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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我躺在床上,然后把灵魂放了出去,直接飞向墩子离去的方向,我很关心现在跟这山谷联系的还有什么人。

我看到了两个年轻人刚刚落定,坐在钟林峰的一座石钟上,一边享受着山风一边说着话。女孩面相柔美中透着坚毅,眼神中甚至还偷着鬼灵一样的光芒,相衬之下墩子显得十分憨厚。墩子一身泛白的青布衣衫,女孩则是纯白的丝纱绸绫。姑娘说:“再过两日,我就能天天出来了,我爹爹要回到故乡联络各个部落对抗中廷。我就留下来看家,照顾我干娘。”墩子说:“哦。”姑娘问:“你开心吗?我天天能来看你?”墩子说:“开心。”俩人就开始无声的吹山风。我看到那姑娘把墩子猛推一把,墩子喊叫着飞下了山谷,我心下受惊不小,但是作为灵魂,追了上去却只能扑个空。

墩子被一个人影恍了一下,然后不见了,我看他又坐在姑娘旁边跟没事一样傻笑,姑娘笑的前仰后合。然后对一个方向低声喊:“干娘,没有别人出来吧!”我看到颜姨--颜凤菀出现在另一块石钟上。她一阵傻乐,说道:“今天的课开始了!”

颜风菀在教墩子化生术,其实是她自己错练成的一套功夫。这套功夫跟化生术全然不同,但是她却自称是化生术。她口中念着心法,开始在钟林的山崖之间闪动,墩子紧跟其后,这身法的迅速程度甚至都能超出我眼神的速度。我没有跟上去,因为我已经知道这女孩子是阴慕华的女儿。阴慕华出自北地,他所谓的联络部落对抗中廷应该是联络北地的毒沼巫师,对胡鸥鸥的一次讨伐。

墩子闪回原地的时候,求颜姨教他点别的,颜姨阴阳怪调又一本正经的说:“不行不行,教会你,你会变得跟干娘一样丑。除非你叫我一声娘!”墩子立刻叫了一声娘,就听得颜姨笑的山风抖擞,然后边笑边哭的消失了,还说着:“我不能把儿子的脸也变的跟我一样,死也不行!”那姑娘忙说她得追着干娘去了,叫墩子先回去。我忙把灵魂收了回去。

我醒来的时候,成义正端着一碗热水给我灌,呛的我咳嗽起来。他把碗放回去,带着一点抱怨的说:“兄弟,你能不能不这么费事啊,你睡个觉,连气都没了,那额头上愣是还有俩黑色的血块。我以为你又回去了,这一醒来脑门上那血块也没了,这从认识你到现在,你就是一个谜团啊!”我笑着起身搂着成义的肩膀说:“成义哥,放心我吧,我现在想死都死不了了。我答应你一件事,我会努力帮你把媳妇带回来的。”成义面带怒色很认真的说:“别拿这个给我开玩笑,我会信的!”我给他一个坚定的眼神,跟他击了一下掌。

我走出屋子的时候听见成义在背后嘀咕:“看你现在这张脸,怎么觉得你说话比我儿子还靠不住呢!”我笑着坐在小院里,远远看着忘生崖上,那依稀在风中转动的风车。暗自想,其实不过是过了十年,没变的总不会变。我听见墩子欢乐的唱着歌,从外面回来了。

我随身的玉牌是开启忘生崖地宫的钥匙。十年前我依稀记得那玉牌似乎已经不在我身边,但是这次生命的回转之后,却发现玉牌居然还在我身上。我一边装着神情迟钝嗜睡不醒,一边开始悄悄干一些事情。

当初我灵魂去灵界地宫,王后的灵魂告诉我,自己脱离灵界地宫并且脱离灵魂诅咒的办法是需要在灵界的地宫拿到3颗灵界水灵石,然后在灵界复活自己,让失去灵魂的国王脱离诅咒才可以办到。我想赶紧把这个诅咒解除了,然后能够心安的过几年平静的日子。当然不是直接就能去几次灵界就可以搞定的,我要先去真正的地宫探个究竟。

