罪恶光芒的眼神的邪恶灵魂。

等他出来,可能世界都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所以,他的人生算是完蛋了!

但对于市面上的那些好人们来说,这是件值得举杯庆祝的事情。想想看:一个大坏蛋被抓起来了,被关在牢笼中度日如年,于是城市多了一份安全、自己身边少了一点威胁。

错!

他们错了,我有必要提醒一下这些痴心妄想的家伙:我还在外面!和我一样的无数大坏蛋,还在外面!

所以别得意、别幸灾乐祸,否则下一个倒霉的人,就是你!

登记、检查、被领着从一扇扇看起来坚不可摧的铁门中穿过。我来到了这个我本来一辈子都不想踏入的区域。

如果有一天关在里面的人是我,我宁可死掉。

今天我只是来探监,但进入此地后就感到浑身上下不自在!心里莫名其妙地生出一股与自由永远分隔的味道,让我连续不停地提醒着自己:嘿!放松一些,不要这么紧张,等半个小时以后,我就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按照我的本意的话,我是绝对打死也不愿意涉足此地的。一方面我讨厌这里,这里是监狱,监狱能有什么?监狱的外表、监狱的内饰、监狱的气息、监狱的人……一切都是那么得让人讨厌!

另一方面,我身负许多重案在身,警察非常想抓我。但他们手上没什么证据,所以想和付诸行动,还差许多步骤,所以我是安全的!但也绝对不能太嚣张,所以我尽量保持着低调,白天是不轻易出门行动的。今天竟然要来探监、要来一个满地都是警察、要来满眼都是铁窗黑屋的地方,真得就是跟杀了我没什么两样了!

但因为今天要看的这个人,太特殊了!

他是我的好友。之前与他的合作非常愉快,联手干了许多票漂亮买卖。这个家伙为人也非常豪爽,本来有好生意的话,大家一定会多多互相照顾。很可惜,接下去好多年内都不能与其联手逞雄了。

所以我必须要来看他。

他在里面憋得快生病了,所以三天两头电话里催我,希望我去探视一下他,有些事情要交代我,可能是关于他的“家人”的、也可能是关于他的“事业”的,需要我帮忙照应。

他手头上握着我许许多多的罪证,因为我们有太多的一起合作的经历。不过他从来都没有出卖过我,其实这样做并不关于什么“兄弟义气”,而是因为这个家伙也是个精明的坏蛋,他知道把我供出去的这点“与警方主动配合”的“认罪表现”,是不足以帮助其减轻判决的。他太坏了,算的上是个比我还要恶毒的家伙,手上沾的血太多,罪无可赦。

所以与其这样,不如就闭紧嘴巴,在朋友面前博得一个“义薄云天”的“孤胆豪侠”的称号,然后必要时,有求于我们时,我们就不得不推脱。

我敢去看他,并不是因为我胆子有多大、大到包天,敢自己一个人大摇大摆地往监狱闯;也不是我愚蠢。而是我们知道,这是一条从事我们这个黑色职业的人的潜规则:我帮你背黑锅,你就必须要同样,在我有难时拉我一把!

所以,我硬着头皮,走进入了这个我生平最讨厌的这个地方:监狱!

到了探监室,隔着防弹玻璃,看见了这个我几乎再也认不出来的家伙!同时也更加验证了我的决心:以后一定要记住,监狱这种地方,宁可被乱枪射死,也绝对不能被抓这种地方来!

只看见,这个在外面时原本风度翩翩、满脸帅气的家伙。现在完全一副落水狗的样子!

