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傅一凡爬上驾驶室要开车,罗建军吓坏了,快速盖上后备箱,慌忙大喊一声:“不要动!”
傅一凡吓得赶紧放开手,然后还不甘心地说:“我真会开车。”
“小老哉!你赶紧给我下来!……”罗建军慌忙给他拽下来。
如云过来扶他,见他老大不高兴地撅着嘴、又忽悠他说:“知道你会开车,还有比这更好玩的呢!想玩吗?”
“想。”傅一凡像是个淘气的小孩见有新鲜玩艺玩似的,新奇得马上就说。
“想就乖乖回后面坐着去。”如云被他的神态逗笑了。
“忽悠我?……真当我傻呀?不让开就不让开,我自己也有车,赶明儿个回去开我自己的车去!”傅一凡一扬下巴,一翻白眼,不高兴地扭身坐到了后面。
“你……想起来了?”二人欣喜地看着他。
“什么我想不起来的?我到底得什么病啦?”傅一凡气恼地反问。
罗建军和如云对视一眼,不由又吊起了心来、解释说:“不是,是怕我这车你开不顺手。”
“好了,等你回家了,一定要把车开来接我哦?”如云也赶忙哄劝。
“那是一定的!”傅一凡这才弯起眉眼,爽快地答应。
“嗳,你就这样回家,也不买点高档礼品?”罗建军把着方向盘,忽然又想起来说。
“买什么呢?小时候都是因为哄羡慕人家高档生活的大人开心,允诺长大给他们买什么茅台酒、阿诗玛烟,桂圆红枣、人参丸,……”如云想想就觉得有点好笑。
“这么久没回家,是该满足一下他们的虚荣心了!”罗建军也笑了,“你看着他,我给你买去。”
“那怎么行?”如云急忙阻拦。
“没关系,他的钱也有我的份。”傅一凡一旁忽然又发话说。
“不是吧?自大狂?耍我们呢?”这两个人瞪大眼睛看着他、同时嗔怪道。
“难道不是吗?”傅一凡认真地反问。
一听他这话,这两人又耷下头来:是啊!是自己心急了!这脑神筋是要一点一点修复的,哪能那么快就好?……如云只得上车,疼惜地拨拨他的头说:“你好了不起!又进步了!”
罗建军眼睛发涩,转身走开,走向店里。
“是吗?”傅一凡摸摸头,又冲着罗建军的身后喊:“多卖点糖啊!大人有吃,小孩也要的!”
“知道。”罗建军回头应他一声,进店里了。
“嗳,多买糖干什么?”如云不懂他要干什么。
“老婆,好不容易回趟娘家,还不得让大人小孩抢糖啊?”傅一凡嘻嘻笑道。
哦……,他打的是这个主意?老家故事多,俗事更好玩。……如云想起抢糖就想笑。
以前农村有个婚姻喜事的,都是买上一大包糖,往看热闹的人群中一撒,让大家趴地上抢。尤其是房屋上梁:墙砌好后,先架上粗木料,屋顶构造是三角构架,前后两边等距架好四五根相同粗的木料,顶端一根叫“梁”、要更粗,还在中间铜盘钉上几条红绿彩色丝带,彩带从铜盘四周洒下来、很是好看。更好玩的是,还有人说好,有人和。
那时候亲朋好友送礼都不送钱,送点实用的东西,附加红色绸缎被面,叫做“红”。把它们搭在梁木上,再挂上两箩筐的糖果,由木匠和瓦匠一人手搭一端,从梯子上一步一步上来,每上一达就说一句吉祥话,洒上一把糖果。
“手搭祥云步步高呀!……”
下面的人群就马上齐声和道:“好哇!”
“步入阶梯子孙旺啊!……”
“好哇!”
“再跨一步中皇榜啊!……”
“好哇!”
……
说得主人家心花怒放,乐呵呵地拿出打赏钱。
大人小孩都笑眯眯地弯在地上抢糖,你推我,我挤你,边抢边笑骂。有小不点的,抢不到糖的就急得张着嘴在那里哇哇哭叫,然后就有人从箩筐里抓一把,直接扔到他面前。惊喜的他赶忙伸出小手接住,没接了的就赶紧趴到糖果上用身体护住不让别人来抢。也有父母从别人手里抢几个过来,塞到孩子嘴里,就能堵住哭叫了。……
想起那时候的情景,如云也禁不住吃吃笑了。看到傅一凡奇怪地盯着她看,马上又把脸一绷,轻轻掴了一下他的头唬道:
“不许瞎叫!到家我让你说什么就说什么?胡说八道马上把你送回去!不用八抬大轿抬我过门,休想再占我一毛钱便宜?”
就算再喜欢这个称呼,也得在他清醒之后。
傅一凡摸摸头,瑟瑟地嘟囔:“我有占过你便宜吗?都是你在欺负我好不好?”
“还敢顶嘴?……不老实我现在就把你送回去!”如冲他瞪圆了眼睛说。
“好好,我听你话还不行吗?”傅一凡赶忙服软。
罗建军回来,把买来的东西递给他们,然后开车使向莫庄。
车在莫如云的家门口停下。如云说实话,这一路不是罗建军带路,她还真摸不着家门了!河堤边不见了低矮的茅草屋,都是红砖瓦房,还有楼房,一簇簇立在那里,将隔断的几个村庄连了起来,自己家也换成了白粉砖瓦房。
快入冬的季节,庄稼人都闲了下来,串门的串门、打牌的打牌,有在家的,看有车在村口停下,都伸出头出来好奇地张望。
罗建军打开车门让如云下了车,傅一凡拿着大包小包东西随后下来,看到张望的人群就喊道:“山猴子回了喽!山猴子回来喽!抢糖强糖!”
随后拿出糖袋,大把抓糖撒到地上。人们一听,一窝蜂地围了过来,却没有抢糖,只有几个小不点低头在地上捡糖。傅一凡还一个劲的催促:“抢啊?快抢糖啊?”
“现在不兴在地上抢糖了!都是散到人手里了,地上脏,有细菌,不卫生的。”罗建军过来解释给他说。
“不是吧?我们那时候牛粪边上的槡果都捡起来吃,也没见生什么毛病?”
(那时候牛午歇的时候就栓在村头的大槡树上,时间长了,树四周都是牛粪,到了结果的季节,桑葚掉得满地都是,嘴馋的孩子们,大的爬树上边摘边吃,小不点只好在牛粪堆里捡新落下的拿回家洗洗吃。)如云想起那时候,清苦又开心。
“我们那时候是没得吃!”罗建军不好意思地说。忽然又感觉不对,一把抓着他仔细审视:他到底想起来多少?不会是真想玩我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