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逃下山,按照原路返回,师父竟然追来了,然后整个村子在一夜之间都搬走了,只留下一片废墟。不知怎么,只要闻到血腥的味道,那个盗匪头子就会在我眼前重死一次,我想一定是他应该罪不至死,但是我却没有后悔,也从未流过眼泪。”身子一紧,祈月被紧紧的拥住了,“小月儿,你没有错,不用内疚,那样的人不知道杀过多少无辜的平民,你杀了他就又救了许多人,小月儿,小月儿……”他一遍遍的重复着,祈月忽然觉得轻松了,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天色终于放亮,说是放亮,其实还是阴沉一片,不久小雨便淅淅沥沥下起来,但是众人也必须出发了,众人登上大船,船上除了祈月八人,还有十来个乘客和几名舵手,乘客大都是穷苦人,样子都憨厚老实,但是也不乏引人注目的,一名女子据说是雍州名妓,前去麟州的哪户人家献艺,倒真是一个美丽动人的女子,在雨幕中撑起棚子,坐在下面弹着琵琶,一脸的凄婉哀怨,琵琶的声音也透着说不清的愁绪,以及一丝丝的撩拨,细听下去,宛如女子动情时的轻吟。
祈月笑笑,道真是一副名妓的样子。千山寻摇着扇子便过去搭话,那名妓也浅笑着对答,从举止上却看不出轻浮,这样的女子定然更加能升起男人的保护欲吧。
“你叫潇潇?”千山寻笑着问道。
“是。”名妓颔首答道。“哪个潇?细雨潇潇的潇潇吗?”千山寻问道。
“公子真是好才情,一猜便中。”然后竟然看向苍鸿潇然,“公子你可知我为何给自己取了这样一个名字?”祈月看出女子对苍鸿潇然的好感,想来苍鸿潇然不会拒绝吧?果然,苍鸿潇然将杯子中的酒喝净了,“为何?”
“小女子一直仰慕御临王爷,虽然不能有幸见上一面,但也忍不住取了他名字中的一字来聊以安慰,想来御临王爷若是有公子你一半的相貌气质,定然能轻易网罗天下女子的心。”祈月不禁感叹,这女子真是聪慧,竟然能如此不带特意的同时夸奖两个男人,这种夸奖往往比夸张的奉承更让人受用。
苍鸿潇然笑道,“想来也是。”潇潇站起身,将琵琶交给了一旁的丫鬟,竟然浅笑着从自己桌子上倒了一杯酒,十指芊芊,只是如此风情就足以让许多男子沉醉,扭动腰肢走到苍鸿潇然身前,竟然转身坐上了苍鸿潇然的腿,一手板着他的脖子,一手将酒杯递到了苍鸿潇然嘴前,“如果公子有机会见到御临王,就和他比一比,然后来告诉潇潇好不好?”
苍鸿潇然侧过脸看向一旁的祈月,祈月悠然饮茶,见他看过来,平和的轻笑了一下,示意他继续,苍鸿潇然忽然烦躁起来,一把将女子推开,“离我远点!”
女子吓了一跳,从被雨水打湿的甲板上起来,眼里已经出现的水雾,但是只是瞬间,便恢复如初,“公子不喜欢,潇潇明白了,就请公子喝下这杯,潇潇绝不纠缠。”话已至此,苍鸿潇然就应当喝掉,可是他只是抓过女子的手,将酒杯拿了过来,笑道,“我只是怕着酒中有什么不该有的东西。”
女子一惊,就要后退,已经被千山寻从后面截住,“潇潇姑娘急什么,他不喝我喝。”这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季非銮竟然笑起来,“千山公子真要喝?酒中倒是没有什么剧毒,只是会让人喝了以后十二个时辰内浑身酸软如泥,用不出丝毫力气。”
潇潇当真惊惧起来,看向季非銮,没想到这种无色无味且十分罕见的药物他都认得,眼神一敛,哪里还有刚刚柔弱的样子,“我哪里露出了破绽?”季非銮耸肩,“我可没看出来。”
苍鸿潇然悠然起身,“据说江湖中有一名杀手名为勾魂罗刹,长相很美,武功超群,不但弹得一首好琵琶曲,且最喜欢装弱女子博人同情,姑娘的一切倒是和那勾魂罗刹十分相似。”
勾魂罗刹脸色大变,眼神狠厉起来,“哼,原以为御临王只是个会打仗的莽夫,看来我倒是小瞧你了。都别装了!”话音一落,那些乘客竟然纷纷起身,二话不说的袭击众人。舵手瞬间跑的一个不剩。苍鸿潇然将祈月护在身后,祈月也向里躲去,苍鸿明月竟然也在这里,脸色十分难看,就连直燃都没有加入战斗,忧心的护在旁边。
见到祈月来到里面,苍鸿明月只是点点头,看外面的人打得异常激烈。对直燃吩咐道,“直燃,去帮忙。”直燃犹豫着,“可是……”
苍鸿明月摆摆手,“去吧。”直燃只好领命前去了。那些袭击的人竟然没有一个是庸手,千山寻战野最多只能一敌二,勾魂罗刹和剩下的几名都围在了苍鸿潇然身边,发起一轮轮猛烈的袭击。
一名刺客被击倒在地竟然看见了里面的二人,二话不说,双脚一蹬便举着剑刺了过来,直奔祈月,祈月心惊,还没有动,旁边的苍鸿明月一挥手,似乎有什么东西甩出去了,那人竟然直接倒在地上,双眉之间一个血窟窿。这样的进攻似乎对于苍鸿明月的伤害极大,他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后来将一粒药放入口中才渐渐止住。
“你没事吧?”祈月不禁几分担忧。
他摇摇头,“没事。”声音竟然依旧缓慢而温和。
雨中几人激战,祈月抬眼看去,只觉得外面人的一举一动都带着朦胧的水雾,看不真切反而更加惊心动魄,每当血光闪过,祈月都会觉得心脏一紧,当发现倒下的是别人,又莫名的松了一口气,她没有发现,他聚精会神的看着外面的同时,苍鸿明月也在细细的盯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