消瘦的脸,髋骨凸了起来,上面是青一块、紫一块的瘀伤。有旧伤、更有新伤!牙齿少了几颗,眼角、嘴角明显破了无数次,还能看到带着的血迹。双眼通红、眼珠突出,胡子拉碴,非常邋遢的样子。

他的神情非常异样,电话里面,语气甚是紧急、催得我要死;现在我坐在他面前了,结果什么话也不说,就是一副木然的表情,好像从来没有认识过我一般。

在我一再诚恳地表示,只要是他向我提出的要求,我必定竭尽全力去为其分忧,看在多年朋友一场的份上。但他的嘴巴开合了好多次,却始终不肯说一句。

终于说话了,但他非常小的声音,越来越小声,好似嗓子里面被什么东西给卡住了,很难受的样子。

我不知道这具体是怎么一回事,但我知道,监狱这种地方,对人身与心得摧残,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的!

而今天的探视也显得非常奇怪!

诺大的一个探视间,许多空位。周围的探视位空空荡荡的,照理说探视的开放日,应该有很多人前来看望狱中的亲友才对。但现在这个地方,就只有我们两人!

我知道这里面一定有问题!赶紧追问他,到底这段时间中,在他的身上最近发生了什么,到底是什么样的事,让他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我甚至稍稍有些开始担心:是不是这家伙在狱中受到了非人待遇的逼供,所以已经将我给出卖掉了!只是多年交情,这样的话我绝对说不出口。

他的回答断断续续、有气无力,语无伦次到极点。这样的一副样子,在我印象中,只有一类人才会有!那就是精神病患者!

难不成他的日子难熬到了极点,所以已经患上了及其严重的心理疾患?

我尝试着最后一次努力,我既然来了,就至少要帮助他些什么,才能安心离开。他一定有什么事情要交代我的,这是他的做事风格,轻易绝对不会求助于别人。如果开口了,那就是必定有难在身、且必定是自己无力解决的大难!

我凑近了探视隔窗,压低了声调,告诉他,如果不方便说,那就用手指在我面前笔画出来。我知道,我们之间的交谈极有可能被窃听。

他还是没有反应,嘴巴里含糊着重复着几个词,听不太清。只能将自己的脑袋再凑近一些,近到近无可近了,耳朵几乎已经贴在了隔窗之上,这才听见他原来一直都在重复的,是:“凶手!我是凶手!”这几个字。

嘴巴里面这样说着,脸上却一副木然,眼睛根本不在看我,而是低垂着脑袋,盯在桌子上。

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把头收回来,用食指在隔窗上“咚”、“咚”地敲了几下,问道:“嘿!你到底是怎么了?”

没反应。糟糕,是不是有人报复、或者故意要找他的麻烦,被人下了药、或者打伤了脑袋?

“嘿!快点把脑袋给我抬起来!看我这边。”我继续敲着,继续说,“嘿!我让你看我这边,听见没有!”

终于,我面前的这个接近痴呆的家伙,慢慢地抬起了他瘦骨嶙峋的头。用浑浊无比的眼睛,呆呆地看着我。

很好,有点反应了!快点,快点回忆起我的面孔来!快点回忆起要和我说的话来!

老天,这个地方的气息实在是太阴冷和恐怖,我要赶紧离开,不想再在这边多呆上哪怕一分钟。

很不错,看了我一会,他的神色开始有了点变化。眼睛变得有神了些。

继续、继续!

我嘴巴上不说,心里连连地催促起他来。

他也开始表现得有点认得出我了,有点激动。但是,并不是那种开心的激动,反倒是显得有点胆怯。

脸上开始出现痛苦地抽出,充满恐惧的眼睛,突然瞪得睁圆!直直地看着我,瘦弱的身体不由自主地瑟瑟发抖起来,喉咙里面含糊不清地发出些声音,像是想要尖叫,但没有力气交出来,脑袋和身体向后退缩着。

我完全不明了,我脸上有什么可以让人看着觉得很可怕的地方么?

对!我是个坏蛋,但至少我的面相不是很凶恶,而是平平常常的那种,得意于这张脸,在很多场合我都可以不用担心引起周围人对我多余的注视,这样就能安全地躲过耳目,顺利完成我的一幢幢收益丰厚但危险性极高的买卖。

所以!不准再用这种该死的眼神盯着我!

我的脸没你想的那么好看,也一点都不难看!

