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邪西毒》里,张国荣一次次强调,“你越想忘记一个人,你就记得越清楚。”或许因为这个原因,我永远忘不了那个秋天。
下午他在QQ里传给我一个网址,让我去榕树下听“我们生于70年代”的节目。隔着网络两端,我们共同听着、回忆着阿童木和牛奶冰棒。突然,他敲出一行英文“I want you, right now!”我的心狂跳不已,迟疑了许久,我打了一个字,好。
黄昏时,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我敲开了他的门。我们如常地吃饭、谈笑,突然间,他的双手从身后探向我胸前,湿润柔软的舌头轻轻探开我的唇。就这样纽结在一起,直到他大汗淋漓地宣布,“如果能够这样拥抱到死,也值得了。”
云雨过后,体温未冷,我们缠绕在被子里说悄悄话。我问他,我们到底什么关系?他直言不讳地说,我们是朋友,只是朋友。你会和你的朋友上床吗?他说,会,我会的。见我沉默,他突然说,如果你觉得这样不好,我们以后别再见面吧。
我心里是痛的,但我也有我的尊严。我穿好衣服坐在床边,模仿他若无其事的表情说,我也会和朋友上床,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没有急着离开,至少让我看上去不像一个送上门的小姐,所以我窝在沙发上和他一起看《春逝》。他的手穿过我乌亮的秀发,哽咽的声音在我耳畔呢喃,然后,我让你走,他说。知道他是个喜聚不喜散的人,先行离开的人是他,借助别人的别离化解戏外忧伤的也是他。
我们沉默不语,象往常一样紧贴着肩欣赏《春逝》,影片中,男人激愤地问,我只是你的即食面吗?戏外的我,居然笑得璨然,原来,那个贴切的形容词藏身于此,众里寻它千百度--------即食面。无论他如何强调说,你和她们不一样,纵使口味不同、品牌不一,我也只是他的即食面。如此而已。仰起头,听说这样可以阻止眼泪落下来,可是有风,尽管我们紧闭了门扉,尽管冷气机鸦雀无声地送爽,不知哪里来的风,仍是吹拂出我不应再有的泪水。
那么,再见了。我轻言细语地道别,迅速地收拾好曾经属于我的毛巾、水杯和瓶瓶罐罐,毅然地经过他,干脆利落地在他面前,将它们掷入垃圾箱。反正没有用了。我说。当那些残余的温度在刹那间跌入垃圾箱,与恶臭难闻的杂什纠结在一起时,他静默地看着我,不作挽留。我才明白,这场贪杯的宿醉,终于到梦醒时分了。他心里乐此不疲追逐的名字不是我,而我,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回家的必经之路上,一副七彩的宣传画赫然耸立。在我频频流连的时候,那一片荒芜的沙地,如今已经伟然竖起热销的售楼广告。可是,这个地方,我永远不会再来了。永远。尽管我们曾三番五次在马路两旁徘徊,他的手轻趟放上我腰支,护送我远去。尽管我不争气的眼泪,打湿了我们往返无数的足迹。下一次,与他牵手徜徉于此的人,不再会是我。
车子徐徐起步,当我们终于消失于彼此的视野时,疼痛针扎般袭来,我想哭,却笑出了眼泪。有人说“被虐待是种快乐。所以很多人把自己弄得悲悲戚戚。”爱情的确是剂砒霜,令人甘愿沉沦,哪怕被当作即食面临时充饥,也让人沉醉在,被爱情幌子虐待的快乐里。
爱上一个爱着别人的人,不过一场宿醉,被爱的人,只空中心中客屋容我寄宿,不允许我长久驻扎。这就是爱情,明知会梦醒,仍不管不顾地沉醉,至少,梦里不知身是客。