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恩断义绝
墨清重新正眼看着神色微微复杂的墨仙人，娇俏的小脸上，冷意蹦出。
“墨轩主，请出招吧。”
一声墨轩主，却叫的墨仙人伤心不已，最疼爱的女子终是要与自己恩断义绝了。
恍惚之中，墨仙人看见墨清的身姿凌空而起，绯红的身影盘旋在半空之中，眉目清绝，心狠手辣。
那也许原本就该是他最得意的徒弟对付凶狠的敌人本来的面目，可如今，对手切换，竟然变成了她自己的师父。
绯红的身影如离弦之箭，腾空逼来，墨仙人一运内力，蓝光渐起，却终是不舍得，竟然只用了三层的功力。
掌掌相碰，随着墨仙人变幻无常的招式，墨清终是不敌，十招之内艰难地败下了阵来。
“多谢墨轩主手下留情。”墨清稳稳站住步伐，轻抚着胸口，却依然疼痛难抑地道：“只是墨轩主应该忘记了，墨清一向只善用毒。”
墨仙人闻言清俊的脸上萧瑟顿起，收起掌心，赫然一片殷红。
“清儿，你竟然在为师身上下毒？”墨仙人一说完，心间的痛苦却愈加的剧烈起来，饱满的额头上汗珠微微泌出。
“这是情毒。”墨清理了理凌乱的真气，苦涩一笑。
“只要你心中动情，情毒就会发作，它虽不至死，却要无情无爱，否则日日心痛难耐。”
墨仙人失望的流光不真切地看向墨清，只是更加剧了胸口上撕心裂肺的痛苦。
“清儿，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师父？”一动情，竟然连呼吸都是痛的，墨仙人一直用内力顽强地镇着毒性的发作，可是收效甚微。
“解药了？”墨仙人伸出手去，因为疼痛而逐渐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清儿可以给师父解药，可是师父要对天立誓，以后绝不在为难我和绝哥哥。”墨清手中紧紧地握着解药，神情戒备地说出了自己的条件。
“我真是养了一个好徒儿啊。”墨仙人冷冷嘲讽道，却似乎也在讥诮着自己。
“放下解药，你和他滚的远远的，本轩主从今往后都不想再见到你们。”心中的痛苦开始不能制止，似乎被人用力的一片一片地把心瓣撕开了。
墨清眼中的泪光盈盈而起，一伸手，把解药丢给了墨仙人。
轻轻跪于地上，墨清的右手狠狠抬起，认真细致地看着墨仙人道：“师父，今天清儿迫不得已不孝不敬于师父，现在清儿就把师父一生所传授的武功统统废掉，并且在此立下重誓，终身不再用毒，如有违背，死无全尸。仅以此偿还师父多年的养育之恩，他日两无相欠。”
话音落下，墨清就在墨仙人和绝幂的惊呼声中，狠狠地朝着自己的檀中穴死命地打了一掌。
纤细的身躯终是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可甜美的脸上却挂着安静纯然的微笑。
菩提阁之颠，幽若影迎着寒风飘然地负手而立，一仰头，明月近在咫尺，似乎一伸手便能够到一般。
“真美，季风哥哥竟然把天然的荧光材料用在了宝塔的顶端，一到夜里，塔顶便闪闪透亮。”幽若影自言自语地说道，早已忘了身边那个一直静静深情地凝视着自己的男子。
“是啊，真的是很美。”君天寒轻声附和着，只是此美却非彼美。
因为幽若影口中的美指的是景致，而君天寒说出的美指的却是佳人。
“影儿，你真的打算和他回去尧阳吗？”似乎有些黯然不安的语气，尽管君天寒的神色表现的波澜不惊。
“恩。”幽若影应了一声，回过头去看着君天寒，“有些事情我必须亲自去弄清楚的。”
“是因为传国玉玺吗？”君天寒心中明了，却还是问了出来。
“也不全是。”幽若影如实地回道，心事似乎沉重不已。
“其实如果早日把传国玉玺的秘密揭开，或许对我来说是一种解脱。可是我也很担心，万一我真的就是狐族传说中的狐影公主，我又该如何面对了？”
幽若影苦涩地叹了口气，自嘲地笑笑，“一生大师似乎知道了关于我所有的秘密，却执意不肯对我如实的说出，他说，凡事自有定数，若是人为的肆意妄为，那就是历史的罪人。”
“有时，我真的觉得好累，生于乱世，背景复杂，唉……”甩了甩头，幽若影又颓然地笑笑道：“寒王见笑了，真是望月悲情，无缘无故的尽和殿下瞎扯这些有的没的，殿下莫要见怪。”
“影儿，你可不可以告诉我？到底我该怎么做才可以让你开心一点？”
