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第一缕阳光投下，苏三从睡梦中醒来，穿了晾干的衣物，到湖边净面。
“先找人问清了路径，便去白玉台参加入阁测试。”
苏三暗自计较着，想着去林中打些野味来吃，却忽然发现离得不远的湖边多了一只小木船，一个船夫打扮的老人正在湖岸煮饭。
“奇怪，昨天怎未见到船家？”
苏三带着疑惑，去林子打了两只野兔，拎在手中，向忙碌的老人走去。
“老人家，可否问个路？”
苏三施礼询问，暗自观瞧，见老人白发白须，面色红润，仪态飘然脱尘，若非他身上的简朴衣衫散发着淡淡的鱼腥味，真的会认为他是个仙人。
老人正在摆弄柴火，闻言放下手中拨火的木条，说道：“你要去哪里？”
苏三笑道：“白玉台，老人家可知前往的路途？”
老人‘哦’了声，打量一番苏三，说道：“你可是要去参加入阁测试？”
苏三应是，老人抚了抚长须，说道：“你不是至圣阁弟子，怎会来到此处？你可知这里是什么地方？”
苏三心中一惊，沉吟少许，说道：“昨日山路湿滑，小子不慎自悬崖跌落，迷雾之中胡乱前游，稀里糊涂来到此处，却不知……这里是禁地么？”
老人摇头一笑，说道：“倒也不算。你若想去白玉台，我可载你前去。”
苏三面色稍显尴尬，说道：“小子身无分文，怕是没有船资，不过我有把子力气，又打得一手好猎，可给您打下手，换取些银两。”
老人笑道：“我渡人不收银钱，只看缘分，你敢上船，我便能渡你到白玉台。”
“有何不敢。”
苏三不假思索脱口而言，老人倒是一怔，而后点头说道：“且煮了粥再行船。”
苏三闻言将手中野兔放下，蹲下侍弄柴火，不时的在石锅内搅动，动作娴熟，很快便传出阵阵清香。
给老人盛一碗米粥，苏三自己也盛了一碗，一点都不生分，吃得香甜。
老人只吃了两口便放下竹筷，静静地看苏三进食。苏三略显不自在，说道：“老人家，可是小子煮的不好吃。”
老人笑笑，也不作答。
苏三撇撇嘴，不再多言，大半锅粥入肚，只觉神清气爽，满嘴生津，浑身似有使不完的力气。
老人去解了绳栓，自坐在船尾，拿起了木浆。苏三跳上木船，说道：“老人家，让我来吧，您告诉我方向就行。”
老人开始摇浆，动作娴熟，说道：“你坐好就行，其他的不需操心。”
苏三便不再多言，心中虽有些忐忑，却不害怕，自己孑然一身，浑身上下就没有值钱的物件，那个劫匪会盯上自己？
且老人虽然神秘，却没给他半点危险的感觉，苏三对自己的直觉还是很放心的。
一路无言，小船不急不缓的东行，破开湖面，将铺洒着朝阳的水面击碎，粼粼洒洒，涟漪阵阵。
苏三呼吸着清新凉爽的空气，心情舒畅，暗自期待着入阁测试，又担心会失败，不免有些忐忑。
蓦地，苏三觉着有些不对劲儿，四下观瞧，发现湖面模糊一片，身下的小船也渐渐消失，那老人更是不知何时没了身影。
“这里是哪？”
苏三发现自己来到了另一个空间，意识寄存在了一个陌生躯壳内，那人名叫二狗，还有他自己的思想，并没察觉身体内多了一个灵魂。
“我无法干涉他，只能跟着他去看，去听……”
苏三体会着如今的状态，心中疑惑更深，想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却知道，这跟那老人船夫有关。
想通了这一点，苏三略微心安，冷静地观察起二狗来。
二狗和苏三的命运有些类似，是一个老人捡来的弃婴。他是一户地主的奴仆，爷爷因为一点小事触怒了地主，被地主打得瘫痪。
二狗性格敦厚，却惧怕地主势大，只得忍气吞声，默默照顾爷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毫无怨言。
当有一天，二狗意外掉入悬崖，像小说里常发生的那般，他得到了一位前辈的传承，拿到了武功秘籍。
二狗回到家，暗自练习武功，他的力量一天天强大起来。
终于有一天，二狗功法大成，他想起了对地主的怨恨，便一人闯进了地主家中。
二狗的力量超脱了凡人，无人能挡，毫不费力的，他杀掉了地主全家。
血水的刺激下，二狗隐藏在内心的凶性展露，他手中的刀继续挥下，屠杀的对象变作了宅院的其他无辜奴仆。
二狗占了地主家院，将地主的财富据为己有，成了新的地主。
强横的实力让他变得无法无天，钱财权势带给他无限的快感，他开始变得贪婪，无限剥削下层佃农，抢夺一切见到的财物。
当他第一次尝到情。爱滋味后，他又开始荒乱无度，***女，糟蹋了不知多少良人。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二狗心中越来越空虚，他开始以虐杀为乐，享受着别人惨死在他手下的变态快感。
但这么些年来，二狗每日都会坚持一件事--亲自为爷爷清洗身子，陪他说话解闷。
每当这时，二狗似乎还是那个善良敦厚的奴仆。
苏三寄存于二狗体内，一直默默的看着这一切，体会着二狗反馈给自己的感觉，但他的内心从未沉沦过。
“什么是善，什么是恶？”
一道声音突地响起，已经记不清岁月的苏三猛然清醒，这声音是那个老人所发。
苏三笑了笑，说道：“我不去分别善和恶，因为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答案。
我只是去坚持我认为的对，然后杀掉违背我的错。
我不会为黑，也不会为白，我是灰色，纯净的灰色，它可以坠入黑暗，更可以化作光明！
这就是我苏三的命！”
苏三的声音越来越大，到得最后，声如雷鸣，若海浪咆哮。
“哎……”
良久，虚空有人长叹，也不知是赞赏还是认同。
毫无征兆的，空间开始如镜面破裂，苏三觉着眼前一黑，再睁开眼时，他回到了现实中，只是却躺在湖边草地上。
湖面上空旷一片，没了小木船，老人也不见了踪迹。
阳光热辣，已是午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