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遥门堪称是修真界的泰山北斗,历史悠久、藏书丰富,是无数修真子弟的向往。仙遥门门人以苍生为念,斩妖除魔,惩恶扬善,为百姓做了不少好事。而且,仙遥门广收弟子,只要通过考验,都可以得到德高望重、法力高强的长老的倾囊教授,更彰显了修真大派的无私风范。
看守山门的是四位仙遥门的弟子,远远看去,虽然不见容貌,看已经可以领略那清雅的气质,与庄严肃穆的汉白玉山门浑然一体,真似人间仙客。
“弟子拜见师叔。”众人走近山门,还未说明来意,那四个弟子便恭敬地向官净月行礼。
“你是——”惊奇的目光一同投向官净月。
“官净月,仙遥门长老静虚新收的弟子。”笑着重新介绍自己。
静虚长老是仙遥门前任掌门,年近两百岁,已修成半仙之体。一百多年前就因年事已高,将掌门之位传给了大弟子玄清,从那之后就再未收过弟子,为何忽然为这官净月破例?
“他们是前来拜师的,我带他们去见掌门吧,你们先找几个人去山下的离落看看,今天这个小姑娘差点在那香消玉殒。”指指如月。
“是。”四个弟子严肃领命,其中两个简单商量了下,叫了几个人,一同往山下去。
“好了,放心吧,他们会处理好的。”官净月示意几人放松心态,带着他们向大殿走去。
仙遥门在清阁山之巅,是清气极强之地,最适修行。建筑大多是白墙蓝瓦,极庄重大方,屋檐下也总有寒梅或青莲装饰,体现修真者的高雅情趣。几人被官净月带着,一路欣赏。
脚下一跳白玉长道直通如立于天阶之上的凌云正殿,两旁是金楼与经楼,分放兵器与经书;渐渐走近,发现大殿前还有一个八卦大阵,不时发出极强的清气。
“我先进去,你们等一会。”官净月示意几人等下。
不一会儿,出来一个道童打扮的小弟子,向几人揖礼:“掌门有请。”
凌云正殿的装饰不多,但威严大方。掌门玄清立于正中,两边是玄苦、玄知、玄玉和官净月四位长老。静虚长老只在经楼闭关,一般不出现,
掌门和玄苦、玄知、玄玉三位长老看起来都不过年近不惑,但众人心中明了,这几位长者其实都年岁过百,只是道法高深、驻颜有术。至于官净月,年轻……不知底细。
玄清细看几人,问他们姓名。
听到“姬沙雁”、“姬如月”两个名字时,玄清微微有些惊讶,但并未说什么。
“各位师兄师姐,这个我要了,不准和我抢哦!”最后如月的话音刚落,官净月就马上出声,径直走到沙雁面前,抬起小家伙的脸,“乖,叫师傅。”
沙雁一时愣了,不知说什么好。
一旁的钟神秀也愣了,在他读过的典籍中,仙遥门的长老都应该是不苟言笑、彬彬有礼的,不过这个年轻的绝色“长老“似乎很……随性。
林逸风他们因为之前稍微见识过官净月的“率性”,倒是没什么大反应,不过心里也该是惊讶的。
显然玄清已经习惯了这个“师弟”的随性所欲,而且对此毫无办法——掌门脸色未变:“仙遥门师徒相传向来凭双方自愿,如果姬沙雁也愿意,当然可以;如果他不愿意,师弟也别勉强。你们都是通过了重重考验的心志坚定的修真者,所以你们可以在仙遥门自由拜师。师弟,你先带他们回厢房休息吧,师徒相授,不急于一时。”
“知道了。”官净月耸耸肩,带几人离去。
一路上,沙雁显得心事重重,官净月显然看出来了,笑问:“小家伙,你一定想知道我为什么挑你吧?”显然,官净月并不要沙雁的回答,因为他直接接了下去:“云端看尽红尘事,莫屹浮华世外逍。可惜啊可惜,我还是不能超脱啊,为人,也为心……”轻轻叹。
“好了,客房到了,你们先休息吧,爬了一天山,够累的。”官净月闪进了沙雁的房间。
林逸风看着沙雁和官净月进去,才推开了自己房间的门,而这一切又被红梳看在眼里。
房里,沙雁不知道该对官净月说什么,只能先泡茶,请他先坐。
官净月又露出他魅惑的笑容,看得沙雁有点眼晕:“你还没说,愿不愿意拜我为师啊。”
沙雁低下头,不答。
官净月抬起小家伙的下巴:“我知道,你身负先辈的重托,时刻不敢忘却使命。而我,虽然身为仙遥门长老,不过入门没几天,行事又颇乖张。你不确定我能不能帮你实现目标,是不是?”