君天寒的目光深情闪动，神情恋恋不舍。
“谢谢你，如果以后都能和你像现在这样以诚相交，对我而言已经很开心了。”幽若影真心实意地浅笑道。
君天寒很清楚地听出了幽若影话语之中的意思，却只是淡淡地回了个温雅的笑意。
终是再次站到了清华门前。
幽若影立住身影，清淡地抬头细细地看着盘龙石雕上龙飞凤舞的三个滚金大字。
“影儿，来，我牵着你进去。”身后的君天烈伸出宽厚的大手，手心有温暖的气息浮动着。
幽若影冷漠地笑了笑，语气隐隐有着说不出的涩然，“民女不敢劳烦烈帝。听闻烈帝后宫之中仅有三个妃子，这引了很多朝臣的不满，纷纷上表陈奏欲在新帝祭祖后为烈帝甄选德才兼备的女子为妃，也好以为皇室血统的开枝散叶平添子嗣。”
“所以在此期间，民女不想多惹是非，毕竟后宫是美人的天下，而民女实在无心这种纷争，只待谜题分解之时，民女便自行离去。”
君天烈的神色动了动，却依然笑的一脸温润。
“影儿，一切我都会遵照你的意思，只是既然影儿当自己是客，那么我就要尽好地主之宜才是。”
“走吧。”君天烈不由分说，执意地牵起幽若影的手腕大步踏进了清华门。
从清华门到昭阳殿，跪了一地的大臣，侍卫，宫人和奴才，他们纷纷抬着惊异的目光，随着君天烈踏步而过的身躯，那么细致地打量着那个有幸被他们的国主紧紧牵着手腕但却神色尴尬的蓝衣女子。
一袭蕴蓝的软烟绫罗衫裙，肩上披着雪白的如意披风，青丝环绕着洁白的玉带，眉宇之间凝了清淡的愁绪，眼中眸光安然，唇角的笑意不自然地带了丝丝苦涩。
渐渐的，幽若影终于清晰地看见了原本静静仁立在昭阳殿前，那三个神态各异却缤纷美丽的女子。
最前面立着的女子，一身杏黄的明缎锦衫，衫上绣着金丝雨蝶，小巧可爱地双双轻张着翅膀，嬉戏于盛开的牡丹花前，刺绣鲜艳明媚，更映衬的身下那轻纱曼罗的裙装风情不已，再配着一张美轮美奂的鹅蛋脸上的精致的妆容，说不出的雍容华贵，却是雅而不俗。
她是君天烈如今算得上荣宠的女子，因为她是现如今已身为天乙国的丞相西濡风的亲妹子……云贵妃。
离云贵妃身后一步之遥的右侧，赫然是一身明紫锦袍罗裙装束的玲珑紫儿，只见她笑的明艳动人，注视着君天烈的流光爱意绵绵，却再接触了幽若影的脸庞后花容就骤然失色了。
君天烈亦册封了玲珑紫儿，身份风光，仅次于贵妃之下……紫姬娘娘。
幽若影的眼眸之中的流光再不经意地扫向了云贵妃身后，那个一身鲜红依旧艳丽逼人的华贵的锦衣女子时，身影不自觉地颤了颤，手腕生硬地使劲挣脱开了君天烈的牵制。
急急的几步就奔向了红衣女子的面前，甚至忘了要给云贵妃行个礼。
“潮，你怎么在这里，这段时间，你去哪里了？”幽若影的手急切地抓紧了红泪的衣袖，语气激动不已。
红泪却轻轻地拿开了自己的袖口，后退一步，自然而然地就拉开了同幽若影的距离，原本妖娆绝艳的脸上充斥了淡漠的疏离。
“本宫一直就住在天乙皇宫，承蒙烈帝抬爱，早已是册封了尊贵夫人的身份。”
“夫人？”幽若影回过头去，愤怒地看着一脸若无其事的君天烈。
“喔，忘告诉影儿了，她早已是我天乙国的如夫人了。”
如夫人？
幽若影的脑中霎时一片空白。
几个月来，传闻纷纷，天乙国的如夫人攻于心计，足智多谋，几乎并驱于当朝丞相西濡风的风头，亦是君天烈不可缺少的左膀右臂。
重生殿，如今的红泪住进了重生殿。
她依然美艳妖媚，一身茜素红的锦衫陪着绫罗曼裙，轻纱拖地，摇弋生姿，一颦一笑，风情妩媚。
“影儿，你终于还是回来了。”
她立于木莲花旁，手拈花瓣，一用力，指尖的殷红簌簌而出。
幽若影沉默地看着眼前神情冷艳的女子，她的语气透了极淡的幽叹，如果不是细细听着，会被那么明显的冷漠和疏离中伤到。
“潮，我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不为什么，很简单，因为烈王对我很好，而我也慢慢喜欢上他。”红泪回眸，眼中的光泽盈盈藏了一丝无可奈何的哀叹。
幽若影浅淡讥笑，很轻的声音。“你都说服不了自己，竟然还用这么堂而皇之的理由。”
“影儿，不管你信是不信，我和他，已是有了夫妻之实。”红泪更近了幽若影一步，睁着一对媚眼，冷冷地看着幽若影的神色。
幽若影清绝的脸上瞬间冻住，唇角微微张开，不可思议地扩大了表情。
红泪似乎早在意料之中，素手掩嘴，轻轻一笑，却隐隐的有泪花绽放出来。