深夜了,墩子还是没有睡觉。他在自己的书案前写写划划,然后过了石屏风跟肃奉说话。不过是安慰肃奉,说我一定能很快恢复记忆,让他再等等。为此我心中有些难安,但是不能就直接应着铎海鸢所言的去做,我担心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所以只能让肃奉再忍耐忍耐了。

墩子睡的很晚,我已经装作先睡着了。这里的屋子只有三间,门间都没有遮挡,所以想悄悄出去还是有些难度。我一直等到后半夜才起了身,遁了身形,小心的溜出去。我来到忘生崖的密室,径直的走下了第三层。这里依然是没有人来过的样子,跟十年前没有什么区别。第三层的密道是要用一块玉牌或者催动寒息才能打开的,但是到了密道的地窖口,就是必须用上两块玉牌才能开启了,它有两个凹槽,正好可以放进去我随身的玉牌。

只是很奇怪的是,地窖口开了之后,玉牌就拿不下来了。我思虑了一会,硬着头皮走了进去。虽然满是担心如今是我本体进去,如果出不去就麻烦了。

在没有下来之前看地窖口是黑到什么都看不见的,只能看见眼前落级很深的6道台阶,但是当摸黑踏到第七阶时,背后的门就自动关上了。第七阶是一个机关,会轻微的向下沉一段距离,然后整个通道立刻被寒光石照得很清楚。我走下台阶的时候,看看四周,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或许是师尊隐藏在我脑中的记忆吧,我很自然的在右手边摸索了下,然后按下一块暗石,我的两个开门的玉牌便从脚下的一块突然下陷的石砖下浮了上来。说是浮是因为那下陷的石砖口里先是有水声,然后看到我的玉牌居然漂浮在水面上。我知道,那水并非平常的水,所以我拿回玉牌的时候先是集中寒息于双手,然后用很快的速度把玉牌拿了出来。水并不是水,当玉牌被拿出来,那块地方立刻就变成了原来的样子。这不愧是化生术的地宫,这机关更表明了化生术物质转化的神奇。

前面的通道安静的出奇,连水滴的声音都听不到了。走到一块半透明的墙壁前,上面写着一排字:“此门必须用化生术催动风之力,自身遁化为气则不能通过。”我的化生术本来是可以融身于土石,直接穿透的,但是这个墙不知道是什么做的,半透明状,看不清另一面是什么。我找到一块砖石,砸到墙面上,砖石却直接化入墙壁中,然后变成粉末在墙壁间消失了。我明白了,这面化生墙是把所有不是气的东西化成气,如果我现在遁化为气,过墙的时候必然会无法控制自己,而被分解成真正的气体。我只能是催动这通道里的气体,吹走这面风墙。

可是想让气体流动就必然要用通口,来的路是被堵的严严实实的了,前方有没有通风口还是问题。这很难,我虽然也早已经有了借他山之水的能力,但是需要我能看得见的地方才可以动念力。况且现在是要风,不是要水。我把身体透入石壁,走出去很远也看不到边缘,就赶紧抽身回来,以免被困在里面。想想师尊当时进来会用什么办法呢?化生地宫必然是要考验化生术了,我忽然灵机一动,把身边可以收集的砖石都放在身旁,然后又从石壁上用化生术分离出好几块岩石下来。我想起成义所用的招式就是把手中的武器赋予冰霜的能力甚至到一定的境界武器就完全变成了冰尘,又想起春姨曾经跟我说我齐叔折柳成兵,那我何不把手中的砖石抛出然后化生风刃呢!

