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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法医

黄悦书特意调早了闹钟,提前一个小时出门,在经历了不算太拥堵的车流之后总算只延迟了半个小时到达预定目的地——刘名扬的父母已经等候在接待大厅,他们一大早就坐火车赶到X城公安局,焦虑的等着有人向他们说明情况。

在工作人员的引领下,一行人来到停尸间。黄悦书看到刘名扬的母亲依偎在刘父身边,紧紧抓扯住刘父的衣袖,刘父轻拍她的手安抚刘母的同时,自己也是一脸忐忑的盯着工作人员的一举一动——这对父母憔悴不堪的脸庞上流露出期盼这不是事实的侥幸表情。

当掀开白布看到刘名扬的遗体时,刘名扬的母亲当场昏死过去,他的父亲老泪纵横,嚎啕大哭得瘫倒在地上。

黄悦书在一旁看得眉头紧皱,她最怕看到这样生离死别的惨象。作为一个无神论者,她从来不相信世界上会有灵魂这种东西存在,但是每次她一看到这些死者亲属悲痛欲绝的模样,又希望这世界上真的有灵魂存在,可以传达自己的思念和安慰给尚在人世间的亲人,让他们知道自己无所怨恨能够心安。

陪同刘名扬父母一起到来的警察似乎对这种情形司空见惯,一名女警麻俐的将刘名扬的母亲扶到一旁坐下,又端来一杯温水和一瓶药油,在她人中和太阳穴的地方擦了擦,刘名扬的母亲悠悠醒转过来,女警让她慢慢的喝下温水,借以调整自己起伏的情绪。

缓过劲来的刘母扑过去搂着瘫软在地的刘父,两个人抱头大哭。见此情景,四周的人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能够哭出来就好了,最怕憋在心里,那样的人最容易气厥过去。

一位穿着白大褂的年青男人走进停尸间,手中拿着文件夹问:“谁是死者的亲属,过来签字。”

黄悦书看了看当前的状况,走过去从他手中拿过文件夹,走到刘父身边蹲下身体说:“刘叔叔,为了让刘名扬沉冤得雪,你们必须要同意做尸检,这样才能查出更多的线索帮助破案,还刘名扬一个公道。”

已经从放声痛哭转成小声呜咽的刘父听了黄悦书的话,抬起头来满面泪痕的看着黄悦书,努力控制住自己的哭泣声说:“尸检真的可以抓住凶手吗?”

黄悦书点点头说:“可以确定刘名扬的死亡时间和死亡原因,这样对于排查他周围的可疑人物有帮助,也能尽早抓住凶手。”

看黄悦书言之凿凿,身处于巨大悲伤之中的刘父点点头,用颤抖的手接过黄悦书递上的笔,哆哆嗦嗦的在尸检同意书上签上自己的名字,放下笔后转身搂着刘母安慰道:“坚强些,我们要为儿子讨一个公道。”

陪同的民警安排刘名扬的父母去招待所休息,而黄悦书则得到特别许可进入房间旁观整个尸检过程。

刘名扬的遗体被安放在尸检台上,冰冷的灯光照在他的身体上,衬得整个房间有一种说不出的阴森森的氛围,让一向胆大的黄悦书也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她下意识的往四周看了看,觉得好像有什么多余的东西出现在了这个房间。

“师傅,您来了。”先前推刘名扬的尸体进来了的年青男人冲门口有礼貌的招呼。黄悦书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一个全身上下裹在白衣中只露出一双眼睛的男人,个子很高身材修长。她闻到对方身上散发着一股浓烈的福尔马林的味道——整天跟尸体打交道的人简直跟死神没什么两样。

这个男人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黄悦书,眼神中有一丝诧异一闪而过,随后化为隐约的笑意,但随即全部隐去,变得跟刚进门时一样冷若冰霜。

没有哪个女人会对男人超乎寻常的注目掉以轻心,黄悦书立刻察觉到这个男人看自己的眼神充满了特别的深意,她盯着眼前这个看起来一丝不苟、冷冷冰冰的男人,心里涌起一种不祥的预感,似乎自己变成了尸检台上的刘名扬,而这个男人正拿着手术刀得意的冲自己狞笑……

“现在是X年X月X日十时三十六分,我们开始对死者刘名扬进行尸检。”福尔马林男一开口,声音低沉充满磁性,让黄悦书有一瞬间的恍神,她对这个男人先前不好的感觉立刻消失了一大半。没办法,她太爱这种悦耳动听的男声了。

随着福尔马林男手起刀落,熟练的解剖刘名扬的尸体,黄悦书刚要升起的好感立刻跑得无影无踪,这种冷血的刽子手真是让人毛骨悚然,哪怕知道他这样做是为了对查案有帮助,还是让黄悦书手臂上的汗毛根根直立,背脊一阵一阵的发冷,就是在这样身处冰窖的状况之下,黄悦书居然还抽空想了一个跟她毫无关系的问题:“这个男人不知道结婚没有?”