“你怎么知道——”沙雁惊异。这件事,他也只是在娘留下的图影和手记中看见的。而且手记被娘施了法术,除了他,谁也看不到里面的东西——甚至包括如月。
当然,他身为哥哥,自然不会让自己的妹妹也背负如此沉重的命运,所以他并未把这件事告诉如月。如月跟来仙遥门,也纯粹是完成伯父的心愿,学些法术,不辜负伯父的养育之恩而已。
“你娘留下的东西里,只说了让你修仙,然后去救你的舅舅们,却提及前因后果,是吧?”
“是的。前辈,难道您知道?”沙雁急了,一下扯住官净月的袍子。
“是的,我知道。”微微颔首,“不过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你必须先变强,强到有能力承担这件事。”
闻言,沙雁低下了头,手微微松开,显得有些失落。
官净月失笑:“怎么,不信我?”
“不是,”沙雁摇摇头吗,“只是,从小伯父也教我法术……不过,怎么都不会。”
“这个啊,”官净月无奈地笑,“这是正常的。”
“怎么?”沙雁不理解。
“你天灵属土,天生继承了你母亲强大的土灵法力——不过,你父亲修习的是木系风灵法术。木克土,你身体里父亲的血统封印了你的力量,你当然什么都学不会了。”官净月伸出手,抚上沙雁的额头,银蓝色的光点溢出,从沙雁额上带出了些许淡绿色的光芒。
“啊!”沙雁只觉额上一阵冰凉,从未有过的清明之感从额头传遍全身,被封印了十六年的强大灵力缓缓释出,顺着经络流遍全身,到处都是充盈之感。
“呵!”顿时耳清目明,沙雁几乎以为自己已经重生。
“怎么样?”官净月笑着收回手。
“谢谢前辈——”看见官净月戏谑的笑容,沙雁立即改口,“师傅!”立即跪下,叩头,行拜师礼。
“好了。”官净月搀起沙雁,拍拍小徒弟的头,依旧是玩世不恭的笑容,“先放你三天假,好好熟悉仙遥门,四处玩玩也行;不过不准闯祸,否则师傅我打屁股哦!”
在沙雁哭笑不得之间,官净月已经消失了。
这个师傅……应该可以信任吧。沙雁心中想。
官净月回到自己房里,看见桌上早摆好了一壶清茶和一叠精致的点心。
在桌边坐定,捻了只白瓷的小杯,斟茶,品茶。清香悠远,沁人心脾。
“这个季节的‘梵罗尖’果然最香了。”满意地放下茶杯,衣袖一挥封死门窗,含笑对着墙角说,“出来吧,夜袭。”
隐身房内的黑衣男子现身,棱角分明的脸上满是恭敬。夜袭走到官净月跟前,单膝跪地,剑一般的眉目低垂:“多谢您为我下山。”
官净月起身,扶起夜袭,按下他抱拳的双手,为他理平褶皱的衣角,笑颜璀璨:“你我之间,何须言谢。你啊,把我当什么人了。”
“夜袭本不愿惊扰您,但此事若您不出面,那个孩子就太难了。”
“好了,坐。”将夜袭按到凳子上,自己也坐下,捻起一片白玉糕,轻笑,“算你有心,知道送好茶过来。不过这桂花糕,似乎不是你们魔界的东西吧。”
“这是嫦娥仙子托人送过来的。”果然,夜袭给出了意料之中的答案。
“呵呵,嫦娥的兔子隔三岔五地往你那跑,难道没有魔说你私通仙界?你怎么说也是魔界的太子殿下,注意言行啊!”官净月吃得高兴,忍不住打趣。
“如果那帮老东西的注意力只在这个上面的话,留他们也没什么用。”夜袭并不在乎。
又吃了一会儿,官净月忽然说:“那孩子不错,没给他娘丢人。你什么时候见见他?”