我把第一块砖石迅速的抛出去,但是我还没来得及把它气化就已经撞到了墙体。这样连续几次都没有成功,发觉是自己内心太过于急躁了。用化生术就讲求一个自然,自然而然心到意到念到而功成。我想起儿时的飞瀑,我只管闭着眼睛淋水,什么都不用多想,那寒息就自然的保护了我让我感觉不到寒冷。我拿起一块砖石,轻盈的抛了出去,然后看到一把风刃破墙而过,我立刻感觉到了墙那边的温暖的气息涌了过来。这让我明白在我身后也一定有通风口。我加进把风墙打开好几个口子,然后风墙居然有了形态,变成了残破的石砖墙,瞬间的塌碎了一地。眼前洞开,这里不是寒光石了,寒光石已经被化生了暖光石,诺长的通道里金黄色的光线把石壁照得辉煌,当我走过方才的石墙,背后的通道立即又关闭了。

重重陷阱!当背后的门关闭,才看得清眼前居然并不是一条坦途,光芒黯淡下去,只有中间有一根寒光石像一根线一样的通向远方,而辉煌的空间已经变成一个狭道线下是黑乎乎的无底的空间,线上刚好容下一人多的身高。这分明是要我从这脆弱的寒光石上过去,在这么狭小的空间又无法施展轻功,真是只此一条路吗?我心中暗想,为什么先前会有幻象,让我看到暖光石照透的走廊呢?不过我的确还能感觉到那温暖,凡有化生术寒息在身的人,对于暖的感应都是相当灵敏的。我放下包袱,坦然的走上了寒光石线,感觉有些不对劲的地方。我觉得脚下的寒光石并没有透出丝毫寒气,很像是平常的石路一样。我循着感觉小心的走向前方,寒光石线分出好几个方向来。这个难不倒我,因为虽然我现在看不到,暖光石发出的暖光我还是能感觉到的。我就循着这股暖流开始大踏步的向前走,直到面前没有了路,一片黑暗。我把手按到脚下,触及了寒光石,然后把自己的身体开始和脚下的材质融合,果然走过的不过是一片幻象,之前的通道再一次的出现在眼前,我面前已经是通道的尽头,一个大大的三角形石门就在眼前。

石门是需要用寒息打开的,这需要很强的内力。我把手放在身边的暖光石上寒息转化,暖光石的光芒消失了,并且就像传导一般,整个通道的暖光石尽数的发出了蓝色的幽光。整个通道的暖意慢慢的消除了。我知道想要打开这门,必然也要动用寒石的力量,而这些寒石都是可以传导的。所以我就一手摸着最近的寒石,一手摸着石门开始动用内力。石门纹丝不动,这在我意料之中,我知道这不会那么简单的。

通道里的寒光石,光芒时明时暗,但是似乎有什么规律一样。总是从最近的一块开始间隔两块亮一下然后向远方传导,到了最尽头换另一边是从最远处开始向我这边传导。我按照传导的顺序依次的去碰触寒光石,石门才终于有了一点动静。在石门的三角出各自出现了一个凹槽,我把玉牌放进去,可是依然有一个凹槽没有东西可以放。我只好再把玉牌拿出来想想该怎么办,但是玉牌又向先前那样拿不出来了。我是百思不得其解,只好再四处找线索。我在脚下摸索着希望找到什么机关,但是却摸到了字迹。这我还是在行的,摸索了几下就知道写的什么了。“断手为匙,化生墓,九死一生。”

如果真是断手,那么师尊的手肯定也没了,我想了想,很决然的把手攥成拳头按了进去。我的手很快就被什么力量控制了一样,无法再拿下来,并且被什么液体包裹了起来,看起来就要做成琥珀了一样,我试着轻轻拽出来,但是不痛不痒的,我的手就留在了里面。这让我都开始怀疑自己在做梦了。眼前的石门开了,我看着自己已经没有了的右手,心中居然很平静。石门转了180度,在我进去之后,我那断手依然面对着我。我转身看我到达的地方:远望一块巨大的风罩笼罩着一个巨大的看似石棺的建筑,那入口还在急速的向内吸附着外界的尘埃。我面前有两座石碑,写着两种截然不同的内容。左边:强大的力量必然给予强大的人,无论巧取还是掠夺,胜者为王。每十条性命,打开百分之一的风罩。右边:力量并非所见,见者并非力量,王者必先战胜自己。每条生命都可成就无穷的力量。