犹记得，那个从遥远的西方仓皇归来的男子，骑着烈燕马，肩胛上的伤口似乎因为感染，溢出了黑色的血迹。
他面色潮红，眼睛疲惫通红，一进烈王府，就直奔书房，彻夜地召集了很多大臣，并且秘密部署了很多的暗影和死士。
那时，天元的国主因为君天寒的掌控，虽已早死，却依然密不发丧。
忘了很多的细节，却是唯独记下了他在天心院前，桂花树下，一身明蓝的轻衫，身影苍凉孤寂，执着酒壶，仰天猛灌。
他叫着，影儿，原谅我，无能救你，只得如此逼迫你。
似乎有轻微的哭泣，不可抑制地靠在了桂花树旁，那么无助地把头使劲地砸在了树干上。
一壶浊酒，喝的淋漓尽致，却早已满脸泪水。
从来没看过一个男子会如此的软弱，不是因为强权，亦无关性命，仅仅因为，无能无力亲手救起那个最深爱的女子。
忽然就听得天心院里屋的门吱呀一开，他一阵心惊，慌忙地扬起一张俊逸疲惫的脸，却有些失望的泄气了，只因为门栏上那个明艳妩媚的女子并非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儿。
“烈王殿下，夜深了，你该回去了。”红泪第一次对他有了轻声细语。
“颜姑娘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他苦苦一笑，又仰天长灌了一阵酒水。
“不要喝了，回去吧。你的心意，影儿会懂得。”走近到他的跟前，第一次那么清楚地闻到了他的气息。
红泪伸手欲夺他的酒壶，就见他软绵绵地放倒了身子，似笑非笑道：“颜姑娘，你是在安慰我吗？你不懂，我伤了影儿的心，我竟然把她一个人孤孤单单地扔在了那里，还不顾她伤心的问话，狠狠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那里。”
他梦呓似的，笑得满脸泪水，仿佛是失去了心爱的东西的孩子那样，嘤嘤哭泣着。
“我的影儿，她一定恨死我了，离开的那一刻，我自己都感觉，心突然就一片荒芜，一片荒芜啊。”
他的眼神迷离涣散，面色潮红，浑身如火。
红泪的心一紧，伸手一摸他的额头，竟然滚滚发烫。
他迷茫地抓着红泪的手心，眼中的红泪慢慢地幻化成了那张清雅娇俏的小脸，他突然就柔情万种地轻触着红泪的脸颊。
“影儿，你可知道，我的心好痛。”他牵了红泪的手轻按着胸口心脏的位置，“如果可以，我情愿受伤的人是我，我情愿被扔下的那个人是我。”
他好像烧糊涂了，忽然的浑身颤抖不已，“为什么会感觉如此的冰冷？影儿，你抱抱我，抱抱我，好不好？”
红泪终是看着他大汗淋漓地昏了过去。
一天一夜，他因为高烧昏迷了一天一夜，这一天一夜，他一直梦呓不断，叫着的始终只有一个名字……影儿。
幽若影不可抑制地晃了晃身子，紧了紧牙关，“潮，这些都已经过去了，现在我只要你回答我，为什么你会成为如夫人的？”
“为什么？”红泪冷冷笑了笑，似乎问着自己，“没有为什么，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我不相信，你不是心里一直都有冷焰吗？这个你骗的了自己吗？”
“影儿，你不要再提他了，我和他早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了。”红泪的神色没有落寞，只是很平静地回答着。
“我可以告诉你，在我眼中，起码烈王殿下是个真正的男人。”红泪的话锋一转，笑得魅惑之极。
“我们第一次的床第之欢亦是我勾引他的。”
“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幽若影还是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因为我必须得找一个可以依靠并且有权势的男人，我才能替我们颜家满门三十立口人报仇雪恨。”红泪直言不讳，恨意横生。
“就在你和烈王领军去往珠明之时，我亦离开了烈王府。可是偏偏有人就不能如我所愿，半道上，玲珑紫儿和我交缠上了，她本来是想执意置我于死地的，可是她却忽略了，我息红泪，猛真国的上位宿将，武功和占卜不敢说是最好的，却也是少有人胜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