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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亡者归灵

和煦的微风吹拂着希尔多森林。

阿瑟和莱妮卡并肩坐在草地上,两个人相互诉说着上次离别后的遭遇。

对卡冈都亚这个神奇的世界,莱妮卡充满了向往。

“所有的生灵都能交流,在那里我们能听懂鸟叫鹿鸣,能够理解万千动物的生活,这是多么的有趣。”莱妮卡抚摸着躺在自己身边的大角鹿,轻敲了一下巨大的鹿角。

“你说对不对呢,娜梅利亚?”

娜梅利亚是莱妮卡给大角鹿起的名字,精灵语的意思是永恒,莱妮卡希望大角鹿能永远陪在自己身边。

大角鹿宝石般深邃的眼睛紧盯着莱妮卡,似乎听懂了主人的询问,用头轻顶着莱妮卡。

“呵呵哈哈哈…”莱妮卡被逗的哈哈大笑。

阿瑟看着笑颜逐开的少女,心中感慨万千,因为担心母亲的身体,莱妮卡最近一直愁眉苦展,这是几天来阿瑟第一次见莱妮卡如此开心。

莱妮卡用手抚摸着大角鹿背上的棕色短毛,娜梅利亚惬意的眯起了眼睛。

“娜梅利亚,你想妈妈吗?我们两个真相似,哎…”莱妮卡叹了口气。

娜梅利亚是莱妮卡回希尔多森林的路上遇到的,当时大角鹿还是一个嗷嗷待哺的幼鹿,而母鹿已死去多时,见幼鹿可怜,莱妮卡才收养了大角鹿,阿瑟明白,莱妮卡是在担忧自己的母亲。

“不要太担心了。”阿瑟安慰道。

“可是我怕,我父亲早年就失踪了,我怕母亲也离开我。”莱妮卡说着眼泪就要涌上来。

“我相信女王一定能好起来的。”阿瑟说,可阿瑟心里知道,希望很是渺茫。

就连阿瑟这个外人都能看出来,精灵女王的身体每况愈下,更何况莱妮卡,阿瑟不知道该如何去规劝这个的姑娘。

看着至亲慢慢离世,而自己无能为力,大概是这世上最悲苦的事吧。

这时远处一个精灵卫士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公主!公主!快回去,女王晕倒了!”

听到母亲晕倒,莱妮卡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顾不得多问连忙起身回奔。

阿瑟的心也沉重下来,这些日子阿瑟一直在跟着女王学习精灵魔法,对于精灵女王,阿瑟充满了尊重,这是一位值得敬佩与爱戴的长辈,如今她的身体每况愈下,阿瑟和莱妮卡一样心急如焚。

雅兰长老正在女王屋外等着,见到莱妮卡跑来便迎了上去。

“我母亲现在怎样了?”莱妮卡问道,说完急促的喘着气。

“女王已经醒了,不过还很虚弱,你进去看看吧,女王想要见你。”雅兰长老沉声道,眼中充满了怜惜。

“嗯。”没有多说,莱妮卡轻轻推门走进屋内。

听到女王已经醒了,阿瑟暂时放下心来,站在屋前的台阶上,看着墙壁上摇曳的藤蔓,阿瑟心中感叹,这就是精灵女王的住处,一座简单的木屋,和普通精灵的木屋并无区别,对比人类帝王的宫殿,真让人汗颜。

“女王她,还有什么办法能让女王恢复健康吗?”阿瑟问道,雅兰长老是希尔多精灵的大祭司,博闻强识,也是医术最高超的长者。

雅兰摇了摇头,深叹了口气。

“这已经是女王第五次晕倒了,恐怕……”

“你是个好孩子,先不要告诉莱妮卡。她经历的打击太多了,我怕她承受不住。”雅兰嘱托道,从小到大,雅兰对莱妮卡都极其疼爱。

“嗯。”

女王经过这次晕倒后身体更加的虚弱,但精神却格外的好。

莱妮卡扶着自己母亲慢慢的走在神树下,阿瑟跟在身旁,脚下树荫斑驳,这是希尔多森林最古老的神树,历代精灵的庇佑之神。

“阿瑟,精灵魔法你学的差不多了,我能教你的全都教给你了,你真是个天才,学的非常快,接下来只要吃了我们的圣药,你的魔力就能恢复,我已经为你准备好了。”

女王拿出一个木制小瓶,里面放着为阿瑟炼制的精灵圣药。

“谢谢女王这段日子的诚心教导。”

精灵是大陆上魔法的鼻祖,这些日子的学习令阿瑟受益匪浅,只是阿瑟有一丝疑惑,总感觉女王是故意要教给自己精灵魔法一样。

“谢就不必了,我倒是有一个请求。”女王莞尔一笑。

“您说,只要我能做到。”

“寒潮将至,希尔多森林的神树也日渐枯萎,这么多年我一直没能解决这个问题,我去了以后,莱妮卡也将面对这个难题,你作为预言中将给大陆带来黎明的人,我希望以后如果有机会,你能照拂希尔多精灵。”

“母亲你做的很好了,以后的事交给我,你不要再忧心了。”莱妮卡开口道,她不想母亲继续操心费神。

看样子女王是认定他们就是预言中的人了,阿瑟很是无语,可面对长辈的请求,阿瑟答应道:“我以后一定会尽全力帮助希尔多精灵。”

“好!好!”得到阿瑟的应允,女王极为高兴,似乎得到了重要的保证。

“放心吧女王陛下,不管我到底是不是预言中的人,我都会努力实现我的诺言。”阿瑟心里暗暗想道。

当晚,阿瑟服下了精灵圣药,瞬时便感到澎湃的魔力在体内奔腾,阿瑟极其高兴,久违的魔力又回来了!