“是这样啊……”夜袭的笑容有些复杂,“还不到时候,等他再成长些。”
“知道了。”忽然伸手,狠狠蹂躏夜袭的头发,笑道,“都过去多少年的事了,该放下的就放下吧!学学我,自在些,别把自己逼得太紧。”
“我知道……您不必担心。”也不反抗,任由他把自己的头发搞得一团糟。
忽然,夜袭的额上紫黑色的印记不停闪烁,夜袭低咒一声:“该死!”
“你父王?”看着夜袭愤愤又无奈的神色,官净月知道自己猜对了,笑着撵人,“那就快回去吧。为人子女,就算不承欢膝下,也要为父分忧啊。别整天臭着张脸,他可是你父亲。”
“我心中只有一个父亲。”夜袭抛下最后一句话,便消失了。
官净月何尝不懂他的意思:师者,才如父。
夜袭,他的大徒儿,是他三千年前无意间救下的孩子,也是魔界宫廷的腥风血雨过后,唯一留下的皇室血脉。
官净月摇摇头,继续品着夜袭为他送来的“梵罗尖”。
夜已经深了,如月也在仙遥门的厢房里呆坐了几个时辰了。小小的身子倚在床边,小手一下一下地卷着鬓角的垂发,脑中一团乱:就算来到了仙遥门,她大概也学不会任何法术吧。明天该怎么向玄玉长老拜师呢?
“真像啊!”不知何时,如月身后出现一个黑衣人,凝视着那张酷似姬风儿的容貌,轻轻叹息。
“你——夜袭殿下?”如月看清来人,惊呼。
“看来你还记得我。”夜袭轻声安慰着往后缩的如月,“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如月当然记得这个“人”:当年,她和哥哥仍在襁褓之中时,这个男人出现过一次,冷冷的目光让人心颤。娘当场失色,立即跪下,说是原意以命相偿,恳求这个男人放过年幼的哥哥和自己。可这个男人只是往摇篮里看了看,就消失了……
如月清楚地记得,娘称这个男人为“夜袭殿下”。
十六年过去了,这个男人的声音容貌似乎没有丝毫变化。
如月小心地问:“娘,欠你什么?”
“她不欠我任何东西。”夜袭摇头,轻叹。
如月不知该说什么,虽然确定这位“夜袭殿下”跟娘之间一定有渊源,但理智告诉她,最好不要再问。
“这个给你。”夜袭伸手,递给如月一块五色的玉石。
“这是……”就在如月的手碰触到那块石头的时候,五彩石化作五色光芒,飞入如月的眉心,凝成一枚小小的朱砂痣。
“物归原主而已。”夜袭淡淡地说。
“你,你是魔?”如月再抬头时,发现夜袭身上居然萦绕着紫黑色的光芒,“魔”这个字一下冲进脑海,她情不自禁脱口而出。
“没错。你可知,若我不动灵力,天界诸神也不能辨清我为魔族。”夜袭继续,“六界之中,只有你和佛祖拥有慧眼,可辨周天之物。”
“什么?”如月更惊异了。
“好自为之。”未等如月反应过来,夜袭就化作黑影,离开。
慧眼?如月对着铜镜——一双清澈玲珑目。
拜师之事进行得很顺利,林逸风为掌门玄清所收,钟神秀成为玄苦长老的弟子。因为男师不授女徒,所以如月和红梳只能拜唯一的女长老玄玉为师。当然,如月的慧眼和红梳高超的火灵法术也让玄玉长老欣然答应。各人各有师承,终于成了仙遥门的正式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