福尔马林男一边把刘名扬开膛破肚,一边跟他那位助手嘀嘀咕咕的说着专业的术语,完事儿以后招呼也没打一个转身就走,留下年青的助手对黄悦书说:“星期一来拿尸检报告。”

“不能明天吗?”黄悦书问。她想早点儿看到报告,以便可以确定从哪里开始着手查起。

年青的白大褂翻了翻白眼说:“同志,明天周末大家要休息。”

周末个鬼。黄悦书在心里咒骂了一句,只好一脸失落的离开,在别人的地盘上她也不敢太过放肆,毕竟她是挂着警民合作典范牌子的良好市民。

怏怏不乐的走到公安局的大厅,一个修长的背影印入她的眼帘,怎么看起来这么眼熟?黄悦书带着疑惑的表情走到那个背影身后,轻轻嗓子说:“请问……”

背影一转过身,黄悦书眼睛瞪圆嘴巴微张,只差口水没有流下来了,整个一副花痴模样,满脑子里只有一句话在蹦跶:“怎么这么帅啊!”

她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怦怦直跳,什么剑眉星目、面如冠玉啊,这些形容词都太过抽象了,她只知道这个男人简直就是她最爱的流川枫的现实版,而且比她家的流川还更多了一份儒雅,特别是他脸上挂着的似笑非笑的表情,哇,太让人着迷了!

黄悦书就像置身于云端,四周围满了手持金弓的丘比特,嗖嗖嗖的对她放箭,这一刻哪怕把她射成一只刺猬她也心甘情愿。

“黄悦书,你变了。”男人一开口,充满磁性的声音就像华美的乐章在已经变成刺猬的黄悦书耳边奏响,她陶醉其中的同时心底升起一团迷雾:“这个声音怎么这么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

“咣当!”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身上插的箭太多超重,黄悦书一下子从云端坠落凡尘:“福尔马林男!”

真是人不可貌相,这位看起来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居然就是刚才那个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冷血刽子手!黄悦书感叹的同时脑子里有个问号一闪而过,嘴里忍不住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一向自认为聪明伶俐的黄悦书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这个如此美好的男人面前显露出白痴的一面,而且还是这个男人略带嘲笑的表情让她明白了自己当前是处于怎样的一副花痴加白痴的状态,这个想法让她面颊微烫,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但本着追根究底的专业精神,她在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时还不可以就此消失。

“你认不出我了?”福尔马林男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让黄悦书撇撇嘴,开始有些轻视这个让她有一瞬间发昏的男人,这是哪门子早已经过时的搭讪方法啊,我认识你个鬼咧。

福尔马林男看到黄悦书一脸的鄙视,不仅没有吓退,反而露出灿烂的笑容——想用这招来迷惑我啊,没门儿。黄悦书虽然觉得他的笑容里充满阳光,照得她深身暖融融的,但她决定不再为这个老土的男人心动。

“X校体健运动场……”福尔马林男笑着说出一个地名,黄悦书脸上的鄙视转为疑惑,男人口中所说的地名是她小学学校的运动场,也是她当年称王称霸的地方——当年的黄悦书号称X校小霸王,不知道在体健运动场收服了多少“妖魔鬼怪”!

“X年X月X日晚上八点,X校体健运动场沙坑……”福尔马林男看黄悦书依然一脸疑惑,笑着一字一顿的说:“我黄悦书发誓,今生今世对李帅唯命是从,绝不违背……”

福尔马林男的话音刚落,黄悦书已经像兔子一般撒腿冲出公安局的大门,耳边还传来男人带着笑意的叮嘱声:“黄悦书,你不能食言而肥!”

黄悦书犹如惊弓之鸟一路狂奔,心里惨叫连连:“我的妈呀,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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