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了喜来,莳萝端着碟糕点,回了石室。
墨弋正在看书,石室一时就特别安静。
忽然她就有点拘,又不敢转身就跑,低着头轻手轻脚走过去放下糕点,硬着头皮不着痕迹坐到他对面。
她这番不自然,墨弋自然看在眼里,翻书的手微微顿了一下。
略一思索,墨弋就猜到是喜来说了什么吓唬她,可……这蠢女人竟真对他生畏!
顿时,他就没由来的一阵不喜。
他冷哼道:“也真是蠢的,就这点脑子!”
“啊?什么……嗷疼!”
莳萝还没听清,就被他一书卷结结实实打脑袋上了。
登时她那个怒啊,瞪着眼不敢掀桌,别提多憋!
墨弋看她又怒又憋的,反倒勾勾唇角,觉得甚为满意。
这才像这蠢女人的表情嘛。
“让你探个消息,怎么倒像把脑子一起丢了?”
他说着,忽然像是又想到什么,书一放,到她身边,捏着她脸就是一扯,看她敢怒不敢言的,又顺道弹了下她脑门。
他这番动作,熟稔的跟做了千百遍一般。
又盯着她看了一会,这被他搓圆揉扁的脸,不仅丑,还蠢!
他更满意了,像下结论一样,点着头,道了句:“啧,蠢!”
那语气里的嫌弃,简直冲破云霄~
可明明是说嫌弃,他勾着唇角,倒又好像心情非常好!
莳萝就:“……0.0”
喵的,简直欺负人!
不过,他这一敲一扯一捏的,她脑子倒是转弯了。
喜来是蛟族派来的,他透出来的消息,是不是蛟族的别有用心,还难求证,她就开始担心,确实是太蠢!
可他这也……
“将军,疼呢!”
她说的太理直气壮,墨弋都不由愣了一会,却半点不羞愧,只是松了手,坐回位置,笑了出声。
他道:“刚才不是怕吗?现在倒是又敢呛声?”
尾音带着上扬的调子。
不理他这挤兑,莳萝只当之前那胆小的蠢货和自己无关,转头就道:“将军就不问问喜来都说了什么?”
墨弋没理她。
莳萝也不介意,继续道:“将军英明,我这还没说,您就猜全了!”
她是故意这么说的,毕竟那暴戾期的事,还是……瞒着吧。
反正他也有猜测,她正好就坡下驴。
不过……
她眼珠子轱辘一转,就又挪啊挪的凑到墨弋身边,一副伏低做小,端茶倒水还兼喂糕点,又殷勤的捶腿又捏肩。
看他明明翘着下巴,却做出一脸不耐,又不拒绝,才又道:“将军,我问您个事儿呗?”
墨弋还是不说话,书翻的别提多认真。
切,装,刚捏我怎么不见你这么爱书呢!
莳萝径自继续,道:“将军看着年轻,修道至今,却不知多少年?”
沉默了好一会,她都以为墨弋不会回答,他才淡淡道:“一千有余。”
她努力扒拉着脑子里原主那点微薄的常识。总算把这和二十一世纪那边的岁数有了些微对等。
一千多,二十多。切,骨龄相当于二十多的千岁老妖!
她又给他按了按肩,道:“我是野地里的散修小仙子,不是生下来就能修炼,是尧都野外的凡草莳萝花,侥幸脱了蒙昧,开灵识至今五百多载才化人形。将军呢?”
墨弋转身瞥她一眼,嗤笑,半晌才道:“怎么,让你出去探口风,你倒是探上了孤的底细?”
莳萝这会也不怕他,撅着嘴,从背后将他抱住,双手绕到他胸前,头也跟着靠到他肩窝,还软骨头一样蹭了蹭。
这突然的举动要是换了旁人,早不知死了多少次。但对象换成莳萝,墨弋却不觉生气,甚至偷瞥一眼她撒娇依赖的样,嘴角还不经意的翘起。
她道:“这怎么是探底,将军的名头那么厉害,只要出去,随便问个人就知道的常识而已。”
顿了下又继续,“我是才化形不久,而且,将军可是我……难道将军更希望我从外人那里打听?”