我突得站了起来,想说:“实在对不起,看来我还是改日再来拜访吧!”这个家伙虽然可怜,但我即使想帮他,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了。还是先离开此地要紧,我一定会想其他办法,帮助他度过困劲的。

他见我如此,竟然吓得猛一个后仰,本来就已经退在椅子靠背上,无路可退的他,一个骨碌就滚在了地上。也把我吓了个不轻,赶紧凑上去看他有没有受伤。

只见他倒在了地上,不思爬起,而是手脚并用,慌乱地在地上挥舞着四肢。一边大叫着,一边艰难地从嘴巴里吐出了真相:“对不起!……他们一直想要抓你……所以逼着我把你骗到此地。”

“什么”我心中一惊。果然是这样!这个家伙,真是枉为兄弟一场。虽然看他的样子,的确是吃了不少的苦,但一丝都不值得同情!

我拍着隔窗,大骂他背信弃义。

他尖叫着想远离我,但竟然已经忘记了走路,而是乱爬着逃开,样子极其狼狈。颤巍巍地说:“对不起……我实在是受不了!它一直在缠着我,我不得不这么做!”

“全是鬼话!”我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将这么多的痛苦施加给了他,让一向沉着冷静的这个家伙,陷入了如此疯狂的境地,以至于要出卖朋友!所以我毫不客气地继续痛骂着。

并且随时做好准备!

一大串整齐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这是个早就设好的局!现在我入了全套,外面的警察要冲进来抓我了!而我,也会被像他那样被关在这里,许多许多年!遭受和他一样的待遇!

绝不!

我宁可死!

我心里头已经下定了决心,谁也别指望能抓到我,大不了拼死在这里!如果待会我不能从这边冲出去,那么我临死之前,一定拖上许多垫背的。如果可以,尤其是我眼前的这个家伙,我真想将他活活掐死!

反正看他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已经彻底废了,下辈子全都没戏了!

拳头正捏地紧紧的、胸口气血沸腾之时。

突然,有一段灰色的记忆,在脑海中浮现了起来。同时,我头痛欲裂、眼前变得一片昏暗!

短暂失明之后恢复了视力,看见的画面都是黄闪黄闪的、凄惨无比的场景,满地都是死尸!脚下还踩着一具!满手都是血,身上也全是!

这是哪里?这些是什么?我这是怎么了!!

我让自己拼命保持清醒,心里头反复“这是幻觉”、“这是幻觉”的对自己说,死亡没什么可怕的!想想看,要被关起来好多、好多年,不见天日,不得自由!这才是最可怕的!

我猛地吸入了一口空气,强迫自己镇定!于是杂念突然消失了,眼前的幻境也一去无踪,一切恢复了正常!

这时看见。出卖我的人,已经爬到了那边墙角,蜷缩在那边,身体曲成了一团。胆小如鼠的他,像见到了鬼一般,精神快要接近崩溃。双手正抓着死命地抓着自己的头发,牙齿紧咬着。脸拼命地偏向一侧,死活都不敢看向我这边。

他刚才到底看见了什么?是不是和我所看见的幻觉是一样的?

我下意识看了一下自己,又看了一下周围,一切都很安静、很正常,没什么异样。

我自然的摊了摊双手,耸了一下肩膀,轻蔑地对他“哼”了一下,以示我的鄙视。对其不表示任何同情,即使他不出卖我,也不值得同情!这样的表现太令我失望了!

这样的死尸满地的场面,我们又不是没有经历过,就连我们自己,都是从死尸堆里爬过来的!干我们这行,谁没挨过枪子、谁没吃过别人的枪子?

当初大家面对枪林弹雨时,何曾皱过一下眉头?不就是几句尸体么!

萎缩在角落的他,嘴巴里发着浑浊不清、断断续续的重喘。颤抖地手,费尽全力地伸出了一个指头,直指着我,抖啊抖地指着我。

“你!!你身上!!它们也来找你了!!”就这么丢给我一句莫名其妙的话,然后自顾自地尖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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