我看着自己没有手掌的右手,带着复杂的心情走近了化生地宫。那风罩的效果应该和风墙无异,但是左边是说要打开风罩就要牺牲一千人。而右边却含糊的在说生命的重要大于力量的获取。我很释然了,已经到了这里,我相信我可以进去,而不是用牺牲别人的办法。我身形跃起,很自然的把自己化为一把风刃,轻盈的通过了风罩,站到了地宫门前。这巨大的石棺内散发出食暗木的味道,走近门口的时候有千千万万密集的黑针撒了出来。我很轻松的躲了过去,然后平安的走近了石棺。

这通道曲曲弯弯的,但是里面全都是被寒光石照亮着。通道左边的石壁上全是上古传说里乌溕兽帮助远古王战胜各个蛮荒的没有人性的部落的历史。右边则全是国王和王后如何战胜邪恶,到雨龙国分裂的历史。全都是用壁画表现的。我一路看过去,不知不觉的就来到了墓室中央。

我看到了水灵石,就悬空在中央的石棺上,还散发着水气滴着水珠。石棺周围全是石碑,碑文上记载的是化生术的各种心法。只是我发现每一种心法都只有一半,直到最后一块石碑上有写拿到两块水灵石,然后用断生三章任意武功加持可以让乌溕找到最后一块水灵石。然后复活,得乌溕兽者得天下。不过最后还有说明,棺材里的活死人是靠着水灵石维持着身体不腐烂,如果水灵石离开,墓穴会坍塌,大墓地将会坍塌一个入口,秘术之源会逐渐陷入混乱,新的邪恶秘术会混流于世。这明显是说明,大墓地是平衡和压制着一种力量,而三个墓地就是这力量的平衡点,是不可以乱动的。

我身上有着这里的活死人血,所以我应该能从这里直接离魂进入灵界地宫。但是我还是迟疑了一下,如果现在进去迟迟无法出来,我的消失又会让成义他们平添烦恼。关于去大墓地见到王后还能回来那一遭,我隐约觉得和铎海鸢给我加成回生之息有关。加上她告诉肃奉的话,她应该知道很多关于地宫里的和关于我的事,我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又给别人忙活,说不定到最后又是她渔翁得利。估计外面天也要亮了,我不能耽误了,得赶紧找到回去的办法了。

我想要原路返回时,却听到石棺里传出声音了。我爬上前去看,那石棺上竟然是没有盖子的,石棺里面有一个小的牌匾,写着:每个不完整的身体都将承载一份无法轮回的诅咒。里面躺着一尊看起来仍然新鲜的尸体。那是一个比师尊看起来还要老的男人,他嘴巴没有动,却发出了一些声音。大概意思是让息生术地宫的尸体回到石棺里,不能够腐化之类的。这个我懂了,根据我这么久的经历,这三个墓地的活死人都是彼此有关系的。他们应该是保持那种力量平衡的3个元素。不过在我看来倒像是被人陷害一样,或者是某种邪恶的祭祀礼。息生术地宫的水灵石已经被乌海给弄走,但是乌海不知道,正是那块石头让他受到了巨大的灵魂诅咒。而真正的水灵石是在对应的灵界地宫里,并且保持着活死人永远的不腐。

我有必要再去一趟乌溕国的,但是我觉得既然在灵界地宫里可以看到相通的路,那这里必然也有什么路的。我暂时放下这种探究,按原路往回走。回去的时候,那壁画居然又成了我来时的顺序,也就是说,你从外向内还是从内相外,都可以从头开始看一遍壁画上想要表现的内容,这是多神奇的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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