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一凡见如云急切追问,然后又欲言又止,以为她是为前婚的事难以开口,所以故作大方地安慰说:
“村里有句古话,叫‘一家养女百家求’。我是不会介意你以前有没有男朋友,但是从现在开始,你只准对我一个人好!”
不介意?明明在吐酸水嘛?……如云看了他一眼,又垂下脑袋:他还是没有完全记起来?……唉!算了!忘就忘了吧!想起来也未必是好事。……
看如云心不在焉的样子,傅一凡伸出一只手、晃晃她的头:“想什么呢?”
“别弄乱我头发,专心开车!”如云拿开他的手气粗地说。
车到村子的时候,冬婶正在门口张望,看车来了,赶紧迎了上来:“回来啦?饭菜都快凉了!我正在想要不要给你们打电话,你们就回来了!”
“我说过把她接回来吃晚饭的,怎么会让您久等?”傅一凡对着冬婶卖乖说,然后又故作急吼吼地讨好说,“好吃的在哪儿呢?我这就要尝尝!”
因为他知道欣赏丈母娘的手艺、是博取她好感的最好方法,所以故作急切地要尝新。
“我这就给你端上来!”冬婶乐呵呵地去到厨房,端出来饭菜。
“嗯,真香!……好吃!”傅一凡凑近闻一闻,陶醉般一耸鼻子,又作馋得流哈喇子的样子,赶紧拿起筷子先夹一筷子塞到嘴里,边嚼边笑着冲冬婶伸出大母指。
“好吃你就多吃点儿!”冬婶乐坏了,一个劲地把菜往他碗里加。
如云一双乌眸滴溜溜地看着他们、好生费解!
莫有福又给他满上酒:“来,我们喝酒!有菜无酒、有什么七(吃)头?”
“对对!七酒七酒!”冬婶也连声附和。
“那我来斟酒吧?让您老倒酒,岂不是折煞晚辈?”傅一凡慌忙拿过酒瓶。
“到底是见过世面的,这么大礼貌?”老两口欢喜坏了!连连夸赞。
“你不能喝酒的,多吃菜!”傅一凡斟好酒,见如云奇怪地看着他们,又赶忙拿走她的杯子、往她碗里夹菜。
这家伙这就登堂入室了吗?看他们这个亲密的样子,连我都成外人了?如云心里还真有点落差感。
“你怀孕身体虚,是要多吃点儿补补。”冬婶也给她加了道菜说。说完又惶惶地看一眼傅一凡,心里暗暗自诽:呸!我怎么这么没眼力劲?丫头怀的是别人的孩子,有什么可喜庆的?弄不好女婿又该嫌弃了?……于是赶紧又转了个话题说:“女婿外面公司生意怎么……?”
“妈?……”如云慌忙打断她。
“云她妈?……”莫有福也赶忙瞪她一眼。
冬婶紧张得一打嘴唇,心里这个懊糟:“今天这嘴怎么这么没舌寸?哪壶不开提哪壶!出语就是孬话?……我干脆还是别说话了!”她赶紧叉了一大筷子菜纳进嘴里,总算把自己的嘴给赌上了!
“我外面还有公司?我怎么不知道?”傅一凡看着如云诧异地问。
“噢,我妈瞎说的,她可能看你开着豪车逛田埂,觉得你是在外面发财回来的吧?”如云慌忙圆说。
这丫头居然敢说我瞎说?自己说瞎话还差不多?……幸好冬婶是菜裹在嘴里,说不了话,才没怼出来,但她还是拿眼狠狠瞪着如云。
“没事了!大家喝酒吃菜。……妈您多吃点儿!”如云赔罪似的给冬婶碗里夹上菜。
冬婶这才平了气愤,咽下那一团菜,噎得伸长了脖子,又赶紧舀一勺汤喝下,然后扭扭脖颈,抹抹胸口,坐下来缓了缓,这才抬头冲着傅一凡尴尬地笑了笑。
她这动作,搞得傅一凡忍俊不住想笑,却没敢露出来,那可是丈母娘冬婶,叫她难堪了,自己以后的日子怕是没这么好过了?……
“哦,喝酒、喝酒!”他强憋住好笑,赶紧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不想这憋坏的笑神经篡动大脑直接改鼻气管为食管了,一下给他岔到鼻孔里,刺得脑神经又命令鼻气孔直接给他喷回来:顿时两道长龙从鼻孔窜出,撩乱一桌好菜,呛得他升大眼睛,耸着眉,鼻子眼睛一把黏,捏着鼻子光“阿嗛”了!
如云赶紧过来给他拍拍后背:“怎么搞的?喝酒还会呛到?”
“呛……喝涌了!”傅一凡戗着嗓音说。
如云赶紧给他倒了杯水,冬婶又拿来热毛巾。
傅一凡赶紧喝了口水,又拿毛巾擦把脸,这才转过气来自我解嘲地说:“哎哟我的妈也!差点给我呛回姥姥家了!”
“不是家(ga)不奶奶家吗?”冬婶一旁忙纠正说。
“妈,这是普通话,一个意思,……”如云解释说,“不然我们这里姥姥还是姑姑、差着辈呢!”
“哦,这还差不多!”冬婶明白了,又看向傅一凡问:“女婿,现在可好点唻?”
“嗯嗯。”傅一凡连忙点头,心里又在不住地忌讳:是谁说的?笑人不如笑自己?……我这也不是取笑、讥笑,是她太滑稽了嘛!怎就得报应了呢?……唉!可能是怪我不尊重长辈吧?……以后喝酒的时候千万不能搞笑。
“她妈妈,那边的菜不要了,这边的菜没喷到,还能吃。”莫有福站起身,把桌上的菜两边一划拉。
冬婶过来把这半边菜端走了,又拿抹布擦擦桌子,重新又摆上碗筷。
“不吃了,饱了!”如云一看就说。
“我也饱了!”傅一凡也跟着说。
“不吃就不吃吧!反正咱家也糟剂不了,人不吃还可以喂猪嘛?”莫有傅看看桌上的菜,的确没了胃口,就都给倒倒喂猪去了。
如云把傅一凡拉到房里问:“搞什么?喝酒还不专心?”
“没有搞怪啊?就是你妈太有意思了嘛!”
“所以才呛你!……没大没小的?”如云白他一眼气道。
“下回不敢了!……你歇着,我去帮她洗碗!”傅一凡被她说得心里直犯膈应,慌忙出来赎罪。
“回来!”如云赶紧叫道。
傅一凡装没听见:自己弄的这一摊子事,总得表示表示吧?不献点儿殷勤,怎么收回好印象?
如云没叫住他,也就由他去了:让他找点事干也好,省得老缠得我都不能做事?……她于是拿出设计稿,坐到那里看设计了。
“婶,我来帮你洗吧!”傅一凡来到厨房抢过冬婶手里的碗说。
“不用。”冬婶是心疼这一桌子菜,所以硬梆梆的抽回手说。
“我很会洗碗的,不信您让我试试?”傅一凡黏人般坚持说。
小兔崽子!吃饭还吃出臭虫来?坏我一桌子好菜?就让你洗去,免得日后累着我姑娘?……冬婶没再拒绝,解下围裙气狠狠地递给他。
傅一凡如获赏般高高兴兴地系上围裙,洗起碗来。
冬婶看看他,忽然来一主意:我何不趁这机会问他讨要彩礼钱?……于是走过来边帮着清碗边说:“你知道了云云在外面嫁人的事吧?……”
傅一凡心一抽,洗碗的手不由自主地跟着一抖,盘子掉下,“咣当”一下,砸得水花四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