“是你什么?”
他疑惑,但她那句外人,倒说的他满意。
除了他之外,旁的人自然是外人!
莳萝可不知道他在得意什么,羞着脸,头埋在他脖子间,嘟嘟囔囔小声道:“我男人,第一个男人……”
后面的声音蚊子哼哼一样,墨弋却听的清清楚楚。
他有些惊讶,这蠢女人之前还怎么都不答应留在他身边……片刻后,墨弋笑了,尤其看她如此羞赧,更觉心情愉悦。
他道:“这有何怕羞的,做孤的女人难不成还拿不出手了?且,你既开始有此心,这些也确实是常识。”
他心情不错的拍了拍她的发顶。
莳萝就……额,为嘛听不懂他这个此心是什么心?
他继续道:“孤出自洛城帝族,生来就能修炼,因是长子,三百年前便开始掌职,家中父母除孤外另有三位弟弟一位妹妹,至于旁的……”
出身部族,修炼岁月,任职情况,甚至还说了家庭情况,尤其细细听来,他和家里关系好像还可以啊。
可喜来说他自小被夺了王位继承,定下将军这个位置后,更是打小学习杀戮,还差点因杀焚道。
莳萝还在胡思乱想,墨弋却顿了一下,才又道:“你自然也是孤第一个女人。”
这最后一句,他说的有些不自然,却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像是多么的郑重其事。
莳萝愣楞看着他,只觉得心好像跳的特别快。但……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她心里却泛起了淡淡的难受。
墨弋没察觉她眼底的异常,只是看她一直看着自己,加上难得的剖白心思,一时就有点……
咳,这蠢女人,怎么还这般盯着男人看?
他轻咳了一声,掩饰一样,又在莳萝脑袋上弹了一下。见她吃痛龇牙,又懊悔自己力道太大,毕竟他的实力确实太强。
参军们曾说过,对自己女人,好像是要说好听的……吧?
墨弋思忖一番刚要开口,就听见莳萝摸着脑袋窝在他颈窝嘟囔了一句。
“第一个,之后还第二第三第四嘛!切,谁不会啊!”
前半句,墨弋听着还挺得意。
想着,荷,一直嘴硬不肯留在孤身边,却还不是醋了,待孤稍稍哄一哄这蠢丫头吧!
结果后半句,墨弋那脸就真墨了。
这蠢女人,居然还敢,还敢第二第三?
他眯眼瞪着莳萝。
莳萝却不知是被他那句第一个女人的郑重其事扰乱了心,还是怎的,揪着他的衣领,竟全然没有察觉到这份暴风雨前的宁静。
这厮简直犯规,明明脾气性格一点也不好,动不动就莫名生气,而且,而且我明明是在探底,他这一副郑重其事很在意的表情,什么鬼嘛!
想到烦躁纠结的地方,她不自觉中还揪着他衣领子捶了两下泄愤。
力道不重,但足够本来脸就黑了的墨弋,又添了一层墨色。
他那个气啊,心道,孤还没教训你呢,你倒是先打起孤来了,简直欠收拾!
是以,莳萝那犯事的手啊,第三下的时候就被逮住了。
冷气压从手腕就能传过来!
莳萝吓的一激灵,抬头去看墨弋,只觉得,这已经不是脸了,完全是一团乌云还交织着电闪雷鸣。
妈呀,这大神又怎么了?
“你就这么不愿意留在孤身边?”
这句话声音并不大,但却好像特别的吓人。
莳萝就呆愣着不知道作答了。
毕竟,谁能说说到底是怎么又绕到这个话题的?
墨弋看她逃避的模样,突然就意识到她可能真的特别不想留在他身边,顿时就觉得这握着的柔软有些索然无味。
于是,他松开她的手,便不再搭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