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拓放开瑾之,又重新坐回位子上,似乎瑾之刚才那一番话完全对他没有用一般,他依旧道:“我不懂得什么别人的想法,我只知道顾深交代给我的人,我一定要保护好。顾深把你交付给我,我就要对你负责任。不要以为你还是北宸的皇后,现在的你一无所有,北宸你更是别想回去了,我是西燕的皇子,你跟着我,已经是你最大的荣幸了。”
瑾之感觉根本没有办法和这个沟通,他自负而无知,更目中无人,瑾之无奈地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只能盘算着到了西燕如何摆脱他。
窗外夕阳西下,落霞的光彩照着瑾之的侧脸,她正沉静地思考,没有注意到对面的慕容拓正认真地看着她,她穿着便服的样子依旧很好看,从小长于太子府,那种与生俱来的气质,不会因为穿着而被掩盖的。慕容拓看过不少女人,她们抑或明媚妖娆,抑或沉静内敛,在这个社会里,她们不得不都依附着男子生存下去,但却没有向瑾之这样,不依靠任何人,而听自己的心去生活,她倔强地像一头小兽,难怪李承睿驯服不了她。
瑾之似乎感觉到了灼热的目光,抬起头,对上慕容拓的眼神,他眼里马上由欣赏转变成了不屑,见他嘴角抽动了一下,嗤了一声,又别过脸去。瑾之也不放在心上,依旧望窗外的景色,这一路上,随处可见各种各样的流民,从他们的衣着上来看,他们大多是大燕国本国境内的,但是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痛苦的神色,颠沛流离的生活已经让他们吃尽了苦。这是瑾之在宫里从为见过的,她诧异地问道:“你们西燕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流民?!”
慕容拓凑过来,撩开了马车的帘子往外瞧了瞧,回过身又坐回位置上,满不在乎地说道:“哼——贱民而已,你关心那么多做什么?”
瑾之毫不客气地回到:“他们就是因为有像你们这样冷血的君主,才会过的如此贫困不堪!”
“你以为你还在北宸?你说话最好给本王子我客气一些,我冷血?我要是冷血,就不会让你坐在这车里,你早就被我扔下去和那些贱民一起了!”慕容拓果然被瑾之气地呛到了。“你以为所有国家都像你的北宸一样天下太平?北宸若没有你们武帝打下来的天下,李承睿凭什么能力能够成为一方霸主?他不过是坐享其成而已……”
“闭嘴!”对于慕容拓嘴里对李承睿的描述,瑾之表达了最强烈的不满。
“闭嘴?”慕容拓轻笑道,挑衅地说道,“呵——我忘了,你是他的女人。”
“现在不是了,以后也不会是。请你不要再提这个名字了。”瑾之冷冷地打断了慕容拓的话,她看到外面的景致快速地变化,像极了她这几年来的人生,总在不断地改变,最终还是走上了一条最糟糕的路。
慕容拓自知无趣,见瑾之的脸色,似乎是有些生气了,便没有再多说什么,可是心里却不禁冒出了一个问题:凭什么这个女人一生气,我就不敢说话了?!
天边的归鸟也已经倦了,西边快要堙没最后一点霞光了,整队人马终于抵达了西燕的皇宫。
西燕的皇宫绮丽奢靡,刚一进宫门,各式的建筑眼花缭乱,目不暇接,和简朴庄严的北宸宫宇相比,西燕的皇宫简直是件巧夺天工的艺术品。从皇宫的正门宣曜门进入之后,一座宽广而精致的江南园林直引入眼帘,瑾之没有想到的是,在这西南之地,竟然还能有江南一带的建筑,小桥流水人家,景致美不胜收,而过了这园林,后面的宫宇更是华丽的无法形容,有一座名为“翡翠殿”的宫殿红墙绿瓦,在最后的霞光里泛着光,远远望去,像是仙境里的建筑,瑰丽无比,纵是一直长于深宫中的瑾之也很少能看到如此奢华的建筑。慕容拓指了指“翡翠殿”,一脸得意地道:“那是本王子母妃的住所,是西燕最好的宫殿,屋顶乃是由漠北运来的特级翡翠雕琢而成的,皇后娘娘的‘凤还居’不及它的万分之一。”
瑾之看了看,确实巧夺天工,但又不屑道:“你们西燕皇室真会鱼肉百姓。”
慕容拓本以为瑾之会夸赞一番翡翠殿的华丽精致,没想到听完自己的介绍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慕容拓气地把马车的窗帘给拉上了。
“干什么呀你?!”瑾之不解道。
“这整座皇宫都是鱼肉百姓而来的,我怕脏了你的眼。”慕容拓不满道,瑾之倒也不生气,“再怎么好也与我无关,我以后又不会住这里。”
不知道为什么,慕容拓听到这句话,心里却突然很失落,确实,在离开北宸皇宫之时,他答应过顾深,到了西燕就要安置好瑾之,还她自由,决不可再让她生活在宫里,不管是北宸还是西燕,瑾之从来不愿意被锁在这没有自由的深宫里。
“哦……”慕容拓冷冷地应了声,没有再说话,那种莫名的难过情绪却始终挥不去,这一路上,慕容拓总是对瑾之冷言相对,可是,心里却是希望和她友好相处的,甚至希望她能够对自己好,这种奇怪的想法,慕容拓自己也感到很诧异。马车行进到了武震门,依照西燕的规矩,马车不得再入内了。瑾之和慕容拓一齐下车,慕容拓把瑾之安排在童女里,本是二十名,如今多出来一名,在慕容拓的安排下,负责清点人数的文官也已经是心里有数。
西燕的君主慕容裴为送亲队伍设了宴,一入夜,西燕皇宫里声乐阵阵,歌舞升平,更有烟花表演,这样的架势,换做北宸,只有打了特大的胜仗才会如此,瑾之暗忱,难怪西燕如此薄弱不堪,国君根本不懂治国,只知贪图享乐。
在文官的引领下,瑾之和其他二十名童女一起在台下就坐,几个胆大的童女趁文官离席,忙凑过来向瑾之问道:“你是修王子的侍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