可紧接着一个坏消息让他的心情顿时落入谷底,女王再次昏倒了。

屋内女王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就连嘴唇都无一丝血色,眼睛费力的半睁着,女王目光看向莱妮卡,嘴唇微张,想要说些什么却已发不出声音,只是紧紧的握着莱妮卡的手,眼中留下泪水,临终女王最难舍的还是自己的女儿。

莱妮卡感到手中母亲的手松开了自己,柔弱的再也没有一点重量。

“妈妈…”莱妮卡轻声开口,泪如泉涌,抱住了母亲。

阿瑟扭过头去不忍再看。

希尔多精灵的女王逝去了,整个森林沉浸在失去王者的悲痛之中,依照希尔多精灵的风俗,女王葬礼将于第二天举行。

而今夜,希尔多精灵无人入睡,他们全守在女王的屋外为其守灵。

阿瑟也守在木屋外,莱妮卡自己在屋内陪伴着母亲最后一晚。

半夜寒风袭来,希尔多森林竟飘起了雪花,这在希尔多森林的历史上,还是首次。

“这就是女王口中的寒潮吗?”阿瑟心想道,旁边坐着的雅兰长老一脸的凝重。

雪不大,却一夜未停,静坐的精灵成了一个个雪人,他们就这么静静的坐着一动不动。

得到消息,摩卡亚族的族长西奥拉也来参加女王葬礼,老者慢慢走到阿瑟身旁,满脸悲切。

“在我还小的时候,女王就是希尔多精灵的王者,依照精灵漫长的生命,本以为我会先死,可没想到……”西奥拉感叹道。

对希尔多森林寒潮的担忧,和对爱人的思念过早的摧残了女王的健康,这些年女王独自承担了太多太多。

葬礼开始,八个卫士抬起女王的灵柩,将女王平放在草地上。

雅兰大祭司手拿法杖准备施法。

“让我来吧。”莱妮卡走到雅兰面前,目无表情。

一夜的无眠与悲痛让莱妮卡很是憔悴,眼睛布满了血丝。

雅兰递上法杖,他隐隐感觉一夜没见,莱妮卡有了些许变化。

莱妮卡口诵精灵语,精灵卫士集体半跪。

无数荆棘从地下疯狂钻出来,将女王层层包围,直到密不透风,最终荆棘重新钻入地底,地上已空空如也。

阿瑟静静的看着这一幕,心里有难以言状的神圣感。

“这是希尔多精灵的归灵咒语。让大地吞噬亡者所有的一切,生灵,生于虚无,死后也归于虚无。”西奥拉满脸的肃穆。

阿瑟了然,精灵的风俗令阿瑟诧异却也敬佩,他们只遵从自然的规律,而不看重死后的虚荣。人族多少帝王将相追求来世,葬礼豪奢,殊不知死后一切万事皆休,何苦留下自己的皮囊在世界腐烂,像精灵这般,死去之后除了记忆,消灭世间所有存在的痕迹,挺好。

莱妮卡默默的站在那里,整个女王葬礼上她都没有落泪,她远比人们想象中的坚强,可那瘦弱的倩影却是如此的孤单。

“她在世上只有自己了。”

……

……

北风呼啸,军营里大帐林立,成群的战士不时列队通过,他们虽然身上穿着简陋的披甲,却昂首挺胸个个充满彪悍之气,一看就是久经战阵。

一个卫士进了主帐,帐内布置的简朴却极其雅致,所有的东西都摆放的整整齐齐。

帐内一个中年男子正慢慢擦拭着自己的佩剑,男子身材高大,穿着黑色的皮甲愈显英武。

卫士没有出声,静静的等待着,男子极其爱惜自己的佩剑,每当空闲的时候就会细细擦拭,所有的部下都知道。

男子擦完最后一点收剑入鞘,看向卫士。

“什么事?”声音虽轻却充满了威严。

“大人!战鼓已敲响,摩克利·坦督统领要我们立即出发。”

“我知道了。”

“大人…”卫士欲言又止。

男子看了一眼自己的亲卫,“说。”

“这几次征战我族实在伤亡惨重,兄弟们有很多怨言。”

男子站起来,“这事我已跟大统领说过多次,可我族人微言轻,战局非我们能左右,我会尽力为兄弟们多争取奖赏。”

“摩利族也实在太过分了,每次都让各族充当先锋,自己的族人则在后面压阵,每次他们的伤亡都最少。”

“他们摩利族战斗力最强也是事实,要想赢得尊重只有强大自己,告诉兄弟们多努力。”

“是大人。您的伤势怎么样了,下面的兄弟们很忧心。”

“已经没事了,立即集结队伍,准备出战。”

“是!”卫士朗声退下。

男子看向自己的佩剑,目光充满了莫名的柔情,可转即轻叹了口气,脸上复现古井无波的威严,走出帐外。

只有他的手指还在轻轻摸搓着剑柄,那里刻着一排隐秘的精灵语:

“瑟薇莱妮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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